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子，不對癥！林非兒，你這醫(yī)術(shù)……以后可別亂開方子了！” 司嚴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林非兒愣住了：“??？可是她的癥狀明明是胃寒……”
司嚴沒理會林非兒，目光依舊緊鎖著蘇念，那眼神復雜難辨，有探究，有了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波瀾。
“她這脈象，圓滑如珠，往來流利，分明是……” 他頓了頓，看著蘇念瞬間煞白的臉，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這絕非胃??！
分診臺上放著林非兒開好的藥方，司嚴的目光落在 “半夏” 二字上。
半夏性溫，能燥濕化痰，降逆止嘔，治胃寒確實對癥。
可蘇念的這病，卻不是半夏湯能治的。
“林非兒，我現(xiàn)在帶你這位朋友去診室，關(guān)于她的'胃病'，我需要再好好診斷一下?！?說完，司嚴不由分說地牽起蘇念的手邁開了步子。
走出兩步，司嚴又頓了頓，甚至都沒有回頭，“林非兒，你不用跟來！去好好反省一下你的醫(yī)術(shù)！” 這句話讓正準備跟上他們的林非兒怔住了。
林非兒摸了摸頭，這什么情況？！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擊中了蘇念——她的生理期，好像推遲了。蘇念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她木然地起身跟著司嚴離開。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fā)冷。她快速回憶著上次的日期。是五月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月初了......
"不可能......不會的，就那一次..."她喃喃自語，試圖安慰自己，但記憶卻不受控制地回到那個夜晚：酒精、黑暗、滾燙的肌膚......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事實。
"怎么不可能？"司嚴回頭，眼神銳利如同鷹爪，"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醫(yī)術(shù)，還是在質(zhì)疑我的......能力？"最后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像兩記悶錘敲在蘇念心上。
他的話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她拼命想鎖住的那個角落。
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僥幸是最危險的賭注，往往會輸?shù)靡粩⊥康亍?/p>
蘇念覺得自己的天徹底塌了。完了，她真的、徹底完了！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是轟隆的雷聲。夏季的暴雨來得又急又快，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像是上天對她的嘲笑。
進了診室，司嚴關(guān)上門并利落地上了鎖。他把這只受驚的小鹿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她的對面。
那件事后，司嚴覺得自己犯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第一次酒后失控跟陌生女孩上了床。第二天醒來，身邊已經(jīng)沒了人，可床單上的那抹紅讓他始終很在意。
那天在中醫(yī)大看到了女孩，可顯然她嚇壞了，硬生生逃走了。想著通過林非兒遲早能再見面，沒想到，是今天這樣的見面。自己比她年長，得負起責任來。
司嚴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節(jié)奏精準得像是在給病人把脈。
“蘇念？我們談談?！八穆曇敉蝗环湃?，像一味加了蜜的苦藥，苦澀中帶著一絲回甘。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瓦上，像是在演奏一場急促的樂章。
有些談話，注定要在風雨交加的時刻，才能說透心底的波瀾。
“孩子是我的，對吧？”司嚴開口道。
蘇念低著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現(xiàn)在都搞出孩子了，她也不敢撒謊，只能社死地點了點頭，"我只有過你一個男人。"說完這句話，她的臉燙得能煎雞蛋。
“嗯，我知道。”司嚴心知肚明，那晚是這個女孩的初夜。
“你有什么想法？”司嚴繼續(xù)問道。
"司......教授，"蘇念的指尖死死掐進掌心，她的聲音細若蚊吶，像是暴風雨中飄搖的蒲公英。
"我有點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那......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她喉嚨發(fā)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不過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賴上你的。"
“害怕也正常?！彼緡赖穆曇艉鋈蝗岷拖聛?。
她只是一個21歲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的大學生，知道懷孕這一刻肯定無助害怕。如果不是因為懷孕，估計她都不會承認那晚的事情。司嚴暗罵自己混蛋，一次失控毀了小女孩的人生。
“你這個年紀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害怕。但恐懼不會解決問題，放心，我會跟你一起面對?！?/p>
他微微前傾，“你才二十出頭，還在上學，目前最重要的是學業(yè)。所以，最好的選擇是把孩子打掉。”
“我不敢告訴我媽媽，可是手術(shù)需要家長簽字。”蘇念的睫毛輕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完美復刻了抖音最火的"破碎感"妝容。
司嚴沉默了片刻，鏡片后的目光沉靜如水：“首先，我要跟你道歉，那晚我喝了酒，一時失控?！?/p>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罕見的遲疑，“我比你年長，應該要克制一些——雖然古人云'酒后亂性'，但現(xiàn)代醫(yī)學證明，那都是借口。”
“我也有錯。”蘇念低聲說，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像是在練習編中國結(jié)。
“如果你決定打掉孩子，我會全程陪同。”司嚴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wěn)，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像針灸時最細的那根銀針，“手術(shù)費用和術(shù)后休養(yǎng)我會全權(quán)負責。直到你身體養(yǎng)好?！?/p>
至少，她不是一個人面對，有人出錢和簽字，她也會省掉好多麻煩。
“好，那我......”蘇念剛要開口，卻被對方打斷。
“我還沒說完，接下來是第二選擇?！彼緡郎钗豢跉?，放緩語速，“我們結(jié)婚?！?/p>
啊？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雨夜的黑暗，在蘇念的世界里炸出一片空白。她的大腦當場死機，CPU溫度直逼滾燙的火鍋湯底。
蘇念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那里仿佛盛著整個宇宙的星光與深淵。
“打胎對身體損傷不小，如果我們結(jié)婚，那么這個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下來，” 司嚴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千鈞，砸在她心湖最柔軟的地方。
“我也會負起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至于學業(yè)，你可以選擇休學，等生完孩子再繼續(xù)完成學業(yè)。
孩子我會負責帶，我有信心不會耽誤你的學業(yè)——畢竟我們中醫(yī)講究'治未病'，預防工作最在行?！?/p>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罕見的溫和笑容，像冰川初融時露出的青草。
“雖然我年紀比你大一些，這也不完全是壞事，生活經(jīng)驗和閱歷應該比你豐富，我們以后的生活可以少走一些彎路。就像老中醫(yī)開的方子，年齡越大越見功力——雖然開出的方子也可能只是更苦而已?！?/p>
這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我再介紹一下我自己吧?！彼緡勒苏裆?，像是在進行一場重要的學術(shù)報告，標題是《論如何把師生關(guān)系發(fā)展成夫妻關(guān)系》。
“我叫司嚴，二十八歲，中醫(yī)學博士，現(xiàn)在江城中醫(yī)藥大學醫(yī)學院任教，也在家族的中醫(yī)診所坐診，收入尚可，足夠家庭生活開支?！?/p>
他停頓了一下，“不抽煙，不喝酒（當然，那天是例外），我不會家庭暴力，平時的愛好就是看書和運動。
我的父母也都是中醫(yī)學教授，都有各自的工作，我們?nèi)绻Y(jié)婚，他們不會干預我們的生活，所以，也沒有那些公婆關(guān)系。”
說完這一長串，他輕輕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道智慧的光芒：“不知道我說的這些條件符不符合你對另一半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