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董,地下二層真的不能去。"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聲音發(fā)顫,"上周剛有個新來的保安下去巡邏,回來就瘋了,整天念叨著'鋼琴在吃人'..."
電梯門突然自行開啟,一股陰冷的風(fēng)夾雜著霉味撲面而來。更詭異的是,電梯按鈕板上,地下二層的按鈕正閃爍著血紅色的光。
"你們看!"林小萌指著電梯角落的監(jiān)控屏幕。畫面里,地下二層的走廊盡頭,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正緩緩開啟,門縫里透出幽藍(lán)的光。
保安隊長嚇得連連后退:"我...我什么都沒看見!監(jiān)控室說那個攝像頭早就壞了!"
玄天戒從我手上飛出,在電梯里繞了一圈,最后停在監(jiān)控畫面前,突然投射出一道銀光。
畫面中的鐵門完全打開了,里面赫然擺著一架三角鋼琴——正是鄭家那架施坦威的孿生兄弟!
"是共鳴鋼琴!"林小萌倒吸一口冷氣,"古籍記載,怨靈樂器往往成對出現(xiàn),一陰一陽..."
電梯突然劇烈震動,燈光忽明忽暗。
"走樓梯!"我當(dāng)機(jī)立斷。
安全通道比想象中陰森許多。每下一層,溫度就降低幾度,到地下二層入口時,呵氣已經(jīng)能看到白霧。
更詭異的是,墻壁上布滿了抓痕,有些還很新鮮,夾雜著暗紅色的血跡。
"這...這不是人能做到的。"林小萌檢查著抓痕,"指間距至少有二十厘米..."
鄭鴻遠(yuǎn)突然指著前方:"門!"
通道盡頭,那扇鐵門果然如監(jiān)控所示半開著。門上的銹跡形成詭異的圖案,仔細(xì)看竟是一張扭曲的人臉。
玄天戒劇烈震動起來,銀色流體在空中拼出一個「?!棺帧?/p>
我示意大家停下
林小萌從包里取出三張符紙:"這是隱氣符,含在舌下能暫時屏蔽活人氣息。"又取出紅線系在每人手腕,"無論發(fā)生什么,千萬別解開。"
推開鐵門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撲來。門內(nèi)是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天花板高得離譜,中央孤零零地擺著那架鋼琴。
鋼琴周圍的地面上,用某種暗紅色物質(zhì)畫著復(fù)雜的陣法圖案。
"血符陣..."林小萌忽然蹲下身去,"而且是最惡毒那種,至少需要九個人的生魂..."
林小萌突然拉住我:"小師叔,你看鋼琴下面!"
借著手機(jī)光亮,我們看到鋼琴底部刻著和鄭家鋼琴同樣的字跡,只是日期不同:「贈吾愛 沈月華 1963」。
"1963年..."我猛然醒悟,"這是第一架鋼琴!鄭家那架是第二年才..."
鋼琴蓋突然彈開,琴鍵自行下沉,彈奏起那首《月光安魂曲》。
隨著旋律進(jìn)行,地面上的血符陣開始發(fā)光,空氣中浮現(xiàn)出九個模糊的人影,他們脖子上都套著鎖鏈,另一端連接著鋼琴。
"是生魂!"我大喊,"快退后!"
已經(jīng)晚了。鋼琴聲驟然變得尖銳,九條鎖鏈如同活物般朝我們襲來。我急忙祭出玄天戒,銀光化作屏障擋住攻擊,但沖擊力還是把我們掀飛出去。
鄭鴻遠(yuǎn)撞在墻上,突然指著鋼琴上方:"那...那是什么?"
天花板上垂下無數(shù)根細(xì)線,每根線末端都系著一張泛黃的樂譜。最中央的那張格外顯眼,上面用血跡寫著《月光安魂曲》的樂譜,落款是「沈月華絕筆」。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沈月華不是暴斃,她是被...獻(xiàn)祭了!這架鋼琴是法器,她在用這種方式復(fù)仇!"
鋼琴聲越來越急,九個生魂發(fā)出凄厲的哀嚎。林小萌突然沖向鋼琴:"小師叔!琴凳!下面有東西!"
我這才注意到,琴凳微微掀起一角,露出個暗格。冒著被鎖鏈擊中的風(fēng)險,我撲過去掀開琴凳——里面是一本發(fā)黃的日記本,封面上寫著「李淑芬 1963-1964」。
鋼琴聲戛然而止。整個地下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然后,我們身后傳來"吱呀"一聲——鐵門,自己關(guān)上了。
鐵門關(guān)閉的巨響在空曠的地下室回蕩,震得我耳膜生疼。林小萌反應(yīng)最快,一個箭步?jīng)_向門口,但手指剛碰到門把手就慘叫一聲縮了回來——金屬把手上凝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出不去了..."她甩著被凍傷的手,聲音發(fā)顫。
鄭鴻遠(yuǎn)癱坐在地上,西裝褲腿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暗紅色的液體浸透。我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湊到鼻尖一聞,頓時胃里一陣翻涌——是血,而且?guī)е稍幃惖母粑丁?/p>
玄天戒從我手指上脫落,化作一道銀光在室內(nèi)快速游走,最后停在鋼琴上方。銀色流體扭曲變形,組成一行觸目驚心的字:
「生人勿入 死魂難出」
"小師叔..."林小萌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尖銳,"日記本!快看日記本!"
我這才想起剛才從琴凳下取出的那本日記。皮質(zhì)封面已經(jīng)發(fā)霉變脆,但翻開第一頁,李淑芬娟秀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1963年7月15日」
姐姐今天收到了那架施坦威鋼琴,是沈先生送的訂婚禮物。她開心得像個孩子,整晚都在彈奏??刹恢獮楹?,那琴聲讓我心里發(fā)毛...」
"沈先生?"我皺眉看向鄭鴻遠(yuǎn),"您外祖父姓什么?"
"陳..."鄭鴻遠(yuǎn)臉色慘白,"我外祖父叫李世安,是當(dāng)時云城商會的..."
他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琴聲打斷。鋼琴無人自動,彈奏的正是《月光安魂曲》的第二樂章。
隨著旋律響起,天花板上垂下的那些樂譜開始無風(fēng)自動,最中央那張血譜上的音符竟然開始蠕動,像活物般扭曲變形。
"小心!"我一把拽開林小萌,一個血色音符從樂譜上脫落,如同子彈般射向我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在地面上腐蝕出一個焦黑的坑洞。
玄天戒瞬間化作銀色盾牌擋在我們面前,但更多的血音符正從樂譜上剝離。鄭鴻遠(yuǎn)突然指著鋼琴:"快看琴鍵!"
黑白琴鍵上不知何時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隨著彈奏的節(jié)奏,那些液體逐漸形成一個個小人的形狀,在琴鍵上痛苦地扭動著。
"是...是那些工人的魂魄!"林小萌驚呼,"他們在鋼琴里!"
我急忙翻開日記本下一頁:
「1963年8月2日」
姐姐越來越不對勁了。她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琴房,有時我半夜醒來,還能聽見琴聲。今早我去送茶,發(fā)現(xiàn)她十指鮮血淋漓,卻還在彈奏...更可怕的是,鋼琴下方在滲血...
日記到這里突然中斷,下一頁被撕掉了。再往后翻,時間直接跳到了1964年:
「1964年1月17日」
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為了得到沈先生,我聽從那個道士的話...月華姐,原諒我...」
這段文字被淚水暈染得模糊不清,但最觸目驚心的是紙張上幾個暗褐色的指印——像是有人在極度痛苦中抓撓過這一頁。
鋼琴聲突然變得狂暴,九個生魂的鎖鏈嘩啦作響,整個地下室開始劇烈震動。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灰塵和碎屑,那些懸掛的樂譜像絞索般搖晃起來。
"小師叔!陣法要啟動了!"林小萌指著地面。血符陣的紋路開始發(fā)光,那些暗紅色的線條如同血管般蠕動,整個陣法像活物般開始收縮。
玄天戒突然從我手中飛出,在空中分解成無數(shù)銀色絲線,與那些血音符纏斗在一起。我趁機(jī)沖向鋼琴,想要撕下那張血譜,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孫大師!"鄭鴻遠(yuǎn)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鋼琴內(nèi)部,"琴箱!琴箱里有東西!"
我這才注意到,隨著鋼琴的劇烈演奏,琴箱蓋板露出一條縫隙。冒著被血音符擊中的危險,我猛地掀開琴箱——里面赫然是一具蜷縮的干尸!
干尸穿著已經(jīng)朽爛的旗袍,十指白骨深深嵌入鋼琴的琴槌中。最恐怖的是它的臉,半邊完好無損,能看出是個美麗的女子;另外半邊則像是被什么東西生生撕去,露出森森顱骨。
"沈月華..."我倒吸一口冷氣,"她的尸體一直在鋼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