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麗虹灰溜溜地回到了周家。
一路上,她腦海里都不斷充斥著周娉婷剛剛對她的質(zhì)問和控訴。
周娉婷不知道的是,雖然她爸周國強每年能賺不少的錢,可這錢她不僅要給兒子張羅,還……還得為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開銷!
施麗虹納悶的是,同是做女兒的,自己的女兒怎么就不能和自己一樣識大體呢?
進了家門,兒媳劉莉莉就上趕著過來巴結(jié)婆婆。
“媽,你回來啦?你辛苦了。怎么樣,大姐她同意回來住了嗎?”劉莉莉的眼里閃爍著貪婪的算計。
“唉,別提了。那死妮子今天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她……她居然報警抓我!”施麗虹越想越氣,看到茶幾上的保溫杯,就立馬拿過來往喉嚨里灌。
“唉,媽,那是……”還不等劉莉莉把話給說囫圇了,施麗虹就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痛苦的哀嚎:“啊——”
“媽,快,快去喝點自來水降溫!”劉莉莉扶著哀嚎出聲的施麗虹就往廚房疾步而去。
在施麗虹喝自來水降溫的同時,劉莉莉在一旁愧疚地解釋道,“媽,對不起,家里沒涼白開了,我剛才就燒了一壺出來,順便也給你的保溫杯里倒了一杯,開著蓋子是……為了給你放……放涼的?!?/p>
劉莉莉嘴角有點難壓,雖然看著婆婆一臉的痛苦,心生愧疚,可是內(nèi)心又壓抑不住地閃過一絲好笑。
“唔……沒……沒事……,幸好不……是……剛……燒開的……”施麗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安撫著兒媳劉莉莉,只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好半晌,施麗虹才感覺喉嚨那火燒火燎的不適感慢慢地退散了。
她癱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連一個腳趾頭都懶得動彈了。
劉莉莉心里抓耳撓腮般地難受,可最終還是識時務地按捺住了那顆求知欲爆棚的心。
傍晚,周偉康下班回來了。劉莉莉還不等其換好鞋子,就急吼吼地把他拉入了房間。
嘀嘀咕咕了一陣后,周偉康就乖乖的地走向廚房,向母親施麗虹詢問了今天事件發(fā)展的脈絡。
施麗虹憤恨地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寶貝兒子。
周偉康一臉的難以置信。從前媽在她姐面前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今天他姐的這一波操作著實驚掉了他周偉康的下巴。
“媽,姐她居然敢報警抓自己的親生母親?她還有沒有一點倫理綱常了?!”在一旁偷聽的劉莉莉還不等周偉康回神,就迫不及待地竄了出來指責起了周娉婷。
“唉,這死妮子是真的黑心吶!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施麗虹越想越窩火,好一頓捶胸頓足地哀嘆。
吃完晚飯后,娘仨坐在客廳又繼著周娉婷拒絕回家的話題聊開了。
施麗虹癱在沙發(fā)上,喉嚨的灼痛已不明顯,但心頭的憋悶和挫敗感卻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
她嘶啞著咒罵:“家門不幸??!養(yǎng)出這么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真是白生養(yǎng)她了……”
“媽,您快別氣了,喝點水潤潤?!眲⒗蚶蜻B忙遞上水杯,眼珠一轉(zhuǎn),湊近了壓低聲音,“不過媽,您發(fā)現(xiàn)沒?大姐現(xiàn)在可是真不一樣了!還上了電視拿了獎!這工資肯定也水漲船高了吧?我聽說這種大商場的店長,一個月少說也得有五六千呢!”
這句話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在施麗虹和周偉康心里激起了貪婪的漣漪。
施麗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連喉嚨的疼都忘了:“多少?五六千?!”
她仿佛看到了一沓沓紅彤彤的鈔票在眼前飛舞。
“她……她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哪花得了那么多錢?”施麗虹喃喃自語道。
“就是啊,媽!”劉莉莉立刻接上話茬,語氣里滿是痛心疾首和精打細算,“你看,姐現(xiàn)在一個人住外面,花錢肯定大手大腳的,還是得你這個當媽的給她把好關(guān),你說是不是?”
頓了頓,看著施麗虹那一臉氣憤的表情,劉莉莉又添了一把火:“再說了,咱們家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爸天天起早貪黑地在外面跑車,賺的都是辛苦錢。而偉康的工資就那么點,我這懷著孕開銷也大,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奶粉尿布哪樣不要錢?我們的錢包都快見底了!”
她說著,還故意摸了摸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一臉愁容。
周偉康聽著妻子的話,聯(lián)想到自己捉襟見肘的經(jīng)濟狀況,再看看母親眼中燃起的貪婪,哪怕做為一個從小學習五講四美的人,心里那點對姐姐的復雜情緒瞬間被現(xiàn)實的窘迫壓了下去。
是啊,姐現(xiàn)在可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呢!
劉莉莉見火候差不多了,圖窮匕見:“媽,偉康,要我說,大姐掙那么多錢,幫襯幫襯家里,貼補貼補弟弟弟媳和未出世的侄子,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再說了,咱們又不是外人!她一個單身女人,要那么多錢干嘛?以后老了病了,還不是得靠娘家兄弟和侄子?”
她刻意忽略了周娉婷早已被他們拒之門外的事實,把娘家和兄弟侄子當成了理所當然的索取對象。
“咱們也不多要,”劉莉莉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讓她每個月固定拿兩千……不,三千塊出來!就當是孝敬媽您,也算是幫襯我們這個小家,給她未來的侄子攢點奶粉錢!她工資那么高,這點錢對她來說就是毛毛雨!可對咱們家來說,那就是雪中送炭??!”
“三千?”施麗虹的心跳都加速了,仿佛那三千塊已經(jīng)揣進了她的口袋,滿腦子都是有了這筆錢后就能緩解自己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既能給她未來地寶貝孫子買很多好東西,還有她的弟弟最近買房子了,還可以多資助他一些,這樣她的父母就能輕松一點了。
“對對對!莉莉說得太對了!她是我女兒!她掙了錢,貼補家里天經(jīng)地義!萬一要是她將來改嫁了,可不就便宜了別人了嗎?”
施麗虹瞬間覺得剛才在店里受的氣都不算什么了,只要能拿到錢。
她看向周偉康,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偉康!這事還得你去跟你姐說!你是她親弟弟!好好跟她說道說道,她就你這么一個親弟弟,肥水還能流到別人的田里了?”
周偉康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胂胱约耗窃略鹿獾腻X包和即將到來的巨大開銷,那一絲微弱的良知也被他壓制了。
他囁嚅著,應了一聲:“……嗯,我……我找個時間去跟她說說。”
“不是說說!是要想辦法讓她答應!”施麗虹強調(diào),仿佛那三千塊已經(jīng)是囊中之物。
“你告訴她,這錢是給家里的!是給未來侄子的!她要是敢不給,我就去她店里鬧!去她住的地方鬧!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不孝女!”
劉莉莉滿意地依偎到周偉康身邊,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她柔聲對施麗虹說:“媽,您放心,大姐她……總歸是心軟的。咱們才是一家人,她不會看著家里困難不管的。”
客廳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貪婪和算計。
窗外的夜色濃重,將這個小家籠罩在一片虛偽而冰冷的血脈親情的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