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號,我新買的SK-II神仙水,只用了一次,第二天就少了五分之一。你猜猜,寢室里誰的桌上,多了一瓶一模一樣的分裝瓶?」
「四月十二號,我媽從國外給我寄回來的限量版手鏈,我放在首飾盒里,一次沒戴過。三天后,我在你的朋友圈看到了它,配文是『男朋友送的驚喜』?!?/p>
「五月一號,我的論文初稿U盤,不見了。兩天后,你作為課代表,把一份和我初稿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優(yōu)秀范文』發(fā)在了年級群里?!?/p>
我每說一件,柳依依的臉色就白一分。
說到最后,她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喬雨也驚呆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柳依依,眼神從同情變成了震驚和懷疑。
「依依……岑星說的是真的嗎?」
柳依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椅子上,眼神怨毒地盯著我。
「岑星,你血口噴人!」她忽然尖叫起來,「你有證據(jù)嗎?你說我偷了,證據(jù)呢?」
「證據(jù)?」我把筆記本電腦轉(zhuǎn)向她,「我的神仙水瓶口,用熒光筆做了記號。你的手鏈照片,我保存了高清原圖,上面有獨一無二的劃痕。至于論文……」
我頓了頓,點開一個文檔。
「我的U盤里,有從構(gòu)思到成稿的所有版本,精確到每一個修改時間。而你交上去的『范文』,只有一個最終版本。柳依依,你要不要我把這些,一起發(fā)到表白墻,讓大家評評理?」
柳依依的臉,從慘白變成了死灰。
她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東西,我都留了心眼。
我以為,拿出這些,她至少會收斂一點。
可我還是低估了她的無恥。
沉默了足足一分鐘后,柳依依忽然笑了。
那笑容,帶著一種魚死網(wǎng)破的瘋狂。
「好啊,你發(fā)啊。」
她站起來,湊到我耳邊。
「你以為大家會信你嗎?他們只會覺得,你為了給自己偷拍的行為脫罪,偽造了這些所謂的證據(jù)來污蔑我?!?/p>
「一個心理變態(tài)的話,和一個被偷拍的可憐女孩,你猜他們會信誰?」
我承認,她說得對。
輿論是盲目的,同情心更是。
在我「偷拍狂」的帽子被摘掉之前,我說的一切,都只會被當成狡辯。
喬雨擔憂地看著我:「岑星,別沖動。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人都在罵你,你再發(fā)這些,他們可不一定會信啊……」
「對啊?!沽酪赖靡獾匦ζ饋?,「他們會說,你不僅偷拍,還網(wǎng)暴。岑星,你猜輔導(dǎo)員和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是會保我,還是保你這個『變態(tài)』?」
我的心沉了下去。
她是對的。
學(xué)校為了息事寧人,最快的處理方式就是處分我,讓我道歉,平息輿論。
柳依依,她把自己和我的命運,用輿論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要么,我忍氣吞聲,背下這口黑鍋。
要么,我魚死網(wǎng)破,兩個人一起被學(xué)校處分。
而她,顯然賭我不敢。
「岑星,把視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刪了,然后去表白墻給我道歉?!顾疑斐鍪?,語氣不容置疑,「不然,后果自負?!?/p>
我看著她那張因為得意而略顯扭曲的臉,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和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
我沒說話,默默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柳依依以為我怕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這就對了嘛,大家還是好室友。」
她轉(zhuǎn)身,想去拍喬雨的肩膀,喬雨卻下意識地躲開了。
柳依依的笑容僵在臉上。
也就在這時,寢室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聲音很急。
喬雨去開門,門口站著宿管阿姨,還有我們系的輔導(dǎo)員張老師。
張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戴著眼鏡,表情嚴肅。
她的目光在寢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岑星,你出來一下?!?/p>
柳依依立刻換上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跟了出去,小聲地喊:「張老師……」
我跟在她們身后,走在樓道的燈光下。
周圍的寢室門,都開著一條縫,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窺探。
那些目光,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災(zāi)樂禍。
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針,扎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