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珩如臨大敵般盯著陸昭寧的指尖,直到她替自己扶正發(fā)冠才長呼一口氣。
門外忽然傳來耶律清的聲音,他猛地站起身,腰間的鎏金彎刀 "哐當" 撞在床沿,震得紅燭火苗躥起三寸高。
"哥,你和嫂子該去給父王和母妃敬茶了。"
陸昭寧彎腰去撿彎刀,她忍著笑拾起地上的彎刀,起身時觸到了耶律珩耳后細膩的皮膚時,感覺到他的身子竟然都在發(fā)燙。
兩人并肩站在銅鏡前,陸昭寧望著鏡中交疊的身影 —— 左邊是身著大紅喜服的自己,右邊是紅著臉整理袖口的耶律珩,“好一個北幽美嬌男啊,甚得我心?!?/p>
耶律珩緩緩推開房門,看到門口等待的耶律清,低聲囑咐道:“一會兒我要是不知道該干什么,記得提醒我。”
耶律清滿眼含笑的倚在門框上,挑眉看著自家哥哥通紅的耳尖:"新郎官兒,這種事情還用我提醒啊,快去吧!"
二人穿過精心布置的回廊,很快走到了北幽王府外。
府內(nèi)巨大的鎏金香爐飄出一股沁人的龍腦香,陸昭寧跟著耶律珩并肩前行,看到了上方端坐的北幽王夫婦二人。
二人緩緩跪下,陸昭寧的鼻尖甚至縈繞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甜膩,她抬眼望去,正見北幽后蕭凝端坐在飛狼靠背椅上,藍色襦裙上的并蒂蓮繡工精致,與耶律珩喜服上的紋樣如出一轍。
左側(cè)的北幽王耶律大錘,此刻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筆直,經(jīng)過修剪的下巴上還有幾縷鋼釘似的胡須倔強地翹著,像扎進綢緞里的枯草。
“兒臣見過父王、母妃?!?耶律珩的聲音依舊是軟糯無比,卻在觸及耶律大錘目光時不自覺拔高了半度,隨即和陸昭寧一起把茶盞端了起來。
陸昭寧偷瞄過去,只見這位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北幽王,正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遞來的茶盞,指尖蜷成了可笑的弧度。
“免禮。” 蕭凝抬手虛扶,腕間翡翠鐲子輕響,“昭寧快起來,一路舟車勞頓,可還適應?”
她話音未落,耶律大錘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陸昭寧慌忙望去,卻見他漲紅了臉,正用袖口掩飾著往茶盞里偷偷加糖。
“父王這是...?” 耶律珩困惑地望著父親的反常舉動。
耶律大錘猛地抬頭,絡腮胡里還沾著糖粒,卻硬裝出威嚴模樣:“咳!這茶太苦,本王喝不慣!”
蕭凝聞言輕笑,用帕子替他拂去胡茬上的糖屑。“大王不會是見到昭寧太激動了吧!”
耶律大錘似是被蕭凝這話戳中要害,胡茬子里的糖粒都跟著抖了三抖。
他撓了撓頭,卻硬裝出威嚴口吻道:孤、孤是怕兒媳喝不慣咱北幽的苦粟茶!這茶性烈,得配中原的細糖才適口!”
正說著,耶律大錘把一側(cè)的茶盞往陸昭寧面前一推,撒下一把細糖,夾著嗓子道:“昭寧,你嘗嘗,甜的很!”
陸昭寧忍著笑接過茶盞,琥珀色的茶湯表面浮起薄薄的一層糖霜,甜香混著一股特殊的草木氣撲面而來。
她余光瞥見耶律珩耳尖紅得要滴血,手指正偷偷扯自己的喜服下擺 —— 顯然是憋笑憋得辛苦。
“大王疼兒媳,竟連喝茶都要甜些。當年你父王追我時,可是連馬奶酒里都要摻蜜的?!笔捘门磷友诖叫Φ?。
陸昭寧朱唇輕啟,柔聲道:“承蒙父王、母妃厚愛,昭寧心中感激不盡。自昭寧踏入北幽,便覺此處風土人情皆令人傾心,父王母妃初見便待我如親女?!?/p>
陸昭寧轉(zhuǎn)眸看向身旁的耶律珩,淡笑道:“珩郎對我情深意重,我既嫁入耶律家,自當恪守婦道,盡心侍奉夫君。”
陸昭寧微微福身,恭敬望向座上二人,“往后昭寧定以母妃為范,操持好內(nèi)宅諸事,讓珩郎無后顧之憂。晨昏定省,侍奉雙親,絕不懈怠,不負父王母妃所托。”
話畢,陸昭寧的腳趾已經(jīng)在繡花鞋里摳出三室一廳。
在心里暗自吐槽:“這種話怎么可能從我這種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口中說出,我的蒼天啊,原來古代的閨秀們真是這樣說話的!”
陸昭寧緩緩起身,耶律大錘忽然重嘆了一口氣,震得虬髯都跟著顫了顫。
耶律大錘將茶盞重重擱在案幾上,低沉道:“罷了罷了,昭寧你既嫁給珩兒,父王今日便將這樁秘事與你說了!”
耶律大錘壓低嗓音,卻仍舊掩不住語氣里的恨鐵不成鋼:“世人皆道珩兒弓馬無雙,可誰能想到這逆子自幼就愛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百花譜》是倒背如流,卻連馬鞍都套不利索!”
陸昭寧趕忙屏住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同時她偷偷瞥向身旁僵直如木樁的耶律珩,這位“北幽戰(zhàn)神”此刻正盯著自己的繡服,耳尖紅得像要滲出血珠。
“唉,這清丫頭倒是天生的煞星!”耶律大錘拍著大腿道。
“清兒九歲便可徒手搏殺成年雄性草原狼,十二歲一桿鋼槍單槍匹馬端了狼族前哨!”蕭凝接過耶律大錘的話茬道。
耶律大錘嘆了口氣,一臉憤懣道:“你可知那小子的‘北幽戰(zhàn)神’名號是怎么來的?每次清丫頭得勝歸來,都得頂著兄長名頭受封!可憐我北幽赫赫威名,全靠閨女女扮男裝撐撐場面!”
此時的耶律清倚在門框上笑得花枝亂顫,腰間短刀隨著笑聲叮當作響。
“敢問父王,清兒現(xiàn)在的武功已經(jīng)達到什么水準了?”陸昭寧道。
耶律大錘嘴角一揚,一臉驕傲道:“去年隆冬,狼族進犯,狼族大將拓跋釵進犯北疆,清兒一人勇斗七員戰(zhàn)將,斬其三,傷其四,一匹照玥白駒殺進敵陣,陣斬拓跋釵,一舉沖破了武者九重,踏入超脫之境!”
“清兒二十歲的年紀,竟已是超脫境了,妹妹可謂是北疆女武神??!”陸昭寧一臉震驚的看向了正倚著門框滿臉笑意的耶律清。
這方天地武道實力,共分十重境界:
武者一重銅皮境:鍛打皮肉如銅,可抗刀槍初擊,平庸之輩多駐足于此。
武者二重鐵骨境:煉筋鍛骨,力能裂石,一拳可斷木,苦學之士方入此階。
武者三重凝元境:內(nèi)息初凝,聚氣成元,行走身輕如燕,已入武道門檻。
武者四重雷音境:元息鼓蕩,動如奔雷,縱躍間衣袂生風,足踏枯葉不響。
武者五重玉髓境:洗髓伐脈,身如琉璃,百毒不侵,外傷自愈如常人呼吸般簡單。
武者六重金烏境:元息化焰,掌出灼金,可徒手熔鐵,夜戰(zhàn)之時周身可燃金烏之火。
武者七重百脈境:貫通奇經(jīng)八脈,內(nèi)息如江河奔涌,舉手投足間有雷霆之威,已可稱一方高手。
武者八重玄皇境:內(nèi)息化形,御物凌空,摘葉飛花可傷人,入此境已可為門派宗主。
武者九重超脫境:破繭超脫,近道窺真,單騎可破萬軍,放眼天下,不過二十人。
武者十重偽神境:腳踏虛空,手摘星月,傳聞此境強者一怒可讓江河倒流,生滅只在一念間,世人謂之 “偽神”,放眼天下,唯有蒼炎四圣。
每重境界分九階,從初入到圓滿,皆需歷經(jīng)劫數(shù),尋常人窮極一生,能至玉髓境已是萬幸;若得窺百脈門徑,便可在江湖中博得赫赫聲名;至于超脫境之上的偽神境…… 縱是蒼炎王朝這等龐然大物,亦只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