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晚照，我知道你從小在外面長大，可能…眼界和格局有限。但你要明白，我們辛家是體面人家！這種靠歪門邪道、裝神弄鬼博眼球的下作東西，絕不能留！它會毀了辛家的聲譽！”
“體面？”我咀嚼著這個詞，笑了，“辛家的體面，就是放任一個冒牌貨用真千金的名字借高利貸搞直播，然后人沒了，就急著切割、捂嘴、注銷賬號，生怕沾上一點腥？”
我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辛宏遠(yuǎn)閃爍的眼睛。
“辛先生，你們的體面，是建立在我這個‘真千金’被當(dāng)成垃圾一樣丟在外面，還要替你們的‘心肝寶貝’背鍋的基礎(chǔ)上嗎？”
辛宏遠(yuǎn)被我逼問得后退半步，臉上閃過一絲狼狽和怒意：“你…你怎么說話呢！我們也是為你好！不想讓你被牽連進(jìn)這種丑聞里！”
“為我好？”我點點頭，“行。那麻煩辛先生，用你體面人的手段，三天之內(nèi)，把辛月瑤用我名字借的所有高利貸，連本帶利，一分不少地還清。并且，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證明所有債務(wù)與我辛晚照無關(guān)?！?/p>
辛宏遠(yuǎn)眉頭緊鎖：“這個自然，律師……”
“第二，”我打斷他，指向樓下，“我家門口所有寫著‘辛晚照’收的快遞，包括里面那些‘昆侖雪蓮’、‘九轉(zhuǎn)金丹’，全部、立刻、馬上，給我清理干凈。一件不留?！?/p>
“第三，”我晃了晃手里辛月瑤那部裂屏的手機，“這個賬號，用我的身份注冊的，現(xiàn)在是我的了。怎么處理，我說了算?！?/p>
“不可能！”辛宏遠(yuǎn)斷然拒絕，斬釘截鐵，“賬號必須注銷！這是丑聞的源頭！絕不能再讓它存在！晚照，你別犯糊涂！拿著這種燙手山芋，只會引火燒身！”
“燙手山芋？”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反而平靜下來，“辛先生，在你們眼里，這是丑聞，是炸彈。但在我這兒……”
我點開后臺，看著那還在瘋狂跳動的關(guān)注數(shù)，看著私信里雪花般飛來的商務(wù)合作。
“這是錢。”
“是辛月瑤用我的名字，欠我的債，付給我的利息。”
“我憑什么不要？”
辛宏遠(yuǎn)被我赤裸裸的“要錢”言論震驚了，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你…你…市儈！庸俗！簡直不可理喻！”
“對，我庸俗，我市儈。”我坦然承認(rèn)，“因為從小到大，沒人給我體面。我只能自己抓住能抓住的東西。比如，錢?！?/p>
我收起手機，不再看他。
“辛先生，條件我開出來了。三天。債務(wù)清干凈，快遞清干凈。賬號的事，免談?！?/p>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辛晚照！”辛宏遠(yuǎn)在我身后怒吼，“你別后悔！拿著那個賬號，你只會被當(dāng)成嘩眾取寵的小丑！被輿論反噬！辛家絕不會為你兜底！”
我腳步?jīng)]停。
“辛家的底，我從來沒想過要兜?！?/p>
“我自己的底，自己掙?！?/p>
回到502，關(guān)上門。
隔絕了樓上的混亂和辛宏遠(yuǎn)的怒吼。
世界并沒有清凈。
手機在瘋狂震動。
辛月瑤那個賬號的后臺私信提示音，像催命符一樣響個不停。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手心里全是汗。
剛才在辛宏遠(yuǎn)面前的強硬，有一半是撐出來的。
我比誰都清楚，接下這個賬號，就是接下了一個巨大的、隨時可能爆炸的雷。
百萬關(guān)注，是流量，也是無數(shù)雙盯著你的眼睛。
“飛升”的噱頭，是熱度，也是隨時能把人燒成灰燼的烈火。
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高利貸。
但。
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辛家只想切割，只想捂嘴，只想保住他們所謂的體面。
他們不會管我的死活。
那些債務(wù)，就算辛宏遠(yuǎn)迫于壓力幫我還了，也只會成為他日后拿捏我、羞辱我的把柄。
“辛晚照，看看，離了辛家，你連高利貸都還不起！”
我都能想象出他那副嘴臉。
與其被人拿捏著施舍一點殘羹冷炙。
不如。
自己跳進(jìn)這漩渦里。
是沉是浮，拼一把。
我走到墻角，踢開那些防震泡沫。
那個粗糙的、臉盆大小的金屬圓盤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