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比劃出那句在心里演練了千百遍的邀約——一起去溪邊,看新開的野花?!斑旬?dāng)!
”一聲突兀的巨響從屋里傳來,伴隨著老畫匠的怒斥和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小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像被寒霜打蔫的花。她飛快地瞥了阿默一眼,
那眼神里混雜著慌亂、歉意,還有一絲阿默讀不懂的沉重。她沒再說話,像只受驚的小鹿,
迅速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屋里,輕輕帶上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柴門。門扉合攏的聲響,
在阿默耳中放大了無數(shù)倍,沉悶地撞在他的心上。他站在門外,
手里緊攥著那只尚未送出的陶土小鳥。懷里的溫?zé)嵋稽c(diǎn)點(diǎn)散去,最終變得和他指尖一樣冰涼。
夕陽把他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拖在地上,仿佛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他默默地把那只小鳥收回懷里,緊緊貼著胸口,那里空落落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柳溪村的日子像村口那架吱呀作響的老水車,緩慢地轉(zhuǎn)著圈。小鶯依舊會(huì)唱歌,
只是那歌聲里,像摻了溪底沉沙,不再如往日那般清亮純粹,常常唱到一半便無端低下去,
直至無聲。阿默遠(yuǎn)遠(yuǎn)看著,看著她眼底那片越來越濃的陰翳,心中那口枯井里,
也沉淀下越來越深的憂慮。直到那個(gè)月圓之夜。那晚的月亮大得邪乎,慘白的光潑下來,
把整個(gè)柳溪村澆得一片銀亮,亮得刺眼,亮得發(fā)冷。白日里熟悉的村舍、老樹、草垛,
都在這無情的月光下顯出一種陌生的、冷硬的輪廓。阿默躺在自家冷硬的土炕上,翻來覆去,
那塊冰涼的陶土小鳥硌在胸口,白日里小鶯躲閃的眼神和緊閉的門扉在他眼前反復(fù)晃動(dòng)。
一種莫名的焦躁驅(qū)使他起身,像被那慘白的月光牽引著,披上外衣,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柴門。
月光下的村子靜得駭人,連平日里最聒噪的蛙鳴蟲唱都消失了,
只有他自己的布鞋踩在沙土路上發(fā)出的微弱沙沙聲,清晰得如同鼓點(diǎn)敲在心上。鬼使神差地,
他沿著溪邊的小路,一步步遠(yuǎn)離了沉睡的村落,走向了村外那片幽深的老林子。林子深處,
那棵不知活了幾百年的老槐樹,在慘白的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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