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還在往下砸，砸在廢棄工廠銹蝕的鐵皮屋頂上，噼啪聲密得像有人在耳邊放了串鞭炮。林燁蜷在機床底下，后背上的冷汗混著雨水往下淌，剛被能量槍打穿的肺葉像個破風箱，每喘口氣都帶著鐵銹味的疼。
他剛才滾過來的時候，后腰撞到了地上的鋼筋，現(xiàn)在那地方肯定青了一大塊。但這點疼跟肺葉里的灼痛比起來，簡直算不了什么。
“找到他了！”
刀疤臉的吼聲從機床另一頭傳來，腳步聲踩在積水里，咕嘰咕嘰的，像某種野獸在逼近。林燁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能感覺到，那團被他按進喉嚨的暗金色粘稠物，正在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爬。
剛才吞噬的瞬間，他以為自己會被那股巖漿似的熱度燒死?？涩F(xiàn)在，灼燒感正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空”。不是餓，是靈魂深處像被掏了個洞，正瘋狂地吸扯著周圍的一切，連空氣里的雨水腥味都被那股吸力扯得變了味。
“媽的，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林燁咬著牙罵了句，視線落在自己手背上。剛才接觸過本源的地方，皮膚底下浮著淡淡的金色龍紋，像某種活物的血管，正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滅。
刀疤臉的能量槍槍管已經(jīng)探到了機床縫隙里，藍光在黑暗中晃來晃去，照亮了林燁腳邊的血洼。那攤血里混著雨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不是被沖走了，是被他身體里那股吸力一點點“吸”了回去。
“出來！別他媽躲了！”刀疤臉用槍托砸著機床，鐵皮發(fā)出刺耳的呻吟，“你以為吞了龍源碎片就能活？那東西會把你的靈魂一點點啃干凈，最后你連渣都剩不下！”
林燁沒動。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看東西的角度好像變了。刀疤臉舉槍的動作慢得像在放幻燈片，連他臉上那顆痣的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更詭異的是，當他盯著墻角那條裂縫時，裂縫里竟然浮著一行淡藍色的小字，像游戲里的提示：【空間穩(wěn)定性78%，可吞噬】。
“吞噬？”這兩個字剛在腦子里冒出來，掌心的龍紋突然燙了一下。林燁下意識地伸手按向裂縫，指尖剛碰到冰冷的水泥，就感覺一股微弱的能量順著指尖爬上來，像根細電線通了電。
裂縫“咔噠”響了一聲，竟然縮小了半寸。
【無盡吞噬（初級）：吸收空間能量1.2單位，修復肉身損傷0.3%】
冰冷的機械音直接在腦海里炸開，林燁嚇了一跳，猛地縮回手。這不是幻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肺葉上那個貫穿傷的灼痛，真的減輕了一點點。
刀疤臉顯然沒注意到墻角的變化，還在那兒罵罵咧咧：“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會兒把你抓回去，讓陳博士把你切片研究，我看你還怎么狂！”
他正說著，突然“咦”了一聲，舉槍的手頓住了。林燁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見自己后背上不知什么時候浮出了半透明的影子——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邊緣還滴著熒光色的“血”，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扇動。
那影子只出現(xiàn)了半秒就散成了光點，可刀疤臉的臉色已經(jīng)白得像紙。他踉蹌著后退半步，手里的能量槍“哐當”掉在地上，對著對講機尖叫：“是龍翼投影！他覺醒了！目標已經(jīng)覺醒了！快叫支援！”
林燁趁機從機床底下滾出來，反手抓起地上一根生銹的鋼管。他現(xiàn)在渾身是勁，那股“饑餓感”還在，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好像能一拳打穿這工廠的鐵皮墻。
“覺醒？”他甩了甩發(fā)麻的胳膊，看著刀疤臉，“你們追了我三個月，到底想要什么？”
刀疤臉沒回答，只是死死盯著他手背上的龍紋，眼神里又怕又饞，像看見骨頭的野狗：“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吞了什么……那是能打開‘神域’的鑰匙……”
“神域？”林燁皺起眉，這詞有點耳熟。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彈出一個半透明的藍色面板，像手機屏幕被放大了幾十倍。面板上只有一個按鈕，閃著柔和的白光，上面寫著三個字：【進入神域】。
“這是……”林燁愣住了。他能感覺到，這面板和自己手背上的龍紋在共鳴，像兩個同頻率的音叉。
刀疤臉也看見了那面板，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第二世界的入口！你竟然直接觸發(fā)了入口！”他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把它給我！那是我們溯源會研究了十年的成果！”
林燁側身躲開，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刀疤臉像個破麻袋似的摔出去，撞在鐵架上，疼得嗷嗷叫。
周圍的雨還在下，但林燁已經(jīng)沒心思管他了。他盯著面板上的按鈕，手背上的龍紋燙得厲害，好像有個聲音在催他：按下去，按下去你就知道答案了。
“第二世界……”他想起剛才腦海里的機械音，想起那對只存在了半秒的龍翼，“和我身體里這玩意兒，到底有什么關系？”
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聲，支援要來了。林燁看了眼地上哼哼唧唧的刀疤臉，又看了看面板上的按鈕，咬了咬牙。
反正已經(jīng)沒退路了。
他伸出手，指尖剛碰到按鈕，周圍的一切突然開始扭曲。雨珠懸在半空，鐵架彎成了麻花，刀疤臉的慘叫聲變得像慢放的錄音。林燁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著往前跑，眼前的景象變成了紅藍交織的漩渦——紅色是他的血，藍色是那該死的數(shù)據(jù)流。
最后，在一片刺得人睜不開眼的白光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這到底是游戲……還是另一個世界？”
沒人回答他。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腳下已經(jīng)不是工廠的水泥地了。
是冰涼的、流淌著藍光的……數(shù)據(j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