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30,萬籟俱寂。
葛小寶氣喘吁吁地看著面前的石階,一眼望不到盡頭……
都已經(jīng)爬二十分鐘了……
周圍樹木橫生,要不是因為有這石階,都可以合理懷疑這個地方到底有沒有法律!
葛小寶再次核對男人留下的地址。
沒錯啊……
這有錢人怎么都喜歡住在山上?。?/p>
此時,葛小寶腦海中閃過一個極不爭氣的想法。
這要是點個外賣,配送費肯定很貴吧……
葛小寶看了眼時間,深吸一口氣,邁步繼續(xù)朝上走去。
又堅持了二十分鐘,石階盡頭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山門。
青瓦、白墻、木制大門。
牌匾上刻著三個大字——回塵院。
有錢人總是喜歡把家里裝修的奇形怪狀,但是不得不說,雖然沒看到院子里的情況,可就算拿屁股想一想,也知道里面的面積不會太小。
這楊先生不會是個山大王吧?
葛小寶整理了一下衣領,擦掉額角的汗?jié)n,隨后抬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叩叩叩——
門內(nèi),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吱嘎——
門緩緩拉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身材秀頎,裹著一件素袍。
她盡管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依然擋不住臉上清冷的英氣,只不過頭頂上……
不著一縷發(fā)絲?
尼姑庵?
“月嫂?”
女子的語氣十分淡漠。
葛小寶點點頭,露出一個自認為陽光的微笑:
“我叫葛小寶,是……”
“跟我來?!?/p>
女子沒有理會葛小寶的話,扭頭走向寺院深處。
葛小寶不敢耽擱,邁著碎步趕忙跟上。
“貧尼法號清離,施主若在寺院有任何需求,盡管告知貧尼。”
清離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溫度,更像是在履行流程。
“寺院規(guī)矩森嚴,奉行不殺生、不邪淫、不飲酒之戒律,或許會給施主的生活帶來些許不便,還望施主體諒。”
“沒事的,我葛小寶是一個專業(yè)月嫂?!?/p>
葛小寶打量著四周,故作輕松地回復道。
視線所及之處,只有無盡的黑色。
黑得讓人害怕。
葛小寶下意識地用食指的第二指節(jié),蹭了下鼻頭。
他患有過敏性鼻炎,無意間養(yǎng)成了搓鼻頭的習慣。
這尼姑庵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冷清?荒涼?詭異?
好像都有……
這哪里是寺院,更像是冷宮!
那西裝男明顯是個有錢人,為什么會把孩子放在這樣的尼姑庵里?
這比他是山大王還要詭異……
思索間,兩人來到了偏院,最后在拐角的房間停了下來。
清離側(cè)身,伸手示意:
“請?!?/p>
葛小寶一怔。
什么意思?她不進去?
清離面無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葛小寶。
這冷厲的目光讓人渾身不自在。
葛小寶有些遲疑,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一股子霉味撲面而來。
冷清地月光透過木窗,直直地照在地板上。
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家具陳設,唯獨在房子中央,擺放著一張木制的嬰兒床。
葛小寶皺著眉頭邁進房間。
嘎吱——
突然,嬰兒床輕微地晃動起來,木頭之間的擠壓聲,宛如鋒利的針尖,猛地刺進耳中。
葛小寶頓時感覺兩腿發(fā)軟,一個趔趄,跌出了房間。
“……”
葛小寶抬眼,只見清離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他尷尬地干笑兩聲,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道:
“我……我扁平足,沒站穩(wěn)!”
清離沒有回話,依舊目光直直地盯著葛小寶。
“咳咳……”
葛小寶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心底的恐懼,再次邁進了房間。
嘎吱——
嘎吱——
月光下,嬰兒床依舊在緩緩晃動。
葛小寶半瞇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
僅僅五米之距,硬是走出了另一種感覺——八十歲老人被迫參加馬拉松比賽!
來到嬰兒床旁,葛小寶強撐起自己的眼皮。
只見那嬰兒嘴巴微微張開,見到人來,臉上瞬間漾開笑容,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自己嚇自己~”
葛小寶不禁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
“你先抱上善生,我們一會還要趕路?!?/p>
清離清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趕路?
大半夜地還要趕路?
難道是把孩子接到楊先生家里?
畢竟是金主爸爸,葛小寶也不敢多問,小心翼翼地抱起善生,腳步匆匆地跟在清離身后。
片刻后,二人來到了寺院后門。
后門半敞著,一輛七座的SUV靜靜地停在門外。
三位身著素袍的尼姑正站在車尾,從地上搬起紙箱,利索地塞進后備箱里。
她們的目光觸及清離的身影時,趕忙停下手中動作,雙手豎掌,恭敬行禮。
清離微微擺手,將目光投向身形敦實的尼姑。
“清定,都準備妥當了嗎?”
清定的身高目測有一米九左右,身形圓潤,雙眸宛如兩粒豆子,讓人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了一個卡通人物——蕉太狼!
“嗯,清離師姐,一切就緒,可以出發(fā)了?!?/p>
這憨萌的嗓音,更是和蕉太狼如出一轍。
清離點頭回應。
眾人陸續(xù)上車。
名叫清月的尼姑坐上駕駛位,猛地拉上了車門。
“暈車嗎?”
車上無人搭話,片刻后,葛小寶才意識是在詢問自己。
“沒暈過……”
話尚未完全出口,車子猛然啟動,一下子沖了出去。
葛小寶下意識地攥住扶手,另一只手迅速護在嬰兒座椅上方。
清月個子不高,開車倒是挺猛!
等再次睜眼,汽車已經(jīng)行駛在了一條掛壁公路上。
一側(cè)車輪緊緊壓著崖邊,細碎的石子受震動影響,不斷滾落崖下。
再看車上的其他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
出家人是不一樣,估計早已看淡了生死。
葛小寶自我安慰道。
“葛施主,吃這個會好受一點?!?/p>
清逸從前排遞來一根棒棒糖。
“謝謝?!?/p>
葛小寶故作輕松,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但他伸出的手卻十分老實,止不住地發(fā)抖。
清逸莞爾一笑,雙眸彎成月牙狀。
四個尼姑當中,清逸年紀最輕,但卻是最好相處的一個。
汽車一路顛簸前行,直至前方出現(xiàn)一個村落,起伏不平的路面才漸漸舒緩。
村子坐落在一片谷地中,四周環(huán)繞著寬闊而悠長的河水。
一座寬且長的石橋,橫跨在河面上,一直延伸至村口。
哀門村?
葛小寶看見村口石碑上的名字,在心中默默念道。
車子駛?cè)氪遄樱欢鄷r,穩(wěn)穩(wěn)停在一處二層平房前。
籬笆院外,一個留著平頭的中年男子,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有勞各位大師了。”
中年男滿臉感激地說道,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
清離接過香煙,順勢叼在嘴里。
“張國生?”
中年男一邊點頭,一邊遞上火機。
點煙期間,其余三位尼姑從后備箱搬出紙箱,往平房里走去。
這中年男是……
楊先生的管家?仆人?總不可能是父親吧?
倆人也不是一個姓啊。
再者說了,有錢人怎么可能住這里。
葛小寶不禁泛起嘀咕,打量起周圍。
一眼望去,盡是黃土夯筑的房屋,反而顯得面前的水泥平房格格不入。
周圍土房的木門上貼著褪色的對聯(lián),窗角布滿交錯縱橫的蜘蛛網(wǎng)。
這看起來……更像是犯罪組織的窩點!
一瞬間,葛小寶的腦海里蹦出無數(shù)詞條。
販賣器官,人口買賣,重金求子……
“愣那干嘛!”
清月沒好氣地催促道。
葛小寶回過神來,眼見其他人都已經(jīng)走進了平房。
來都來了!
他一咬牙,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可怕的想象并沒有照進現(xiàn)實。
這屋內(nèi)的裝修,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居住的房子。
大白墻,白瓷磚,暗紅色的木質(zhì)家具。
雖然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是勝在干凈整潔,一看就是平日里經(jīng)常有人打理。
客廳的一側(cè)墻邊,站著四個長相相近的姑娘。
最大的約莫二十來歲,最小的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從面相不難看出,她們都是張國生的女兒。
清離環(huán)顧一周,開口道:
“家里人都到齊了?”
張國生趕忙湊上前去:
“我老婆和產(chǎn)婆在二樓,我家老爺子癱瘓在床,就在這隔壁屋里躺著,需要我現(xiàn)在把他叫起來嗎?”
“那倒不用?!?/p>
清離說罷,又抬手指向小女兒:
“你上樓幫忙,其余人在產(chǎn)子期間不準離開客廳。”
小女孩沒有立刻動身,只是手足無措地瞥向張國生。
“大師讓你去,你就快去!”
張國生一聲呵斥,嚇得小女孩身子一顫,隨即轉(zhuǎn)身跑向樓梯。
“準備開始吧。”
聽到清離發(fā)話,三位師妹立馬打開紙箱。
箱子里裝著鈴鐺,寶劍,香爐一類的東西。
這是…….
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