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未熄滅的煙蒂民政局的臺階上，半截煙蒂在露水里冒著青煙。王莉盯著那點猩紅，
突然想起十年前陳默第一次給她點煙的樣子——打火機火苗竄起的高度，
和此刻煙蒂的火星在風里搖晃的幅度，分毫不差。煙盒躺在腳邊，
女士煙的薄荷味混著清晨的寒氣，鉆進鼻腔。她突然笑出聲，
這笑聲和昨天夜里收拾離婚資料時，撕毀婚紗照的動靜，在空蕩的街道里撞出同樣的回音。
“走了?！标惸穆曇魪谋澈髠鱽恚陌鼛ё永罩绨虻幕《?，和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時，
攥著自行車把的力度完全相同。王莉沒回頭，踢了踢煙蒂，灰燼粘在鞋底，
像極了他們婚姻里那些掃不凈的碎屑。
第一章：零下八度的紅豆民政局門口的梧桐樹掉光了葉子，枝椏在天上劃著潦草的線。
王莉數(shù)著樹影里的裂紋，突然發(fā)現(xiàn)每道裂痕的角度，
都和陳默手機里未讀消息的提示角標一模一樣。“進去？”他把資料袋往懷里緊了緊，
手指關節(jié)發(fā)白的程度，和三年前在醫(yī)院簽手術同意書時的狠勁，分毫不差。王莉沒接話，
轉身走向小賣部，風鈴叮鈴響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心跳的頻率，
和煙盒上印的尼古丁含量數(shù)字，驚人地重合?！耙鼪鰺?？”戴眼鏡的大姐擦著玻璃，
倒影里的王莉，和十年前在婚紗店試妝的自己，判若兩人。貨架第三層的女士煙泛著冷光，
包裝上的雪山圖案，和去年冬天那場雪的厚度，在記憶里疊成一片白。
“你老公......”大姐突然開口，指甲在柜臺上敲出的節(jié)奏，
和陳默開車時的換擋頻率完全相同，“大半夜拍我門，睫毛上都是冰碴子，說要三種紅豆。
”王莉的手頓在半空，煙盒邊緣的鋸齒，像極了那天輸液針在手背上留下的淤青形狀。
冰柜嗡鳴著吐出白霧，大姐從里面翻出袋速凍紅豆：“他說你住院時總吐，只能喝甜的。
”袋子上的生產(chǎn)日期，和王莉手機里存的最后一次吵架錄音，時間戳只差兩小時，
像串被生活藏起的密碼。風卷著碎雪撲在玻璃上，王莉盯著柜臺上的熱豆?jié){，
蒸汽在玻璃上凝成的水痕，和陳默襯衫上常年不換的洗衣液味道，在空氣里纏成一團。
“他說......”大姐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像融化的雪水漫過腳背，
“怕你知道了又說他瞎花錢?！钡诙拢簾熀欣锏馁~單王莉捏著豆?jié){杯走出小賣部時，
陳默正對著樹坑抽煙。煙灰掉在皮鞋上的位置，和他們婚房地板上那道永遠擦不掉的劃痕，
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煙盒里沒抽的那根煙，濾嘴的顏色，
和陳默藏在衣柜深處的降壓藥包裝，一模一樣。“等久了？”她把豆?jié){遞過去，
杯壁的溫度燙得他手一抖，像極了結婚那天，他給她戴戒指時，戒指滑落在地毯上的弧度。
陳默的喉結滾了滾，豆?jié){吸管被他咬出的齒痕，和他工資卡的磁條劃痕，形狀驚人地相似。
“紅豆粥......”王莉踢著腳下的石子，石子蹦起的高度，剛好夠著他發(fā)紅的眼眶，
“三種？”陳默突然轉身咳嗽，指縫漏出的煙味，和他手機里那個加密相冊的解鎖音效，
在風里撞出尷尬的沉默。資料袋從他懷里滑出來，離婚協(xié)議飄落在雪地上，簽名欄的空白處，
落進片梧桐葉，葉脈的紋路，和王莉手腕上那塊常年不褪的手表印，完全相同。
“去年......”他突然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你爸手術那天，我請假被拒，
在公司樓梯間抽了三包煙?！蓖趵蚨⒅餮b肘部的磨損，那片布料的薄厚，
和她藏在枕頭下的抗抑郁藥說明書厚度，分毫不差。遠處民政局的鐵門吱呀作響，
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探出頭，身影和十年前給他們發(fā)結婚證的那個大姐，重疊得讓人心慌。
“回家？”陳默撿起協(xié)議，紙張褶皺的程度，和他錢包里那張泛黃的電影票根，一模一樣。
王莉看著他身后的小賣部，玻璃后的大姐正往柜臺上擺新煙，
動作和當年給陳默裝紅豆時的麻利，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第三章：豆?jié){漬的形狀車子在雪路上打滑的瞬間，王莉攥緊了扶手。真皮上的紋路，
和陳默后頸那道被她指甲掐出的疤，形狀驚人地相似。她突然想起煙盒上的警示語，
黑體字的大小，和兒子作業(yè)本上寫的“爸爸加班”，字體完全相同。
“孩子......”陳默猛打方向盤，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和三年前兒子發(fā)高燒時，
他抱著孩子沖向急診室的腳步聲，在記憶里炸成一團。王莉的手撞在儲物盒上，
掉出的避孕套包裝，和他們結婚時用的喜糖盒，尺寸分毫不差?！霸缃淞?。
”他撿起包裝塞進兜里，耳尖發(fā)紅的樣子，
和當年在產(chǎn)房外被醫(yī)生訓斥“家屬不能抽煙”時的窘迫，一模一樣。王莉突然笑了，
笑聲撞在車窗上的力度，和她發(fā)現(xiàn)他藏在衣柜里的私房錢時，錢罐摔碎的動靜，完全相同。
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亮著暖光，王莉讓他停車：“買袋紅豆。”陳默的腳步頓在雪地里，
腳印的深淺，和他每月偷偷給她媽轉賬的金額數(shù)字，在雪地上拼出個歪歪扭扭的心。
貨架前的促銷員笑著推薦新款豆?jié){機，她突然發(fā)現(xiàn)，機器的功率數(shù)字，和陳默的生日，
只差一個數(shù)字。“當年......”王莉盯著標價簽，指尖劃過的速度，
和他求婚時單膝跪地的時長，分毫不差，“你說要每天給我煮豆?jié){。”陳默的手按在她肩上，
掌心的溫度，和十年前在出租屋給她暖腳時的熱度，一模一樣，連虎口處的薄繭位置都沒換。
第四章：未拆的快遞王莉把紅豆倒進砂鍋時，陳默正蹲在地上拆快遞。紙箱撕裂的聲音，
和他們第一次吵架時，他摔門而去的動靜，完全相同。泡沫墊里滾出個保溫杯，
杯身印的雪山，和煙盒上的圖案，在燈光下晃成同樣的冷光。“客戶送的。”他撓著頭，
耳根的紅，和當年在菜市場為了五毛錢和攤主爭執(zhí)時的窘迫，一模一樣。王莉盯著保溫杯，
突然想起住院時總覺得水涼，原來他每天半夜起來兌三次熱水，杯蓋的螺紋磨損程度，
和他手機充電器的接口劃痕，分毫不差。電視里在播婚姻調(diào)解節(jié)目，
吵架的夫妻摔杯子的角度，和王莉昨天準備摔的那只碗，驚人地相似。陳默突然換臺，
轉到美食頻道，正在教煮紅豆粥，主持人攪動勺子的頻率，和他給她吹涼湯藥時的動作，
完全相同。“兒子說......”王莉盛粥的手頓了頓，瓷勺碰碗沿的脆響，
和兒子第一次叫“爸爸”時的奶音，在空氣里疊成溫柔的浪，“上周家長會你去了。
”陳默的肩膀僵了僵，粥碗里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臉，像極了他每次被老師叫去談話時，
在教室外徘徊的背影。陽臺上的羽絨服滴著水，王莉突然發(fā)現(xiàn)，兩件衣服的袖口磨破的位置，
完全對稱。就像她和陳默的指紋，明明不同，卻能在提款機上，取出同一張卡里的錢。
第五章：煙攤的新貨一周后王莉去小賣部換零錢，大姐正往貨架上擺新煙。
“你老公昨天來了?！彼χf過零錢，指甲上的紅，和陳默新買的口紅顏色，一模一樣，
“說要謝謝我，給我搬了箱牛奶?！蓖趵虻哪抗饴湓诠衽_角落，那半包女士煙還在，
旁邊放著袋沒開封的紅豆。陽光穿過玻璃，在煙盒上投下的光斑，
和陳默今天早上給她擠的牙膏長度，分毫不差。“他說......”大姐擦著柜臺，
聲音里帶著笑意，“以后戒煙了，改煮紅豆粥?！蓖趵蛲蝗幌肫鸾裨缧褋頃r，
陳默正對著手機學熬粥，屏幕的亮度，和十年前他在路燈下給她讀情書時的光線，完全相同。
走出小賣部時，風鈴又響了。王莉回頭，看見大姐把那半包煙扔進垃圾桶，
動作干脆得像她撕掉離婚協(xié)議的瞬間。風卷著雪沫子掠過街角，她突然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