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罷，大鳳領路，把葛小寶一行人請到了另一處平房。
“這是我家的老房子，已經(jīng)仔細打掃過了，希望幾位大師不要介意?！?/p>
清逸豎掌行禮：
“勞煩施主了?！?/p>
大鳳豎掌回禮：
“我的妹妹們已經(jīng)在找爺爺和弟弟了，幾位大師先好好休息，晚飯好了，我會來喊幾位的。”
言畢，便朝著張家方向離去。
眾人踏入老房。
清月再也按耐不住疑惑，發(fā)問道：
“師姐，張家老爺子為什么偷自己孫子？”
清離冷冷道：
“大家都累了，等睡醒再從長計議吧?！?/p>
說罷，便給眾人分了房間。
葛小寶走進一樓的房間，其余人都上了二樓。
葛小寶徑直來到床邊，輕輕放下善生，自己側(cè)身躺在一旁。
善生轉(zhuǎn)悠著眼睛，打量著四周，絲毫沒有困意。
葛小寶亂了一夜，神困眼倦。
小時候，奶奶每次念金剛經(jīng)，自己都直打瞌睡。
想到這，他索性背起了金剛經(jīng)。
不一會，善生打個哈欠，合上了眼睛。
葛小寶靠在床頭，也睡了過去。
……
“小師父？”
葛小寶聽到聲響，強行撐開眼皮。
臥室的門錯開了一道縫隙，探進一個腦袋。
是大鳳。
“小師父，晚飯好了?！?/p>
“好的，謝謝。”
葛小寶起身伸了個懶腰。
窗外已經(jīng)看不見天光。
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天黑。
大鳳微笑道：
“其他幾位大師見你睡得很香，就先過去了，我害怕飯菜涼了，特地跑來喊你起床。”
葛小寶一邊道謝，一邊抱起善生。
兩人走出了老房。
葛小寶率先打開話匣：
“你爺爺和弟弟有消息了嗎？”
大鳳打著手電，在前面帶路。
“我們檢查了村子里的房子，沒有發(fā)現(xiàn)人進去過的痕跡?！?/p>
“沒事的，只要守好村口，找到只是時間問題?！?/p>
“但愿吧?！?/p>
說完，兩人陷入沉默。
葛小寶猶豫片刻，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對了，這個產(chǎn)婆你們是從哪里找的？”
“你說曾然嗎？她就是本村人，后來因為上學，才離開村子的?！?/p>
“她是不是學過雜技，軟體功，或者特異功能，就是把頭扭到后背的那種？”
大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身子止不住顫抖，及腰的長發(fā)隨著笑聲來回甩動。
“哈哈哈哈哈哈，別人曾然學的助產(chǎn)專業(yè)，所以我們家才喊她來接生的，你說的那種根本不是人吧?！?/p>
葛小寶有些尷尬，不自覺地摸了摸后腦勺。
“沒有……我就隨便那么一說。”
這種話貿(mào)然說出，是顯得有些滑稽。
“小師父，你要想要洗頭什么的，可以在我家洗，廁所安裝了熱水器的。”
“嗯，多謝了?！?/p>
“……”
“不過，我倒是真見過，人把頭扭到身后的。”
大鳳又撿起剛才的話題。
葛小寶眼睛一亮，趕忙追問：
“是今天早上嗎？”
“你是今天早上見到的？”
“嗯…..我也不確定，可能是我眼花了….”
大鳳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我不一樣，我確定我看見了，而且就在剛才……”
剛才？
張家人果真有問題，看見臟東西還能這么淡定……
葛小寶道：
“是曾然？”
“不，是我自己，就在鏡子里…….”
葛小寶心頭一緊，聲音不自覺地微微發(fā)顫：
“你……你別騙我了。”
大鳳再次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聽到這話，葛小寶暗自松了口氣，佯裝自己早已識破，信誓旦旦地說道：
“你這話太離譜了，根本不可能?！?/p>
“確實…….”
大鳳說著，左手緩緩扶住后腦勺。
“我又不喜歡照鏡子?！?/p>
葛小寶突然停下腳步。
不對！
她剛才說了什么……洗頭可以去她家洗？
自己剛才確實撓了頭，但是大鳳為什么會莫名接上這句？
她走在前面，沒有回過頭……
難道說……
大鳳也停下腳步，輕聲道：
“小師父，怎么不走了？”
葛小寶沒有接話。
大鳳沒有依舊沒有回頭……
“你在……害怕什么？”
突然，大鳳左手發(fā)力，將頭發(fā)向一側(cè)拉去。
半張慘白如紙的臉，毫無預兆地暴露在眼前。
她緩緩咧開嘴角，直至耳根，露出了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
葛小寶的大腦“嗡”的一聲，下意識地朝著身后跑去。
果真！
大鳳剛才一直把臉扭在背后，透過頭發(fā)觀察著自己的動靜。
她……也是鬼！
烏云飄過，緩緩遮住了月亮。
葛小寶眼前鋪滿冷色的光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咯吱咯吱——
身后，大鳳不斷地摩擦著牙齒。
從磨牙聲不難聽出，二人之間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葛小寶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模糊了視線。
他不敢去擦……更不能去擦…..
磨牙聲越來越近！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葛小寶的雙腿像在灌鉛一般，越來越沉。
跑不動了……
該死！
這樣下去，被抓住是遲早的事情……
余光中，巷子的盡頭出現(xiàn)一抹暖光。
是張家！
葛小寶目光閃爍，咬緊牙關，朝著光亮處奔去。
一個人影正好從院子里走出來。
有救了！
葛小寶使出所剩無幾的氣力，扯開嗓子喊了聲“救命”。
人影轉(zhuǎn)向了這邊。
ta聽見了！
太好了！
突然，葛小寶剛閉上的嘴巴，再次張開。
不對….
那人影…..正在扭曲變形！
是曾然！
她此時的姿態(tài)完全違背常理，就好像壞掉的人偶一樣，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下一秒，她就朝著這邊爬了過來！
應付一個女鬼已經(jīng)足夠吃力，現(xiàn)在又他媽來了一個?
葛小寶不敢放緩腳步，一個側(cè)身拐進旁邊的巷子里。
咯吱咯吱——
凄厲刺耳的聲音，在身后此起彼伏。
葛小寶慌不擇路，順著巷子跑出了村口，一路來到橋面上。
突然，后腦勺傳來一陣涼意。
女鬼的手貼了上來！
緊接著，冰涼的觸感從后脖頸延伸到喉結(jié)。
要死了！
橋的另一頭，隱約出現(xiàn)四個身影，正向著村口的方向跑來。
是清離她們！
在同一時間，冰冷的觸感消失不見了。
葛小寶依然不敢回頭，甚至咬緊牙關，提快了速度。
他繼續(xù)向前狂奔了幾十米，直到和清離四人碰頭，才剎住了腳步。
緊接著，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后背劇烈起伏。
“你們幾個逃跑......也不叫上我…...”
葛小寶現(xiàn)在的嗓音，就像是在拉動一個風箱，還是快要散架的那種。
“這次原諒你們….下回記得帶上我….”
清月一聽這話，立馬嚷了起來：
“不識好歹，是清逸聽見張家大女兒騙你出門，我們才趕來找你的?！?/p>
葛小寶翻身，癱坐在地上，仰頭喘著粗氣。
雖然他嘴上埋怨，但是心里毫不在意，對他來說，現(xiàn)在更多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釋放感。
清定接過話茬，語氣里帶著無辜：
“我們在村里沒尋到你的身影，所以跑到石橋另一頭去的?！?/p>
葛小寶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余光掃向四人身后，瞳孔霎那間放大，臉上的血色猛然褪盡。
橋的另一頭，那座熟悉的石碑赫然矗立。
哀門村！
回頭望去，一模一樣的石碑出現(xiàn)在眼前。
葛小寶哆嗦地抬手指去：
“兩個哀門村……到底什么情況？”
清離默默地點燃一根香煙，其余三人面面相覷，都沒有接話。
葛小寶心中涌起一股不滿，大聲指責道：
“別抽了，有孩子！”
經(jīng)歷過剛才的死里逃生，他仿佛一下子頓悟了，思想高度可以媲美一個得道高僧。
什么雇傭關系，什么微笑服務，都是世俗的枷鎖！
清離沒有猶豫，抬手一揚，煙被彈進了河里。
葛小寶板著臉，一字一句說道：
“告訴我，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清離面無表情，緩緩開口道：
“是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