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宋晚蕎忙得腳不沾地，賀郁川卻沒走。
他挽起袖子幫她收銀，打包，甚至在她手忙腳亂打翻咖啡時，迅速扶住她的手腕。
“手腕太僵了?！彼吐曊f，“拉花的時候，手腕不用太用力?！?/p>
他掌心干燥溫?zé)?，覆在她腕骨上，像一塊燒得恰好的炭。
宋晚蕎愣了愣，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耳尖卻悄悄紅了。
打烊已是黃昏。
宋晚蕎從早忙到晚，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雨停了，巷子里積滿了水。
從坑洼中，還能看到彩虹的倒影。
宋晚蕎把最后一張椅子擺好，回頭看見賀郁川還坐在角落。
面前那杯拿鐵，早已涼透。
“今天謝謝你。”她擦著杯子，聲音輕得像羽毛，“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飯?jiān)趺礃樱俊?/p>
見他不說話，宋晚蕎斟酌著開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賀郁川沒接話，只是從風(fēng)衣內(nèi)袋掏出一張請柬，推到她面前。
“下周六，我祖父壽宴。家里催得緊，缺個女伴，宋小姐愿不愿意救個場？”
請柬上的字筆力遒勁。
宋晚蕎想起關(guān)于賀家的傳聞。
賀老爺子雷厲風(fēng)行，連政商兩屆的人物都要給三分薄面。
至于賀郁川，更是京海一頂一的人物。
不然，她也不會決定跟他離開。
宋晚蕎下意識想拒絕，卻在觸及賀郁川眼底那一點(diǎn)隱晦的疲憊時，鬼使神差地點(diǎn)了頭。
“只是幫忙?！彼龔?qiáng)調(diào)，“別誤會?！?/p>
“當(dāng)然?！辟R郁川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下周六晚七點(diǎn)，我來接你?！?/p>
壽宴當(dāng)天，賀郁川給她送來了禮服。
宋晚蕎穿著一襲墨綠色長裙， 長發(fā)松松挽起，露出修長的頸線，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賀郁川看見她時，眼底閃過一絲驚艷。
可等她走近，很快換了抹神色，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
車子駛出市區(qū)，往賀家老宅走去。
宋晚蕎下車時，手指無意識地攥緊。
賀郁川側(cè)頭看她，忽然伸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后塞進(jìn)自己的臂彎：“緊張嗎？”
“有點(diǎn)。”她實(shí)話實(shí)說，掌心冒汗，“我怕露餡?！?/p>
“不需要演。”他聲音低低的，像在哄小孩，“做你自己就好?！?/p>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出來。
“哥！你終于......”聲音戛然而止。
宋晚蕎抬頭，看見一個穿著粉色禮服的女孩，跑到跟前。
她和賀郁川有五分相似，此刻正瞪大眼睛，目光在她臉上來回掃射。
“嫂子？”女孩脫口而出。
宋晚蕎呼吸一滯，下意識看向賀郁川。
后者卻只是笑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妹妹，賀知遙。別介意，她小說看多了。”
雖然他極力壓低聲音，賀知遙還是聽到了一點(diǎn)內(nèi)容。
“什么嘛，哥你就知道胡說。”
宋晚蕎被他們兄妹倆逗笑，看著兩人眉眼彎彎。
賀郁川盯著她的臉，久久移不開視線。
“哎呀哥，你眼睛都要黏人家身上了?！?/p>
賀郁川輕咳了一聲，尷尬地轉(zhuǎn)移話題。
賀知遙已經(jīng)自覺地挽住她另一邊胳膊：“哥你藏得真深，嫂子比照片上好看一萬倍！”
宋晚蕎還想詢問照片的事，可賀知遙卻像意識到什么般，再不肯透露半字。
她被半推半就地帶進(jìn)宴會廳。
觥籌交錯間，她看見主桌坐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
他精神矍鑠，目光在來賓身上不停掃蕩。
宋晚蕎知道，那是賀老爺子，也是賀家家主。
“爺爺。”賀郁川帶著她走過去，聲音畢恭畢敬，“這是宋晚蕎。”
老人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許久，忽然笑了：“宋家的小姑娘？你爺爺當(dāng)年還和我下過棋?！?/p>
宋晚蕎一怔。
她爺爺早逝，留下的記憶寥寥可數(shù)，卻沒想到能在這里被提起。
她剛要開口，賀老爺子已經(jīng)拍拍身邊的位置：“來，坐這兒，陪我說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