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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禾曾是陸知珩資助的貧困學生。
而陸知珩則是商界公認的孤狼。
沒人知曉,二人會在無數(shù)個夜里相擁而眠。
又一次放縱過后,沈青禾正要下床,眼角卻瞥見陸知珩扔在沙發(fā)上的西裝外套。
從敞開的口袋里滑出半張照片,邊角被摩挲得發(fā)皺,上面的女孩扎著高馬尾,笑起來有對淺淺的梨渦。
沈青禾的指尖猛地頓住。
臥室門被推開,陸知珩走了進來。
他剛洗過澡,深色睡袍松松垮垮地系著,領口敞著大半,平日里的凌厲被柔和了幾分。
“上午有個會,先走了?!彼闷鹜馓?,聲音里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沈青禾忽然笑了,指尖點了點沙發(fā):“是開會,還是去見什么人?”
陸知珩皺眉:“什么?”
“沒什么。”她未著寸縷,雪白的身體上還留著昨夜的紅痕。
男人的目光暗了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別胡思亂想,安分點?!?/p>
門關上的瞬間,沈青禾臉上的笑意立刻褪得一干二凈。
她套上裙子,叫了輛車,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酒吧門口,沈青禾隔著茶色車窗,看見蘇星兒穿著漂亮的小白裙站在臺階上。
陸知珩快步走過去,自然地摟著她,還抬手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劉海。
“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風這么大?!彼穆曇舴诺脴O柔,是沈青禾從未聽過的語調(diào)。
沈青禾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看著陸知珩摟著蘇星兒往里走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那時她被剛考上大學,卻被賭徒父親幾次三番要求嫁人換彩禮錢抵債。
又一次被父親暴打無家可歸之時,沈青禾偶遇了來鄉(xiāng)下散心的富少陸知珩和大小姐蘇星兒。
二人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
“你要跟我鬧分手?”
“是啊,要不是我想接近你哥,誰愿意和你談戀愛?”
他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對著一旁鼻青臉腫的沈青禾招手道:“我資助你上學,給你吃穿,讓你這輩子有花不完的錢,你跟我談戀愛,怎么樣?”
她說:“好。”
其實她知道,陸知珩說的都是氣話,為的只是能讓蘇星兒回心轉(zhuǎn)意。
可從天而降的少年給了她無限的包容,送她上學、砸重金買房買車讓她有家可回。
所有人都說蘇星兒出國留學后,陸知珩再也沒了好臉色,可偏偏對她卻是例外。
他會因為她隨口說的一句南城的板栗餅好吃,凌晨三點排隊給她買。
他會在她姨媽期痛經(jīng)時,放下手頭的項目,連夜趕回來給她煮紅糖姜茶。
所以那年,他被對家下藥想要拍下他出丑照片時,沈青禾甘愿當了他的解藥。
可現(xiàn)在,酒吧包間門口,她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囌{(diào)笑聲。
“星兒小姐一回國,陸少立馬把大家叫來慶祝,我看這是余情未了啊。”
“什么?陸少不是和他資助的貧困生......”
“胡說八道,那個小姑娘不過就是個鄉(xiāng)下丫頭,哪里比得上蘇星兒小姐?!?/p>
“當年陸少和蘇星兒分手的時候差點丟了半條命。蘇星兒回來了,還有那個貧困生什么事?!?/p>
蘇星兒在里面嬌笑道:“沈青禾?你和那個又黑又瘦的貧困生......”
陸知珩在一片恭維聲中皺眉:“無關緊要的人,不必再提?!?/p>
沈青禾眼淚無聲地往下掉,不忍再聽下去,扭頭回家。
陸知珩忘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親手做了個蛋糕,想在零點時分和他一起許愿永遠永遠在一起。
可她一直等啊等,蛋糕上的奶油都塌了,他始終沒出現(xiàn)。
凌晨四點,手機推送的娛樂新聞彈了出來:
#陸氏總裁深夜現(xiàn)身酒吧,與蘇家大小姐深情擁吻,疑似舊情難忘#
爆出來的照片里,陸知珩溫柔地抱著蘇星兒,側(cè)臉的線條柔和得不像話。
評論區(qū)里炸開了鍋:
“這不是陸總嗎?他居然會對人笑?”
“我知道那個酒吧!我哥在那兒打工,聽說昨天蘇星兒小姐回國,京圈的太子們都去接風了!”
“蘇星兒?我表弟是陸總公司的,聽說陸總當時和蘇星兒難舍難分,要不是蘇星兒出國留學去了,現(xiàn)在兩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手機“咚”地砸在地毯上。
沈青禾盯著屏幕上的照片,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
如果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蘇星兒,那她算什么?
一個排遣寂寞的玩物?
她抖著手撥通陸知珩的電話,聽筒里傳來陸知珩溫柔的聲音:“怎么了?”
她剛要問他是不是今晚不回來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知珩,在給誰打電話?”
陸知珩匆匆掛斷:“青禾,別等我了,你先休息吧?!?/p>
沈青禾沉默片刻,她鬼使神差地走進了他從不讓她碰的書房。
推開門的剎那,她像被人潑了盆冰水。
整面墻的陳列架上,擺滿了蘇星兒的東西。
有泛黃的課本、褪色的發(fā)繩,甚至還有蘇星兒畫的素描,角落里標著日期,是十年前。
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陸知珩,居然會把一個人的舊物珍藏這么多年。
再去追問什么,好像已經(jīng)沒意義了。
沈青禾忽然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砸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
她紅著眼關上門。
第二天陸知珩回來時,沈青禾眼睜睜看著傭人把她準備的蛋糕扔進垃圾袋。
他不知道那蛋糕她做了多久。
不知道她曾想過,或許能陪他走過往后的日子。
更不知道,在蛋糕被扔進垃圾桶的那一刻,她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
陸知珩脫下西裝外套,從禮盒里拿出一根漂亮的項鏈:“前兩天你說這款項鏈好看,我特意給你買了回來?!?/p>
若是以前,她一定高興地要他幫她帶上。
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諷刺。
昨天她明明看見,陸知珩帶回來兩個禮盒。
如今只剩下一個。
另一個送給了誰,不言而喻。
陸知珩想來幫她帶上,助理上前跟他說了幾句話,他放下項鏈急匆匆就走了。
走到門口,陸知珩回頭跟他說:“等我有空了回來陪你?!?/p>
她笑看他轉(zhuǎn)身就走,打了一通電話。
對面的聲音把她拉回現(xiàn)實。
“青禾,你同意認祖歸宗回南城聯(lián)姻?”
“嗯?!鄙蚯嗪涕]上眼,聲音冷得像寒冬的風。
“好,七天后我們來接你?!?/p>
沈青禾看著陸知珩遠去的背影,扯了扯唇:“陸知珩,我們沒時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