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她脊背發(fā)涼的是，就在昨天，就在她當(dāng)眾揭露婆婆偷竊鋼筆的丑聞之后，這個賬戶里，竟然還有一筆高達(dá)五十萬的資金，被快速轉(zhuǎn)入了另一個陌生的個人賬戶！操作時間，恰好是陳鳳蘭被眾人唾罵、癱軟在地，被“好心”家長攙扶著離開學(xué)校之后。
她在轉(zhuǎn)移資產(chǎn)！林溪的心猛地一沉。這個念頭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之前所有的憤怒和心寒，只剩下徹骨的寒意。婆婆根本不是什么一時糊涂、護(hù)孫心切的老糊涂！她清醒、冷酷、目標(biāo)明確！陷害小睿，或許只是一個瘋狂計劃中的環(huán)節(jié)，一個為了掩蓋更大罪惡、或者轉(zhuǎn)移更大資產(chǎn)的煙霧彈？她甚至懷疑，婆婆今天在學(xué)校那場“崩潰”，是否也帶著表演的成分，為了制造混亂，方便她暗中操作？
“吱呀——”
虛掩的書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縫。陳鳳蘭佝僂著背，站在門口，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瘦小而憔悴的身影。她手里端著一杯溫?zé)岬呐Ｄ?，臉上掛著一種混合著恐懼、愧疚和討好的復(fù)雜神情，眼眶紅腫，像是剛哭過一場。
“溪溪啊……”她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還沒睡呢？媽……媽給你熱了杯牛奶，喝了安神?！彼⌒囊硪淼嘏策M(jìn)來，將杯子放在林溪手邊，動作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音。
林溪沒有動，甚至沒有抬頭看她，只是目光依舊冷冷地鎖在屏幕上那筆五十萬的轉(zhuǎn)賬記錄上?？諝庵袕浡环N令人窒息的虛偽。
“溪溪，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小?！标慀P蘭的聲音哽咽起來，帶著哭腔，“媽老糊涂了，真的老糊涂了！那天在學(xué)校，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腦子里嗡嗡的，就……就鬼迷心竅了！媽是怕，怕小睿真拿了人家東西，以后名聲壞了，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屖切奶酆⒆?，疼得糊涂了！”她抹著眼淚，身體微微發(fā)抖，看起來凄楚又可憐。
林溪終于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無波地落在婆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這副痛心疾首、悔不當(dāng)初的模樣，若在幾小時前，或許還能讓她心頭泛起一絲波瀾。但現(xiàn)在，看著屏幕上那冰冷的數(shù)字和轉(zhuǎn)賬記錄，這眼淚只讓她覺得無比刺眼和惡心。
“心疼孩子？”林溪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陳鳳蘭心上，“所以，您就選擇用偷竊、栽贓、當(dāng)眾毀掉自己親孫子的方式來‘心疼’他？陳鳳蘭，您這‘心疼’，可真是別出心裁，聞所未聞?！?/p>
“媽不是！媽真的不是！”陳鳳蘭被噎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死死抓住林溪的椅腿，涕淚橫流，“媽是怕！媽怕極了！你不知道，媽……媽最近投資失敗，虧了一大筆錢！那是媽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珱]了！媽急瘋了，怕被你們知道，怕被你浩哥嫌棄，怕被這個家趕出去……媽腦子一熱，就想……就想把那筆筆錢弄回來賠給人家，就……就做了那混賬事啊！媽該死！媽真該死！”她一邊說，一邊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投資失敗？棺材本？林溪看著婆婆聲淚俱下的“坦白”，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冰冷的弧度。好一個“投資失敗”！好一個“棺材本”！賬戶里那遠(yuǎn)超普通老人積蓄的巨額資金，還有那筆剛剛轉(zhuǎn)走的五十萬，難道都是空氣？這拙劣的謊言，在她掌握的鐵證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她沒有立刻戳穿，只是靜靜地看著婆婆表演，像欣賞一出荒誕的獨角戲。她要看看，這個老戲骨，還能編出什么花樣來。
“所以，您偷鋼筆，是為了賣掉賠您的‘棺材本’？”林溪慢悠悠地開口，語氣帶著一絲玩味，“那您打算賣多少錢？一支鋼筆，能值您虧掉的‘棺材本’的零頭嗎？”
陳鳳蘭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她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對上林溪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里面沒有一絲溫度，只有赤裸裸的審視和嘲諷。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讓她渾身僵冷。她意識到，自己的謊言，在林溪面前，似乎……不管用了？
“我……我……”陳鳳蘭語無倫次，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夠了?！绷窒驍嗨?，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起來！別在這兒演戲了！您以為您那點心思，能瞞得過誰？”
她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癱軟在地的婆婆，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她拿起自己的平板電腦，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然后將屏幕猛地轉(zhuǎn)向陳鳳蘭。
“看看！好好看看您那‘虧掉’的棺材本！”林溪的聲音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下。
平板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那個理財APP的賬戶總覽頁面。那串長長的、令人眩暈的數(shù)字，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魔鬼般的光芒。緊接著，林溪的手指再次滑動，昨天的交易記錄被放大，那筆五十萬的巨額轉(zhuǎn)賬，以及收款方的陌生賬戶信息，赫然在目！
“您告訴我，這賬戶里上百萬的資金，是您哪輩子攢下的‘棺材本’？”林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和極致的諷刺，“還有這筆昨天下午三點四十七分，就在您被‘好心’人攙扶出學(xué)校后不久，轉(zhuǎn)走的五十萬！這又是怎么回事？您所謂的‘投資失敗’，虧掉的是哪一分錢？??？！”
陳鳳蘭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瞳孔在瞬間縮成了針尖大??！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比墻紙還要慘白！她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都僵住了，連呼吸都停滯了。她精心編織的謊言，她聲淚俱下的表演，在林溪亮出的這鐵證如山的數(shù)字面前，瞬間土崩瓦解，碎成了齏粉！
“你……你怎么會……”陳鳳蘭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她怎么會有她的賬戶密碼？她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窒息。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绷窒淅涞厥栈仄桨澹抗馊绲?，剮著婆婆那張慘白的臉，“重要的是，陳鳳蘭，您為了您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不惜毀掉自己親孫子的名聲，不惜把整個家攪得天翻地覆！您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鐵打的？還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她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氣場逼得陳鳳蘭下意識地往后縮。
“您以為今天這事，一句‘老糊涂’、一句‘投資失敗’就能揭過去？”林溪的聲音低沉而危險，“您錯了！您偷的不僅僅是一支鋼筆，您偷的是小睿的清白，是這個家的安寧！您欠小睿的，欠這個家的，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陳鳳蘭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眼神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和急切。她似乎在權(quán)衡，在尋找新的突破口。
“很簡單。”林溪斬釘截鐵，“第一，明天，您親自去張曉雅家，當(dāng)著她父母的面，跪下道歉！承認(rèn)鋼筆是您偷的，和小睿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您要還小睿一個清白！第二，您必須解釋清楚，您賬戶里這些巨額資金的來源，以及那筆五十萬轉(zhuǎn)給了誰！否則……”林溪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否則，我不介意把您這些‘精彩’的投資記錄，連同您陷害親孫子的‘壯舉’，一起交給警察，或者，讓媒體朋友們好好欣賞一下！”
“不！不要！”陳鳳蘭失聲尖叫，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報警？媒體？那她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她背后那些人……她不敢想后果！她猛地抬起頭，臉上那點虛偽的愧疚和恐懼瞬間被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取代，她死死抓住林溪的褲腳，聲音帶著哭腔和哀求：
“溪溪！好溪溪！媽知道錯了！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千萬不能報警啊！媽……媽求你了！看在浩哥的份上，看在小睿的份上，給媽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媽去道歉！媽現(xiàn)在就去給張曉雅家道歉！媽保證還小睿清白！至于……至于那錢……”她急促地喘息著，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那錢……是媽……是媽借的！對！是借的！媽怕你們擔(dān)心，沒敢說！媽……媽明天就去把賬還上！把那五十萬追回來！溪溪，你信媽這一次！媽真的知道錯了！”
她聲淚俱下，態(tài)度卑微到了塵埃里，仿佛真的被林溪的“威脅”嚇破了膽，幡然悔悟。然而，就在她低頭抹淚，身體因為“悔恨”而劇烈顫抖的瞬間，她那只垂在身側(cè)、被身體遮擋的手，卻以一個極其隱蔽的角度，飛快地在口袋里的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
屏幕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逝，快得幾乎無法察覺。
林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婆婆那瞬間的動作，那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并非悔恨而是某種急切算計的微光，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又在搞什么鬼？林溪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所謂的“悔過”和“哀求”，不過是另一場更精心、更危險的表演的開始。那筆五十萬，那個神秘的收款方，還有婆婆此刻這反常的“配合”……背后，絕對隱藏著更深的漩渦。
她沒有立刻戳穿，只是冷冷地看著婆婆繼續(xù)表演。
“好?！绷窒穆曇袈牪怀鱿才?，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我給您時間。明天上午十點，我陪您去張曉雅家。至于您賬戶里的錢和那筆轉(zhuǎn)賬……”她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diào)，“我希望您能想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別讓我失望，更別讓法律失望?！?/p>
說完，她不再看地上的陳鳳蘭一眼，轉(zhuǎn)身徑直走出了書房，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客廳里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陳鳳蘭的心尖上。
書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地上的陳鳳蘭猛地松了一口氣，剛才那副凄楚可憐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鷙和狠毒。她迅速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剛剛發(fā)送成功的短信：
“錢已收到。按計劃進(jìn)行。穩(wěn)住她?！?/p>
發(fā)件人，正是那個接收了五十萬轉(zhuǎn)賬的陌生賬戶！
陳鳳蘭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而怨毒的弧度。她看著緊閉的書房門，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林溪……想讓我跪下道歉？想查我的錢？想讓我把什么都交出來？做夢！你毀了我的計劃，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丟盡臉面……這筆賬，我跟你沒完！小睿是吧？清白是吧？我倒要看看，明天之后，你們母子倆，還能不能這么風(fēng)光！
她扶著墻，艱難地站起來，臉上重新堆起那種卑微可憐的神情，一步步挪向自己的房間。只是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而書房內(nèi)，林溪靠在門后，聽著外面婆婆刻意放重的、蹣跚的腳步聲遠(yuǎn)去，眼神銳利如刀。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跳動。幾秒鐘后，一條信息發(fā)送了出去：
“目標(biāo)確認(rèn)。行動開始。注意監(jiān)控資金流向及關(guān)聯(lián)人。”
放下手機，林溪走到窗邊，撩開厚重的窗簾一角。夜色深沉，小區(qū)里一片寂靜，只有遠(yuǎn)處零星幾盞路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然而，她知道，在這片看似平靜的夜幕之下，一場由貪婪和怨恨掀起的更大風(fēng)暴，正在悄然醞釀。
婆婆那筆神秘的巨款，那個隱秘的收款方，還有剛剛那條“按計劃進(jìn)行”的短信……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更深、更黑的漩渦。陳鳳蘭，絕不僅僅是一個貪婪自私的婆婆那么簡單。她背后，一定還有更復(fù)雜、更危險的存在。
明天去張曉雅家的道歉，恐怕不會那么順利。甚至，那可能就是婆婆設(shè)下的另一個陷阱。
林溪的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只有燃燒的斗志和冰冷的決斷。
來吧，陳鳳蘭。不管你背后藏著什么妖魔鬼怪，不管你還有什么后手……這一次，我定要連根拔起，讓你再無翻身之地！
為了小睿，為了這個家，也為了我自己！
夜風(fēng)拂過窗欞，帶著一絲涼意。林溪的目光穿透沉沉夜色，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更加驚心動魄的交鋒。她知道，真正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剛剛拉開序幕。而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