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遠沒有再回去病房,他轉(zhuǎn)身打了車回到家里。
直到晚上,程晚音推開門時,俞修遠剛合好整理的行李箱。
他沒抬頭,“爸今天又摔了三次碗,說我不如林川貼心?!?/p>
程晚音扯松領(lǐng)帶,聲音里壓著不耐:“他病了兩年,脾氣差很正常,你讓讓他怎么了?”
“讓?”俞修遠突然笑了,拎起白天那件被雞湯潑臟的襯衣,“這是今早他故意潑的。”
“夠了!”程晚音一把奪過衣服摔在床上,“俞修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什么樣?”他猛地站起來,眼眶發(fā)燙,“是每天五點起床給你爸熬粥的樣子?還是跪著擦地被他罵喪門星的樣子?”???????
程晚音嘴唇緊抿,不自然地別開臉:“你明知道我爸為什么癱在床上。”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俞修遠的死死攥著拳。
那個電話。
兩年前那個晚上,他們剛纏綿完,程父的電話就打來了。
“別接?!彼?dāng)時正投入,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今晚是我們結(jié)婚紀念日……”
程晚音猶豫了,低頭吻他:“就一分鐘?!?/p>
“你每次都這么說!”他奪過手機摔在地上,“你爸都這樣裝病多少次了!今天你要是接這個電話,我們就完了!”
他記得程晚音當(dāng)時的眼神。
震驚,無奈,最后變成妥協(xié)。
她嘆了口氣,把手機撿起來放到一邊,抱著他說:“好,不接?!?/p>
可第二天才知道,昨晚程父突發(fā)腦溢血,因為沒人接電話耽誤搶救,癱了。
“是,我欠他的?!庇嵝捱h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所以這兩年我當(dāng)牛做馬,活該被你爸吐一身飯,活該被林川當(dāng)傭人使喚?”
程晚音突然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林川明天搬來住?!?/p>
“什么?”
“我爸喜歡他?!彼Z氣軟下來,像在哄小孩,“就住幾個月,等他病情穩(wěn)定就讓林川搬走。”
“程晚音,”俞修遠輕聲打斷,“我今天去民政局了?!?/p>
她身體明顯僵住。
“工作人員說,我們的離婚冷靜期還剩七天?!彼⒅┳〉纳袂椋耙粋€月前你讓我簽的,原來是離婚協(xié)議?”
“你知道了!”程晚音一把抓住他手腕,“那是我爸以死相逼,我只是先哄著他!”???????
“哄到連通知我一聲都不肯?”他猛地抽回手,“七年感情,我連知情權(quán)都不配有了?”
程晚音被激怒了:“你能不能別這么咄咄逼人?我夾在中間有多難你知不知道!”
俞修遠愣住了。
他恍惚想起,她第一次帶他回家見家長時,程父當(dāng)著她面把湯潑在他身上:“我們程家的女婿只會是林川?!?/p>
那晚她摟著他在陽臺道歉:“我爸脾氣差,你多擔(dān)待,我夾在中間很難的?!?/p>
后來婚禮上程父拒不出席,她握著他的手說:“我爸一時接受不了,我們再給他點時間?!?/p>
再后來程父癱瘓,她跪著求他辭職照顧:“修遠,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p>
每一次,他都心軟了。
“程晚音,”他突然累了,“你還愛我嗎?”
她愣了下,脫口而出:“當(dāng)然愛!”
“別讓我為難,修遠?!?/p>
俞修遠泄了氣,反正只剩七天,算了。
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林川睡客房?!彼罱K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你早點休息?!?/p>
門關(guān)上后,俞修遠癱坐在床上。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他看見床頭柜上蒙灰的相框。
照片里程晚音正牽著他在海邊奔跑,浪花濺濕了她的裙擺,她回頭笑著喊:“快點呀,程先生!”
七年感情,不過一場泡沫。
他摸出手機,發(fā)了一條消息:“七天后,按計劃接我?!?/p>
剛按下發(fā)送,樓下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