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寶拉開門,邁腿走出木塔。
這主持說的話奇怪的很……
看主持的模樣,早已經(jīng)過了能生育的年紀(jì),竟然說善生是自己的孩子?
還有那個來月子中心的西裝男,一看就是個有錢人,他和這尼姑庵怎么扯上的關(guān)系?
太蹊蹺了……
但是現(xiàn)在這事,和自己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全當(dāng)是聽了一個故事。
天色如墨,月亮高懸在空中,清冷的光輝隨性灑在青磚上。
漫天繁星如珠光點點,在深沉的天空閃爍。
好久沒見到這么多星星了!
葛小寶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不遠處,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石桌旁。
“清離小師父?”
葛小寶輕喚一聲。
沒有回應(yīng)。
也是,清離此從回到了寺院,明顯變回了牛馬模樣,秉公辦事,履行流程。
葛小寶走上前去。
隨著靠近,那人的身形逐漸清晰。
一身的黑色長袍,背上的羅鍋高高隆起。
那人似乎察覺到葛小寶的存在,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子,面容暴露在月光之下。
葛小寶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這長相不能簡單地用丑陋來形容……
面容扭曲,沒有眉毛,頭皮上只殘留著幾縷長發(fā),耷拉在眼前。
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性別!
“對不起,打擾了?!?/p>
葛小寶抬起雙手,掌心向外地擋在胸前,腳步不自覺地往后退。
“月嫂?!?/p>
那人輕喚一聲。
葛小寶停下腳步,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
“善生?”
“呋呋呋呋……沒想到在這碰面了?!?/p>
善生發(fā)出詭異的笑聲,沙啞且刺耳,像是在拉動生銹的鐵鋸。
葛小寶側(cè)過頭,實在不敢直視這張臉。
“你……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盡管已經(jīng)極度克制,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
“還不都是你造成的,呋呋呋……”
“這不怪我……我也只是一個打工人……”
“呋呋呋……”
葛小寶想要馬上離開,但善生此時的面相讓他不敢貿(mào)然行動。
死腦子,快想個理由溜走??!
“您抽煙不?”
葛小寶說出口的那一刻,一股窒息感涌了上來。
憋了半天,結(jié)果說了個什么屁話?
“來根!”
善生倒是十分大方。
葛小寶匆忙摸兜,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吸煙。
扭捏半天,從屁股口袋掏出棒棒糖。
是清逸給的那根。
“吃糖嗎?”
葛小寶雙手遞出棒棒糖,肉眼可見地在顫抖。
“也行?!?/p>
善生伸出形如枯槁的手。
“善生啊……叔叔我還有些事……”
葛小寶側(cè)眼看去,發(fā)現(xiàn)善生正盯著自己,匆忙移開視線。
“你還去找那老尼姑?。俊?/p>
善生嘬了一口棒棒糖。
“善生……你別這樣看叔叔,叔叔是個i人?!?/p>
“呋呋呋……別相信那老尼姑,滿嘴噴糞?!?/p>
葛小寶連忙點頭:
“不信不信,但是叔叔真的有事……”
“你要去找戾嬰?”
“對對對……”
話說一半,葛小寶頓覺不妥,便開始瘋狂搖頭。
“不不不……叔叔是想趕末班車回家。”
“你不用去找,他們會找上你的。”
“???”
“你現(xiàn)在身上沾著戾嬰的血,他們聞著味會過來的?!?/p>
葛小寶的頭皮一陣發(fā)麻,迅速回頭望去。
四周一片死寂。
“別看了,他們還沒來呢。”
善生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著石桌。
葛小寶咽了口唾沫,緩緩轉(zhuǎn)向善生。
“他們來的時候……記得告訴叔叔……”
“決定權(quán)在你,是你邀請他們來的。”
“叔叔社恐……不會主動接觸別人的……”
善生邊笑邊踱步靠來,手一抬,摟在了葛小寶的肩膀上。
“那你怎么邀請我來呢?”
葛小寶屏住呼吸,緩緩打開他摟來的手。
“叔叔只是為了工作……確實沒想到你長大后……會這么英俊瀟灑?!?/p>
善生指尖摩挲著頭皮。
“生于鬼門關(guān),十指見不全,可憐,可憐,小鬼見不了艷陽天?!?/p>
葛小寶眉頭一緊,側(cè)眼看去,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善生對視。
“什么意思?”
善生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門牙。
“友情提示而已,你死了,事情就不好玩了?!?/p>
“……”
“別讓我等太久,我一個人在這太無聊了。”
說完,善生打了個哈欠。
“清離她們會陪著你的。”
善生冷笑道:
“她們?她們才不會來這里?!?/p>
葛小寶一頭霧水。
這里是尼姑庵,清離她們不來這里,還能去哪?
善生雙手?jǐn)傞_,悠悠說道:
“你沒發(fā)現(xiàn)么,這里沒有人。”
說完,轉(zhuǎn)身朝著正院罵了幾聲。
黑暗中,寺院里回蕩著善生刺耳的聲音。
沒有回應(yīng)。
葛小寶迅速掏出手機,掃了眼時間。
晚上八點……
就算寺院施行早睡,也不至于這么安靜吧?
善生嘴角含笑,語氣帶著戲謔:
“你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么,這里不是尼姑庵。”
葛小寶迅速掃視四周。
不可能!
這里就是尼姑庵,連青磚的裂紋位置都一樣,自己的記憶不可能出錯!
“呋呋呋呋……這里是你的心境。”
啪——
葛小寶照著臉上就是一巴掌,結(jié)果疼得嘴角不自覺地咧到一邊。
不是說,夢里感覺不到疼嗎?
葛小寶捂著臉,低聲埋怨道:
“就老子一個實在人!”
“呋呋呋……你還不夠用力?!?/p>
“那你來……”
葛小寶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眼前就閃來一團黑影,反應(yīng)過來時,善生已經(jīng)緊貼在身前。
一陣酥麻瞬間從胸口傳來,低頭看去,善生形如枯槁的手指,已經(jīng)沒入肉里……
“叔叔錯了!”
葛小寶猛然從床上彈起,背心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上下摸索。
沒有傷口……
還有心跳,而且很劇烈……
啪——
葛小寶按下床頭燈,神經(jīng)質(zhì)般地掃視著周圍。
熟悉的臥室布置映入眼簾,衣服毫無章法地散落在各處,書桌上堆滿了各個領(lǐng)域的書籍。
剛才是夢!
葛小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直直地倒回床上。
都怪那個老尼說話云里霧里,導(dǎo)致這幾天一直做同樣的噩夢。
他想到這里,趕緊在床上摸索起手機。
“四……五……六。”
葛小寶手指屏幕,低聲數(shù)道。
五十萬。
還好,違約金是真實存在的。
從尼姑庵回來,葛小寶毅然決然地向月子中心提出了離職。
主管起初還是一副看似關(guān)切的神情,惺惺作態(tài)地挽留了兩句之后,又佯裝出一副惋惜的模樣。
葛小寶心里清楚,主管這些不過都是表面功夫,其實她壓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去留,畢竟西裝男出手闊綽,這一單生意已經(jīng)幫她完成了該月的KPI。
葛小寶掃了眼時間。
晚上八點十分。
此時困意全無,不如下樓吃點東西。
他起身換了件短袖,踩著人字拖,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