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阮攸寧此刻略顯咄咄逼人的模樣,季寒舟伸手捏了捏眉心。
那一刻,阮攸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攏起的戾氣。
只是等他再次看過來的時候,眼神卻依舊還是溫柔的。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么,我就是出去打拼了?!?/p>
“若是留在阮家,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阮叔叔給的。”
“攸寧,那時候我愛上了你,我想給你一個未來,一個我打拼下來的未來,所以我才選擇了自己出去打拼。”
“我花了五年時間,拼出了成績之后我就回來了。”
“至于為什么不想提前跟叔叔和阿姨說,也是因為我太怕失去你了?!?/p>
“我怕他們不答應(yīng)把你嫁給我?!?/p>
這么說著,季寒舟眼底的神色越發(fā)認真了幾分,“攸寧,我知道我這么做有些自私,但是只有這樣我才能真的擁有你,我才能不用冒任何失去你的風(fēng)險?!?/p>
這樣的一番話,乍一聽很是感人,卻經(jīng)不起一點推敲。
以前聽到他這么說阮攸寧肯定會感動不已,可是現(xiàn)在卻只余失望了。
她給了他機會坦白,她希望他可以把一切都告訴自己,可是他卻還是選擇了敷衍的欺騙。
她承認此刻的她內(nèi)心還是深愛著眼前的人。
對上他溫柔目光的那一刻,過往的一切還是如同一張細密的網(wǎng)一般,將她牢牢禁錮。
而離開的心思更是如同一只大手狠狠攥緊了她的心臟,攥得她連呼吸都疼。
可是疑竇已生,所以這一次,哪怕再舍不得,她也下定了決心要離開了。
她不想也不愿意爸媽跟著自己丟了臉面。
不想引起季寒舟的懷疑亂了計劃,阮攸寧跟往常一樣,一臉感動地靠近了他的懷里,沒有再去多問什么。
直到車子在禮服店的門口停下,她才斂了斂情緒,跟著季寒舟下了車。
對于這幾套訂婚宴上穿的禮服,阮攸寧曾無比期待,也暢享過無數(shù)次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時候的模樣。
但是現(xiàn)在,這一場訂婚宴注定會成為一出鬧劇,那這些禮服到底好不好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明明已經(jīng)沒了期待,可是禮服卻偏偏意外的合身。
看著季寒舟眼底不加掩飾的驚艷,聽著店員們羨慕夸贊的聲音,阮攸寧也只能努力裝出了一副幸福開心的模樣。
見她喜歡,季寒舟毫不猶豫地定下了這幾套價值千萬的禮服。
可是現(xiàn)在不管他表現(xiàn)得再溫柔,再體貼,阮攸寧卻都沒了以往的幸福感覺。
沒心思跟季寒舟一起閑逛,她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自己約了好友逛街。
季寒舟也沒有多想,讓司機送了她過去,自己則打車去了公司。
阮攸寧讓司機在商場門口放下了自己,快步走進商場后又從另一側(cè)走了出去,然后直接打車去了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之后,阮攸寧沒敢耽擱,直奔婦產(chǎn)科掛了號去檢查。
當拿到報告,確定自己沒有懷孕的那一刻,她那顆不安的心才跟著松了幾分。
走出醫(yī)院的那一刻,不知道是日光太曬了還是她太焦急了,整個人竟然止不住地暈眩。
扶著墻在一旁蹲下之后,阮攸寧拿出手機,撥通了阮宏暢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聽了,阮宏暢滿是寵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怎么想到給爸爸打電話了,是終于舍得把你那個寶貝男朋友帶給爸爸見見了嗎?”
阮攸寧是在港城讀的大學(xué),讀到大四的時候跟季寒舟重逢。
為了他,她畢業(yè)就留在了港城找了份工作,轉(zhuǎn)眼已經(jīng)三年過去了。
每次爸媽說要過來看她的時候,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
而每次她回京都去,季寒舟也沒有隨行過。
三年熱戀,為了跟季寒舟多待在一起,她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可是爸媽卻從未怪她一句,只是每次都囑咐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此刻想著季寒舟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再聽著爸爸關(guān)心話語,阮攸寧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有些忍不住了,“爸,我想回家了?!?/p>
電話那邊阮宏暢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寧寧,你跟爸爸說,是不是那個人欺負你了?”
阮父這句話一出,阮攸寧眼淚更是止不住地開始往下掉,但是還是開口道,“沒有,爸,你別問了……”
“好好好,爸爸不問了,那你想回來就回來,爸爸去接你好不好?”
“寧寧,我們早就想你回來了,你放心,爸媽永遠都是你的退路,你什么時候想回來都可以?!?/p>
“在外面千萬不要苦了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媽說?!?/p>
“嗯?!甭犞詈陼尺@番關(guān)心的話,阮攸寧這才強忍下了悲傷,擠出了一絲笑意來,“你們再等我十天,十天以后我就回來了,然后再也不離開京都了?!?/p>
爸媽對她那么好,不管季寒舟到底是為了什么,她都不會讓他們因為自己在親眷面前丟盡臉面的。
所以這場訂婚宴,注定不會有準新娘出現(xiàn)。
跟阮宏暢聊了幾句之后,阮攸寧的情緒才逐漸平復(fù)了下來。
冷靜地分析了一下現(xiàn)在的處境之后,她發(fā)現(xiàn)最棘手的還是那套寫真。
那是一套較為性感的寫真,是季寒舟陪著她一起拍的。
當時季寒舟說這是專屬于他們之間的秘密,她也沒有多想,一口答應(yīng)了。
其實跟最愛的人拍些性感寫真她真的覺得沒什么,甚至還覺得異常的甜蜜。
可是這種東西一旦曝光于眾目睽睽之下,一旦要被當眾展示,那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一樁酷刑。
季寒舟利用了她的信任,在她滿腔歡喜的時候,他卻在籌劃怎么毀了她。
阮攸寧越想越覺得心寒。
當時拍攝那套寫真的是業(yè)內(nèi)御用的攝影師,阮攸寧記得自己存了她的號碼的。
仔細翻找了一圈,當真的找到那個號碼的時候,她指尖發(fā)顫,但是還是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聽,阮攸寧努力語調(diào)自然地開口道,“辛老師,我和寒舟的那套寫真好了嗎?”
“阮小姐是吧,你們那套寫真快好了,大概還要一周的時間,我正準備這兩天就聯(lián)系季總呢。”電話那邊辛絳熱絡(luò)地出聲道。
“辛老師,等好了以后你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嗎?另外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訴寒舟,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比钬鼘幣е鴰追謿g喜和嬌羞這么說著。
電話那邊自是沒有懷疑,立馬答應(yīng)了下來,“那等好了我就馬上通知您?!?/p>
阮攸寧連忙道謝。
只是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心卻還是瞬間空了一塊。
季寒舟,不管你到底因為什么,到底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會成為你傷害我父母的棋子。
還有一周就能拿到了,還好還來得及。
等拿到寫真盯著辛絳銷毀了底片之后,她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當然,她會另外準備一份照片給季寒舟。
十天后的訂婚宴上,希望季寒舟會喜歡那些照片。
阮攸寧正這么想著,手機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阮攸寧眼底就跟著閃過了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