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用醉醺醺的姿態(tài)和謊言偽裝著自己的達茲納,身體猛地一顫。他握著酒瓶的手停在半空,渾濁的眼睛里,那點最后的僥幸和偽裝,被這句話徹底擊碎了。
他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守護……”達茲納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哭腔,“你們懂什么!你們這些小鬼懂什么!對手是卡多!那個卡多啊!”
他終于崩潰了,將一切都吼了出來。
關于那個富可敵國,卻用金錢和暴力扼住整個國家咽喉的男人。關于那些被他雇傭的流浪武士和叛忍,關于那些反抗者被當眾處決的慘狀。關于他的孫子伊那利,因為目睹了英雄的死亡而變得沉默寡言。
這是一個被絕望浸透了的國家。
小櫻聽得臉色發(fā)白,雙手緊緊攥著衣角。佐助的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任務卷軸上那幾行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怎樣沉重的現實。
卡卡西心中暗喜,但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正準備再次強調任務中止的必要性。
“所以呢?”
鳴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達茲納的哭訴。
所有人都看向他。
鳴人平靜地看著那個崩潰的老人。“你的眼淚,能造橋嗎?你的恐懼,能趕走卡多嗎?”
達茲納的哭聲戛然而止。
“這些情緒除了消耗你本就不多的體力,沒有任何價值。”鳴人走到船頭,轉身面向眾人,那雙藍色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的臉。
“我們的任務目標,從‘護送委托人’,變更為‘確保橋梁建成’。卡多的存在是完成此目標的最大障礙。結論:必須排除。”
他的邏輯清晰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所以,任務繼續(xù)?老師聽你的?!笨ㄎ魈羝鹨贿吤济?。
“所以,任務繼續(xù)?!兵Q人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風險已被確認,未知變成了已知。我們掌握了主動權,可以設下陷阱,等待下一個敵人。這才是收益最大化的選擇。”
“我們有一個上忍,和兩個……”鳴人頓了一下,視線在佐助和小櫻身上掃過,“……兩個可用的戰(zhàn)斗單位。以及一個擁有完整戰(zhàn)術規(guī)劃的大腦?!?/p>
“以及波之國的每一位人民,他們都是堅實的力量?!?/p>
他不是在征求意見,他是在下達結論。
小櫻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自己根本無力反駁。
佐助攥緊了拳頭,他看著鳴人,那份無力感再次襲來。但他內心深處,卻有一團火被點燃了。
這才是真正的忍者,這才是真正的強大。
卡卡西沉默了。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年的形象正以一種極其奇怪的方式和那個披著四代目披風的身影重合。
小船劃破濃霧,在船夫沉默的搖櫓聲中,繼續(xù)向著那個被黑暗籠罩的國度駛去。
宛若靜止的寂靜中,鳴人發(fā)布了新的指令。
“別怕?!?/p>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個A級任務而已。”
濃霧,是從水面開始蔓延的。
小船靠岸時,那片濕冷的白色已經吞噬了整個世界。它無聲無息,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將碼頭的木樁、遠處的樹影,乃至空氣中的每一絲聲響都包裹、浸潤、然后消解。
船夫收了錢,一言不發(fā),調轉船頭就消失在白色的幕墻后,仿佛逃離什么瘟疫之地。
“這里……就是波之國嗎?”小櫻的聲音有些發(fā)干,她抱緊了自己的胳膊,試圖驅散那股滲入骨髓的涼氣。
佐助沒說話,手已經搭在了忍具包上,黑色的眼睛在濃霧中警惕地掃視,努力模仿著某人那份泰然自若的姿態(tài)。
只有卡卡西,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雙手插兜,懶洋洋地對身邊抖得像篩糠的達茲納開口:“達茲納先生,你們這的迎賓儀式還挺別致的?!?/p>
達茲納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警戒陣型?!?/p>
鳴人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切開了凝滯的空氣。他甚至沒有回頭看自己的老師。
“佐助,左前方十米,那塊礁石是制高點,偵查?!?/p>
“小櫻,保護委托人,待在陣型中心。把醫(yī)療包放在最順手的位置?!?/p>
命令清晰,簡潔,不容置疑。
佐助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幾乎在鳴人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動了,幾個起落便融入了礁石的陰影里,只留下一句簡短的回應。
“嗯?!?/p>
小櫻一個激靈,看著鳴人那挺直的背影,心中的恐懼莫名被一種別的東西取代了。她深吸一口氣,學著佐助的樣子,迅速站到達茲納身前,一手護住他,另一只手按住了腰間的醫(yī)療忍具包。
整個隊伍的指揮權,在登陸的三十秒內,就這么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交接。
卡卡西撓了撓頭,感覺自己有點多余。
他這個上忍,現在好像成了隊伍里負責查漏補缺的吉祥物。
“嘛,年輕人有干勁是好事?!彼÷曕止玖艘痪?,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就在這時,鳴人突然抬起了頭,視線投向濃霧深處。
那里的霧氣,正以一種不正常的規(guī)律翻涌著。
空氣中的水汽變得粘稠,帶著一股鐵銹和血腥混合的獨特味道。
卡卡西臉上的懶散瞬間消失了。
他那只露出的眼睛猛地瞇起,手緩緩抬起,伸向了護額。
這個查克拉……不會錯的。
“卡卡西老師,有敵人……”小櫻的聲音帶著顫抖。
“閉嘴?!兵Q人的呵斥簡短而冰冷?!澳阕约憾己ε拢腥嗽撛趺聪??”
小櫻的臉瞬間漲紅,羞辱和恐懼交織,但她還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卡卡西的本體站在隊伍最前方,那只露出的眼睛瞇了起來。他當然也察覺到了。這股濃重的查克拉,帶著厚重的殺氣,絕不是普通角色。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前方不遠處的一截樹干上,他扛著一把與他身形成比例的巨大斬刀,全身纏滿繃帶,只露出一雙冰冷而銳利的眼睛。
“拷貝忍者,旗木卡卡西。”
那個男人的聲音,如同刀鋒刮過巖石,沙啞而刺耳。
“桃地再不斬?!笨ㄎ骶従徧鹱o額,露出了那只猩紅的寫輪眼?!办F隱的叛忍,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你?!?/p>
佐助的心臟猛地一跳。
桃地再不斬,這個名字在忍者手冊上,是與卡卡西同等級別的存在。
A級任務……原來是真的。
“把那個造橋的老頭交出來?!痹俨粩氐囊暰€掃過眾人,最后落在瑟瑟發(fā)抖的達茲納身上?!拔铱梢宰屇銈儙讉€小鬼死得痛快點?!?/p>
空氣中的殺意凝如實質。
“看來,只能在這里解決你了。”卡卡西擺開了架勢。
就在他準備沖上去的瞬間。
“防御陣型,Delta-3?!兵Q人的命令再次響起,清晰地傳入佐助和小櫻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