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艱難的跋涉,他們終于找到了那位被困的牧民。所有人才長舒一口氣,由于大家走得急,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高反,都深深彎下腰,雙手使勁抓著膝蓋,直喘粗氣。
只見牧民蜷縮在一塊巨大的巖石旁,臉色蒼白,身體因寒冷和驚嚇而顫抖不已。
梁胤班長二話不說,迅速脫下自己的大衣裹住牧民,一手托起牧民,把他攬在懷里,所有人看到班長的舉動,都趕忙圍了上來。
士兵們搭建簡易的避難所,用體溫為他取暖。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只有生命的頑強和對生的渴望在無聲地抗爭。
嘉佑緊了緊衣服,往前湊了湊,他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望著班長說:
“班長,此地不宜久留,就怕再次雪崩,眼下還是先把牧民大哥送回營地休息?!?/p>
“是呀,班長,這里風雪交加,天寒地凍,你把衣服又給了牧民大哥,嘉佑也是為你身體著想。”
陳沐陽凍得嘴唇發(fā)紫,說完又把脖子往回縮了縮。
陳沐陽剛說完,就得到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致贊成。
梁胤瞅了瞅眼前的兄弟們,自己的腳凍得已經開始發(fā)麻,如果不趕緊離開,可能真的都會陷入危險之地。
牧民用力掙扎了兩下,有氣無力地說: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p>
牧民說完就昏睡過去了。
梁胤瞅著昏睡的牧民大哥,心里五味雜陳,溫和地說:
“大哥,你放心,我們就送你回家?!?/p>
說完,梁胤瞅著幾位兄弟,頓了頓,才說:
“這下雪天氣,加上道路崎嶇,如今眼下只有靠我們背著大哥下山了,我們輪著背吧!
聽了班長吩咐,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異口同聲地喊:
“是,保證完成任務!”
“班長,我先背,在老家農村經常干農活,我有的是力氣!”
嘉佑的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在這嚴寒的天氣,像似給大家注入了一支興奮劑,讓大家短暫忘記了嚴寒帶來的肉體折磨。
嘉佑半蹲下,所有人七手八腳把牧民扶到他背上。嘉佑背著牧民走在中間,前面有人開路,后面有人跟著打著手電筒。
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著,把上山的小路都給完全覆蓋了,給下山增加了不少難度,走在前面的兩個士兵都是探著腳往前開路。嘉佑背著牧民,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特別響,他的每一步走得特別穩(wěn),因為爺爺?shù)囊馔馐鹿?,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p>
不知何時,牧民突然清醒過來,看著解放軍小兄弟們打著手電筒在路上艱難的行走,路這么難走,還要背著自己,牧民突然感動得有些哽咽,他帶著哭腔說道:
“你們真是活菩薩呀……”
還沒說完就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嘉佑不敢走神,頭也沒偏一下,一直警覺地盯著前方,雙手把牧民往背上拖了拖,他微笑著安慰牧民大哥道:
“大哥,這是我們解放軍應該做的,你在堅持堅持,很快到我們營地了?!?/p>
“謝謝,真是感謝你們了!”
牧民大哥被感動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走在最后的梁胤突然朝前喊道:
“嘉佑,累了吧,該換人了嘛!”
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說換人背。
嘉佑朗聲吼道:
“班長,我是銀山縣的,丘陵多,山路崎嶇,走這種路,我有經驗,放心,沒事,大家也注意安全!”
梁胤知道嘉佑的犟脾氣是出名的,只要他說能堅持,問題就不大,他朝前吼道:
“嘉佑,那你背累了,吭一聲,我們來!”
隨行的兄弟們,本來就非常困乏,看到嘉佑這般堅持,心里只有感動。
“小伙子,你叫嘉佑?”
“對,大哥,我叫古嘉佑?!?/p>
“很不錯的小伙子!”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回到營地。大家先讓牧民大哥洗了熱水澡,然后準備了一些熱食,再讓他喝了杯冒熱氣的牛奶。
大家都收拾妥當,簡單吃了一餐飯。牧民大哥吃飽喝足了,眼里也有光了,人精神多了。他瞅了瞅幾個年輕小伙子,疑惑地說:
“背我的那個小伙子呢?”
陳沐陽搶先說道:
“大哥,你說的嘉佑吧!”
“對,就是他!”
“哦,大哥,他在接他爸爸的電話,一會就過來?!?/p>
牧民長長地嗯了一聲,沒在吭聲。
過了一會兒,嘉佑打完電話走進來。牧民大哥趕忙起身,緊緊握住嘉佑的手,眼里滿是感激:
“小伙子,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這條老命可就沒了?!?/p>
嘉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大哥,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們解放軍救了你?!?/p>
牧民大哥拍了拍嘉佑的手臂,感動地說:
“小伙子,說得好,說得好呀!”
梁胤湊到牧民跟前,說:
“大哥,你給家里打個電話報平安,太晚了,我們開車明天送你回去?!?/p>
牧民大哥聽后,眼眶又濕潤了,他連忙點頭:
“好,好,太麻煩你們了。”
說完便撥通了家里的座機號碼,電話那頭傳來家人焦急又驚喜的聲音,聽到大哥平安的消息,他們不停地說著感謝解放軍的話。
掛了電話,牧民大哥拉著梁胤的手說:
“解放軍同志,你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梁胤微笑著擺擺手,忙不迭地說:
“大哥,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您不用放在心上?!?/p>
這時,嘉佑走過來,笑著說:
“大哥,您就安心在這住一晚,明天我們送您回家?!?/p>
“哦,都忘記問了,大哥,你貴姓?”
沐陽突然想起問道。
“我的名字叫班覺?!?/p>
梁胤撓撓腦袋,滿臉疑惑地問:
“大哥,班覺,在西藏文化里是什么意思?!?/p>
班覺略微思考后,趕忙說:
“就是富足、富有的意思?!?/p>
所有人都點點頭。
“大哥,你們家里有幾口人?”
嘉佑突然問道,所有人又豎起耳朵。
“我的阿佳,叫歐珠,歐珠在藏語里就是事隨人愿的意思?!?/p>
“大哥,阿佳是什么意思?”
一個小戰(zhàn)士突然冒出一句,打斷班覺的話。
“阿佳,是我們藏族男子對妻子的尊稱?!?/p>
見大家沒在吭聲,班覺繼續(xù)說:
“我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叫洛丹,女兒叫米瑪?!?/p>
“大哥,有時間我們去你家做客?!?/p>
沐陽嬉皮笑臉地趕忙說道。
“隨時歡迎!解放軍同志,能去我們家做客,我們會感到很光榮?!?/p>
聽完班覺的回答,整個不大的房間瞬間熱鬧起來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說要去做客。
牧民大哥看著這群年輕又善良的解放軍戰(zhàn)士,心中滿是溫暖。大家圍坐在一起,聊起了家常,笑聲在營地里回蕩,驅散了西藏深夜的寒冷。夜深了,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陽光灑在營地。士兵們早早起來做著送班覺回家的準備。嘉佑他們把車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班覺看著忙碌的士兵們,眼里滿是感激之情。出發(fā)前,他從懷里掏出一串佛珠,遞給嘉佑:
“小伙子,這串佛珠是我家傳的,保佑我這么多年平平安安,現(xiàn)在送給你,希望它也能保佑你們。”
嘉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送班覺回家的,有班長梁胤,陳沐陽開車,還有嘉佑,嘉佑是班覺特意讓他一起隨行的,他想當面介紹給家人認識。
一路上,窗外的風景如畫,車內氣氛融洽。班覺熱情地給大家介紹著沿途的風土人情。
軍車在院壩門口停下,班覺的妻子歐珠和兩個孩子早已在自家院壩門口等候。
院外,牛羊成群,馬匹悠閑地啃食著青草,偶爾傳來幾聲悠揚的牧歌,與遠處雪山的美景交相輝映。院角種了一些青稞、白菜,幾棵蘋果樹細長的枝條間已經綻放出一簇簇潔白或粉嫩的花朵,散發(fā)著淡淡的芬芳,吸引著蜜蜂與蝴蝶翩翩起舞,為這片寧靜的院落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班覺的家人看到班覺走下車,眼睛一亮,都激動地撲了過來,班覺也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歐珠和阿哥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洛丹和米瑪兩兄妹也一起擁抱著阿爸和阿媽。
歐珠有些哽咽地望著阿哥說: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班覺雙手捧著歐珠的臉,有些慚愧地說:
“讓你受驚了,都是我不好!”
說完班覺用手拍了拍兒子和女兒的肩膀,說:
“沒事了,沒事了,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嘛!”
由于班覺一家人太過激動,梁胤、陳沐陽和嘉佑一直愣愣地站在車旁邊,定定地盯著他們一家人。
還是班覺突然想起愣在原地的嘉佑三人,趕忙對家人說:
“這次多虧幾位年輕的解放軍戰(zhàn)士,當時真是太兇險了,要不是他們及時趕到,把我背回營地,后果真的不堪設想,走,過去認識認識他們?!?/p>
嘉佑三人看到班覺一家人快步朝他們走來,他們也趕忙迎了上去。
班覺向家人一一介紹了他們三人。當米瑪看到嘉佑的那一剎那,眼睛突然一亮,這個細節(jié)被班覺剛好看到,米瑪看到年輕帥氣的嘉佑,心中突然起了不小的波瀾,臉一下子變得緋紅。
班覺把嘉佑拉到家人跟前,激動地說:
“就是這位叫嘉佑的小伙子背我下山的……”
還沒說完,班覺想起當時的情景,泣不成聲,幾度哽咽。
嘉佑拍了拍班覺的肩膀,寬慰道:
“大哥,都過去了,都過去,沒事了!”
歐珠有些顫抖的雙手握住嘉佑的手,說:
“你們是天神派來的,太感謝你們了,謝謝!”
洛丹和他們三個一一握手表示感謝,米瑪微笑著,也在說著感謝的話。
米瑪悄悄地仔細端詳嘉佑,此刻,他的內心一直在琢磨一件事,這是不是就是常說的緣分來了。米瑪是大專學歷,在本地和她同齡人來說,她的學歷算是很高了。
米瑪跟她的名字一樣熱情、有活力。在大學期間也有不少男孩子追求過她,都沒有她鐘意的,直到此刻看到眼前的嘉佑,她才體會到一見鐘情的感覺。
班覺一家熱情地邀請梁胤他們進屋做客。
班覺家的院落位于村落之中,依山傍水,建筑風格古樸而典雅。
院落為土木結構,以石塊和土坯砌成圍墻,墻上繪有傳統(tǒng)的藏式圖案,色彩斑斕,充滿生活氣息。院落中央設有石砌的祭壇,院落中還種植著各類花卉和樹木,四季常青,香氣襲人,為生活增添了幾分詩意。
走進客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幅精美的唐卡或佛像壁畫,客廳中央鋪設著一塊厚實的藏式地毯,色彩斑斕,圖案繁復。客廳的一角擺放著一只古老的轉經筒,轉動它已成為藏族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客廳的家具簡潔而實用,多為木制或竹制。一張大方桌置于中央,兩側則擺放著幾只織有花紋的藏式靠墊,供客人休息。這些家具雖不華麗,卻透露出一種質樸與莊重。
大家圍坐在大方桌旁,班覺一家忙前忙后地端上了酥油茶、青稞酒和各種藏式點心。
歐珠熱情地給每個人倒上酥油茶,笑著說:
“嘗嘗我們自己做的酥油茶,暖身子?!?/p>
梁胤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贊道:
“真好喝?!?/p>
嘉佑也跟著喝了幾口,感覺渾身都慢慢暖了起來。
米瑪時不時偷偷看向嘉佑,眼神里滿是羞澀和歡喜。她鼓起勇氣,起身給嘉佑又添了一碗酥油茶,輕聲說:
“多喝點?!?/p>
嘉佑笑著道謝,兩人的目光交匯剎那,米瑪?shù)哪樃t了。大家一邊吃喝,一邊聊著天,氣氛十分融洽。
班覺講述著他們家的故事,梁胤他們也分享著部隊里的趣事。不知不覺,中午到了,班覺一家開始準備豐盛的午餐。
不一會兒,桌上擺滿了手抓羊肉、藏香豬、酸奶等美食,大家大快朵頤,享受著這難得的美食和溫暖的氛圍。
飯后,嘉佑他們和班覺一家合影留念。到了分別的時候,米瑪紅著臉,鼓起勇氣,把自己親手編織的香囊塞到嘉佑手里,一字一句地柔聲說:
“嘉佑,這個,你收下它?!?/p>
嘉佑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接過。
回去的路上,陳沐陽打趣嘉佑:
“嘉佑,人家米瑪姑娘對你有意思呢?!?/p>
嘉佑臉一紅,嘴上說著別亂說,心里卻也泛起了漣漪。
梁胤笑著說:
“哎,怎么就沒人鐘意我們呢,我的天啦?!?/p>
嘉佑噗嗤一笑,難為情地說:
“沐陽、班長你們就不要嘲笑我了?!?/p>
嘉佑有時也很糾結,團長的千金唐依依,不時來一封信,不時又打個電話上門問候,都怪他沒把和玖希的關系給她說清楚,有時捫心自問,或許是自己內心根本不愿意說。論家庭背景,依依肯定比玖希要強很多。
現(xiàn)在,沐陽和班長又扯上米瑪姑娘,就讓他一下更煩了,從米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米瑪對他動情了。
嘉佑望向窗外,雪山在陽光下閃耀,他的思緒也飄遠了,他想遠在南粵的玖希了。
回到營地后,嘉佑又收到了玖希的來信。信里,玖希訴說著對他的思念,字里行間滿是深情。嘉佑看著信,心中五味雜陳。
此時,唐依依又打來電話,溫柔地詢問他的近況。嘉佑有些敷衍地回應著,心里卻還想著信中的玖希,突然那個羞澀送香囊的米瑪又蹦出腦海。
草原上,米瑪看著眼前穿梭啃青草的牛羊發(fā)呆。她蜷縮著身子,兩個膝蓋撐住下巴。
當班覺靠近女兒時,米瑪并沒有察覺。班覺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微微一笑,說:
“想一個人了吧?”
阿爸突然出現(xiàn),把米瑪嚇一跳,她一個激靈,趕忙站起身,紅著臉,羞澀地說:
“阿爸,你說啥呢?哪有想誰嘛!”
“呵!米瑪,你騙不了阿爸,當你第一眼看到嘉佑,我就知道我的女兒對他動情了,嘉佑這小伙子確實不錯,主要是為人善良?!?/p>
米瑪驚訝地怔了怔,沒有吭聲,有些難為情地說:
“那又怎樣,阿爸,也許是我一廂情愿吧!”
“哦!真被阿爸說中吧,沒事,只要你有這個意思,就大膽去做吧,現(xiàn)在都提倡自由戀愛,阿爸支持你?!?/p>
米瑪眼睛一亮,重重地點頭嗯了一聲。
班覺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
“米瑪,你要有心理準備,嘉佑是漢族,我們是藏族,你愿意離開高原,陪他去外地發(fā)展?”
米瑪微微一愣,隨即堅定地說:
“阿爸,我愿意。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民族,我只知道我喜歡他。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p>
班覺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欣慰地笑了笑,說: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遇到一些困難和挑戰(zhàn)?!?/p>
米瑪重重地點了點頭,說:
“我不怕,只要能和嘉佑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面對?!?/p>
從那以后,米瑪開始主動給嘉佑寫信,表達自己的心意。嘉佑收到米瑪?shù)男藕螅闹惺指袆?。他也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感情,與此同時,玖希和唐依依也不斷地給嘉佑寫信、打電話。
嘉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在這個充滿挑戰(zhàn)和機遇的愛情旋渦中,一個年輕心靈肯定有搖擺不定的時候,但終會恢復平靜,因為嘉佑注定就不是常人,他的內心深處,只有一個想法——成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