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諸侯交談甚歡,不覺間,天邊云霞已染上暮色。
耶律大錘笑著搓了搓手道:“時候不早了,今兒個本王要給諸位介紹一下我的兒媳婦,也是我們北幽最金貴的寶貝!”
帳門外,陸昭寧輕輕挑開門簾,邁著蓮步走進(jìn)帳內(nèi),一襲白色霓裳,貌若天仙。
“諸位!” 耶律大錘起身時帶得檀木椅簌簌作響,他張開雙臂指向陸昭寧,眼中滿是驕傲,“這就是本王我北幽世子妃陸昭寧!本次會場布置,以及接下來的晚宴皆由昭寧布置,本王完全無需掛心。”
陸昭寧蓮步微移,福身道:“父王謬贊,昭寧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北幽雖地處邊陲,卻也盼著以誠心待客?!?/p>
韓曌璃指尖輕叩鳳鸞玉帶,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陸昭寧來:“早聞北幽世子妃聰慧過人,如今看來,倒是比傳聞中更多了幾分世家氣度?!?/p>
“韓王過獎?!?陸昭寧抬眸,鳳目含笑望向?qū)Ψ剑爸性蟮?,禮傳千年,昭寧自小耳濡目染,不過是守著本分?!?/p>
陸昭寧話音微頓,眼中笑意更盛道:“韓王以女兒身執(zhí)掌韓國,在中原大地闖出一片天地,實乃女子表率。世人總道牝雞司晨,可大王治下,韓國商路通達(dá),民富軍強,讓天下人知曉女子掌國,亦可威震四方,這份氣魄,昭寧是無比佩服?!?/p>
這番話擲地有聲,帳內(nèi)一時寂靜。
韓曌璃嘴角微揚,淺笑道:"世子妃謬贊,本王不過是承先祖遺志,守著這一方水土罷了。倒是今日得見世子妃,方知幽王口中北幽明珠之譽,絕非虛言。"
齊王林墨爻突然開口笑道:“本王途經(jīng)轅門時,見繳獲的狼族戰(zhàn)旗排布暗合北斗七星之象,且我們置身的主帳如北辰居其所,其余六個副帳如眾星環(huán)拱 ,此等‘天子守國門’的氣象,竟被藏于草原帳幕之間,當(dāng)真是大巧不工!”
陸昭寧恭敬道:“齊王博古通今,昭寧不過是依著北幽,狼首指東,鐵騎所向,的老規(guī)矩隨性而為,倒讓您瞧出許多門道來?!?/p>
“本王知道世子妃聰慧過人,但時候不早了,昭寧,宣布下去,晚宴現(xiàn)在開始!”耶律大錘笑道。
“是,父王?!标懻褜幬⑽⒏I?,恭敬退下。
晚宴伊始,帳內(nèi)燭火忽然暗下。
一陣清脆的銀鈴聲由遠(yuǎn)及近,只見二十八名身著藍(lán)色錦裙的舞女赤足而入,腰間銀鈴隨步輕響。
"這..."林墨爻手中酒盞一頓,眉頭微蹙,"北幽舞姬起舞竟不著履?"
舞女們赤足踏至大帳中央,銀鈴碎響中忽然齊齊比心 。
“此曲名為手勢舞,請諸位欣賞。”陸昭寧介紹道,隨即兩側(cè)的銅鑼和竹笛聲響起。
“這晚宴上的兩首曲子,都是昭寧親自設(shè)計,大家都好好欣賞一下!”耶律大錘笑著拍手道。
彭芮手中酒盞 “當(dāng)啷” 墜地,望著她們腕間翻轉(zhuǎn)的 OK 手勢與捧心動作,瞳孔驟縮:“這...這...這什么玩意兒?”
林墨爻嗆得猛咳,一只手死死攥住座椅邊緣,他看著舞女們突然扭胯擺臀,腰肢如蛇般蜿蜒,全是些被視作 “放浪” 的動作,魏王曹焱的虎頭腰帶隨他前傾的動作繃得筆直,不知是驚是嘆。
鼓點驟起,舞女們齊刷刷甩袖轉(zhuǎn)身,腰肢一擰排成三角陣型。
兩側(cè)奏起古怪卻極富韻律的樂聲,舞女們忽而交叉踏步,忽而甩臂畫圓,足尖在羊毛地毯上踢出細(xì)碎雪浪。
“請欣賞舞曲北幽騎戰(zhàn)舞?。颇咳标懻褜幮Φ?。
隨著鼓點驟然加快,二十八名舞女齊刷刷甩開裙擺,右腿猛地向前一踢,左腿隨即跟上,動作整齊劃一如騎兵沖鋒。
腰間的銀鈴隨著她們夸張的胯部擺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這..."魏王曹焱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酒盞都忘了放下,"這舞姿是怎么做到看著無比怪異卻又莫名很帶勁的?"
吳王彭芮湊到曹焱耳邊,壓低聲音道:"魏王有所不知,這陸昭寧是我表妹和定國公陸擎蒼的女兒,但我依稀記得昭寧少時溫婉乖巧,怎么來到北幽以后設(shè)計出了這種舞曲?"
場上,舞女們已經(jīng)變換成三排陣型,最前排突然單膝跪地,雙手比心向前一送。中排舞女則雙手交叉于胸前,做出拉弓射箭的姿勢。最后一排高高躍起,裙擺飛揚如戰(zhàn)旗獵獵。
曹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這世子妃還是您的外甥女啊?不過這舞雖然很是奇怪,但確實有幾分意思。"
“這腰扭得...好!"悶了半天的王俊峰突然蹦出一句,驚的一旁擰著眉頭的司馬燼一個哆嗦。
鼓點如驟雨初歇,舞女們以雙手比心的姿勢定格,銀鈴聲在帳內(nèi)蕩起層層余韻,舞女們徐徐退下。
耶律大錘率先拍案叫絕道:“好!這舞比咱們北幽之前的胡旋舞帶勁十倍!”
耶律大錘轉(zhuǎn)頭看向吳王彭芮,胡子都因興奮而顫動,“聽說吳王是昭寧的表舅,如今你這外甥女是不是把俺們北幽風(fēng)骨都揉進(jìn)骨血里了!”
“是是是,您說的對?!迸碥屈c頭笑道。
齊王林墨爻折扇輕拍掌心,眼中泛起激賞:“我看此舞是以騎術(shù)為骨,手勢為魂,剛?cè)嵯酀g暗合了北幽騎兵征戰(zhàn)沙場的意象?!?/p>
耶律大錘忽然瞥見司馬燼青白的臉色,笑道:“司馬老弟可是身子不爽?瞧這耳尖紅得,莫不是被俺們這草原上的涼風(fēng)嗆著了?”
司馬燼咳嗽一聲,尷尬笑道:“多謝耶律兄關(guān)心,本王方才確實嗆了一下?!?/p>
陸昭寧抬手示意,二十名侍女托著鎏金托盤魚貫而入,每個托盤上都擺著三只嵌著瑪瑙的銅碗,碗中琥珀色的珍珠正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這是北幽新制的珍珠奶茶?!?陸昭寧親自從托盤上端起一碗親自遞給了韓曌璃,“這茶底用的的北幽中上等的磚茶,奶是頭茬的馬奶,珍珠則是從南蠻和吳國買來的木薯和香芋?!?/p>
韓曌璃接過銅碗,輕抿一口,隨即眼前一亮:“這珍珠奶茶味道簡直絕妙!茶磚的醇厚混著馬奶的甘冽,里面的小球軟糯彈牙,竟還有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薯香,世子妃這方子,怕是價值不菲??!”
陸昭寧目光掃過帳內(nèi)諸侯,唇角噙著溫和卻犀利的笑意:“韓王謬贊。這珍珠奶茶的妙處,不僅在方子,北幽的磚茶性烈味苦,需得韓國的細(xì)糖中和其澀,用南蠻的香芋木薯制作珍珠,如今蒼炎七國疆域各異,北幽有牛馬,韓魏富絲帛,吳國魚米之國,晉國產(chǎn)糧鹽,南蠻更是奇珍異寶數(shù)之不盡,七國終究要在這珍珠奶茶的交融中尋得甘甜?!?/p>
她忽然轉(zhuǎn)身,指向帳外隨風(fēng)獵獵的狼族戰(zhàn)旗:“昔日狼族盜匪封鎖商路,北幽兒女用彎刀辟出通往西方和南方的茶馬道;如今某些諸侯國把持糧鹽,阻隔貨物流通?!?/p>
說到此處,陸昭寧特意停頓,鳳目掠過司馬燼驟然緊繃的面容,“卻不知堵塞的可不僅僅是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