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腳踝,去城西的舊貨市場,想淘換幾本便宜的復習資料。天色漸暗,市場里人影稀疏。就在我穿過一條堆滿廢棄家具、光線昏暗的小巷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是蘇蕊。她不是一個人。她身后,還跟著兩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嘴里叼著煙,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著我。其中一個,赫然就是上次在舊書店巷口被沈鐸扭斷手腕的紅毛混混!他那只手腕還纏著臟兮兮的繃帶,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貪婪。
“喲,這不是我們沈大少爺?shù)摹纳先恕??”蘇蕊抱著手臂,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快意,聲音在空曠的小巷里顯得格外尖利,“怎么?沈鐸沒陪著你?看來你這‘女朋友’,當?shù)靡膊辉趺礃勇?!?/p>
我的心猛地一沉!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攫住了我!蘇蕊竟然敢找人堵我?還是上次被沈鐸教訓過的混混?她這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要徹底撕破臉了!
“蘇蕊,你想干什么?”我強作鎮(zhèn)定,聲音卻控制不住地發(fā)緊,目光警惕地掃過她身后的兩個混混。巷子很深,出口被他們堵住,呼救恐怕很難被外面的人聽到。
“干什么?”蘇蕊嗤笑一聲,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林晚,你搶我的東西,還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戴著他給的破戒指惡心我!你說我想干什么?”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瘋狂,“我要你把這破戒指摘下來!踩爛它!我還要劃花你這張勾引人的臉!看你以后還怎么得意!”
她身后的紅毛混混嘿嘿笑著上前一步,眼神淫邪:“蕊姐,跟她廢什么話!這小娘們細皮嫩肉的,哥幾個幫你好好‘教育教育’她,順便……嘿嘿,看看沈鐸那小子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另一個黃毛也跟著猥瑣地笑起來。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我的四肢百??!前世被推入水底的冰冷窒息感再次襲來!蘇蕊!她竟然惡毒至此!她不僅要毀掉戒指,還要毀掉我!
“你們別過來!”我厲聲喝道,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身體下意識地后退,脊背抵在了冰冷粗糙的磚墻上,退無可退!右手緊緊攥成拳,無名指上的琥珀戒指硌得掌心生疼。沈鐸……他此刻會在哪里?那句“甘之如飴”……難道只是戲言?
“怕了?”蘇蕊看到我的恐懼,臉上露出一種病態(tài)的快意,“晚了!林晚,這都是你自找的!” 她猛地一揮手,“給我抓住她!先把她那破戒指給我扯下來!”
紅毛混混獰笑著,那只完好的手帶著一股腥臭的煙味,直直朝我的右手抓來!黃毛也配合地從另一側(cè)逼近!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難道重生一次,還是要栽在蘇蕊手里?不!我不甘心!
就在那只骯臟的手即將抓住我手腕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天而降!不,是從旁邊一堆廢棄家具的頂端猛地躍下!動作迅猛如獵豹,帶著凌厲的破空聲!
黑影精準無比地落在紅毛混混和我之間,落地瞬間,一記狠厲至極的側(cè)踹,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紅毛混混的胸口!
“噗——!” 紅毛混混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巷子另一側(cè)的雜物堆里,發(fā)出一連串稀里嘩啦的巨響,瞬間沒了聲息。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所有人都驚呆了!
蘇蕊臉上的快意瞬間凍結(jié),化為極致的驚恐!黃毛混混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想跑!
那道黑影根本沒給他機會!在踹飛紅毛的同時,身體如同陀螺般順勢旋轉(zhuǎn),一記干凈利落的手刀,帶著殘影,精準地砍在黃毛混混的后頸!
“呃!” 黃毛混混身體一軟,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直接昏死過去。
塵埃落定。
昏暗的小巷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我的,還有蘇蕊因為極度恐懼而發(fā)出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
那道黑影緩緩直起身。
巷口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他頎長挺拔的輪廓。簡單的黑色T恤,深色長褲,周身散發(fā)著一種剛從搏殺中抽離的、尚未完全散盡的冰冷戾氣。他微微側(cè)過臉,線條冷硬的下頜線繃緊,那雙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寒星般的眼眸,冰冷地掃過地上昏死的兩個混混,最后,落在了嚇得魂不附體、抖如篩糠的蘇蕊身上。
是沈鐸!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瞬間攫住了我,雙腿一軟,靠著墻壁才勉強沒有滑倒。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看著他那如同戰(zhàn)神般降臨的身影,恐懼、后怕、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隱秘的依賴,如同打翻的調(diào)味瓶,五味雜陳地涌上心頭。
“沈……沈鐸……”蘇蕊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上血色盡失,如同見了鬼,“你……你怎么……”
沈鐸沒有看她。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他徑直朝我走來。步伐沉穩(wěn)有力,踏在布滿灰塵的小巷地面上,發(fā)出清晰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蘇蕊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將我籠罩。那股熟悉的、混合著冷冽與一絲極淡血腥氣的味道瞬間將我包圍。他低頭,目光落在我臉上,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漠然,而是翻涌著一種近乎實質(zhì)性的、冰冷的怒意,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被強行壓抑在冰層之下。
“傷著沒?” 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
我搖搖頭,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剛才的恐懼還未完全消散,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
沈鐸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掃過我沾了些灰塵的校服,最后,落在了我緊緊攥著的右手上——確切地說,是落在我無名指那枚完好無損的琥珀戒指上。
當他確認戒指還在時,那眼底翻騰的、可怕的冰冷怒意,似乎才極其細微地收斂了一絲。
然而,這細微的變化,卻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旁邊目睹這一切、被恐懼和嫉恨雙重折磨的蘇蕊!
“戒指!又是那個破戒指!” 蘇蕊像是被徹底點燃的炸藥桶,所有的恐懼瞬間被瘋狂的嫉妒所吞噬!她看著沈鐸那明顯帶著維護意味的舉動,看著他目光落在我戒指上時那細微的變化,理智的弦“啪”地一聲徹底崩斷!
“都是因為它!林晚!你這個賤人!都是你!你搶我的!你憑什么?!” 她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眼睛赤紅,如同瘋魔的野獸,不管不顧地就朝我猛撲過來!目標,直指我無名指上的琥珀戒指!
她的動作快得驚人,帶著同歸于盡般的瘋狂!距離太近,我甚至能看清她眼中扭曲的恨意和臉上猙獰的表情!
“小心!” 我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想護住戒指。
沈鐸的反應更快!
在我聲音響起的剎那,他已閃電般側(cè)身,將我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身后!同時,他的右手如同鐵鉗般精準探出,一把抓住了蘇蕊那只瘋狂抓向戒指的手腕!
“啊——!” 蘇蕊發(fā)出一聲痛呼,手腕被沈鐸死死攥住,動彈不得。她拼命掙扎,另一只手胡亂地揮舞著,想要抓撓沈鐸的臉。
沈鐸眼神一冷,手下用力一擰!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節(jié)錯位聲清晰響起!
“啊——?。?!” 蘇蕊發(fā)出比剛才凄厲百倍的慘叫,整條手臂瞬間軟軟地耷拉下來,劇痛讓她涕淚橫流,身體因為劇痛而蜷縮。
但這還沒完!
陷入瘋狂的蘇蕊,在劇痛的刺激下,竟然爆發(fā)出一股蠻力!她沒有去管劇痛的手臂,而是用那只還能動的手,借著身體前沖的慣性,狠狠地、用盡全身力氣抓向沈鐸護著我時、垂落在我頸側(cè)的一根細細的銀色鏈子!
那是我一直貼身戴著、藏在衣服里的項鏈!鏈子很細,墜子……就是那枚琥珀戒指!為了不引人注目,我平時把它穿在項鏈上貼身戴著,只有那天為了刺激蘇蕊才特意戴在了手上。今天出門匆忙,又把它戴回了項鏈。
“給我!那是我的??!” 蘇蕊尖利的指甲狠狠劃過沈鐸的手背,帶出幾道血痕,同時死死地抓住了那根細鏈!
“嘶啦!”
一聲細微卻刺耳的斷裂聲響起!
細鏈應聲而斷!
那枚蜜糖色的琥珀戒指,連同斷裂的鏈子,被蘇蕊死死攥在手里!巨大的慣性讓她向后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
“哈哈!拿到了!我拿到了!” 蘇蕊不顧脫臼手腕的劇痛,看著手中緊握的琥珀戒指,臉上露出一種扭曲而狂喜的笑容,帶著報復性的快意,“林晚!你搶走的!我現(xiàn)在就拿回來!我毀了它!我要你再也得意不了!”
她高高舉起握著戒指的手,臉上是瘋狂而猙獰的表情,作勢就要狠狠地將那琥珀戒指砸向旁邊堅硬的磚墻!
“不要——!”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那枚戒指……不僅僅是沈鐸給的,它更像是我這場復仇的見證,一個連接著未知危險的紐帶!不能毀!
然而,就在蘇蕊的手臂即將揮下的瞬間——
異變陡生!
被她死死攥在掌心、正準備砸向墻壁的琥珀戒指,突然毫無征兆地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脆響!
“喀嚓!”
緊接著,在蘇蕊錯愕的目光中,在她緊握的指縫間,那枚堅硬的琥珀戒指,竟然……碎裂了!
碎裂的琥珀碎片,如同細小的金色星辰,從她緊握的指縫中簌簌灑落!
一同飄落而下的,還有一樣東西。
不是琥珀的碎末。
那是一片葉子。
一片極其眼熟的、枯黃脆弱的……銀杏葉碎片!
它就那樣,輕飄飄地、毫無預兆地,從碎裂的琥珀中心,飄了出來,打著旋兒,悠悠地落向滿是灰塵的地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蘇蕊臉上的狂喜和猙獰瞬間凝固,化為一片茫然的空白。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掌心殘留的琥珀碎屑和那緩緩飄落的銀杏葉,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琥珀戒指……怎么會碎了?里面……怎么會有片葉子?
我的呼吸也驟然停滯!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片飄落的銀杏葉!大腦一片轟鳴!這葉子……這葉子……太熟悉了!熟悉到靈魂都在顫抖!它和前世我溺亡時,在冰冷河水中最后看到的、隨著水流卷入我視線的那片枯黃銀杏葉……一模一樣!連葉脈的紋路都仿佛刻在記憶深處!
為什么?!為什么它會在沈鐸給我的琥珀戒指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寂的小巷里,只剩下銀杏葉碎片飄落時極其細微的簌簣聲。
然而,這死寂只維持了短短一瞬。
一道身影,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動了!
是沈鐸!
在銀杏葉碎片脫離琥珀、飄落而下的瞬間,他原本冰冷銳利、鎖定著蘇蕊的眼神,驟然劇變!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驚!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那雙深潭般的眼眸中,翻涌起滔天巨浪!震驚、難以置信、某種深藏的痛楚……無數(shù)復雜的情緒瞬間爆發(fā)!
他根本沒有理會旁邊因劇痛和茫然而僵立的蘇蕊,也完全無視了地上昏死的混混。他的全部心神,仿佛都被那片輕飄飄的枯葉攫?。?/p>
他猛地向前一步,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的迅疾!在那片枯黃的銀杏葉即將飄落塵埃的剎那,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極其精準地、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它!
動作輕柔得如同接住一片易碎的蝶翼。
他微微低著頭,掌心向上,那片枯黃的銀杏葉碎片,就那樣靜靜地躺在他寬大的、還帶著一絲搏斗后微熱的掌心中央。
時間再次凝滯。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目光死死地、近乎貪婪地凝視著掌心那片小小的、脆弱的枯葉?;椟S的光線落在他低垂的側(cè)臉上,勾勒出緊繃的、極其冷硬的線條。他緊抿著唇,下頜線繃得像一塊堅硬的巖石。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握著銀杏葉的手指,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幅度很小,卻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震動。
整個小巷的空氣,仿佛都因為他這異常的舉動而徹底凍結(jié),沉重得令人窒息。
蘇蕊徹底懵了,她看看自己空空如也、只剩下琥珀碎屑的掌心,又看看沈鐸掌心那片莫名其妙的枯葉,再看看沈鐸那如同石化般、渾身散發(fā)著可怕低氣壓的背影,巨大的恐懼終于壓倒了瘋狂,她捂著自己脫臼的手腕,連滾帶爬地、無聲地尖叫著逃出了小巷,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我僵在原地,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渾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眼睛死死地盯著沈鐸的背影,盯著他掌心那片小小的銀杏葉。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帶著致命吸引力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瘋狂地纏繞上我的心臟,勒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
他……認得這片葉子?
他……知道這片葉子的來歷?
他……難道……也知道……那條河?
沈鐸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那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著他內(nèi)心掀起的驚濤駭浪。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他終于,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他沒有立刻轉(zhuǎn)身。只是微微側(cè)過臉,露出小半張冷峻的側(cè)顏。夕陽的最后一點余暉落在他緊抿的唇角,投下深重的陰影。
然后,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zhuǎn)過了身。
那雙眼睛,再次看向我。
不再是之前的冰冷、了然、審視,甚至不是剛才那驚鴻一瞥的震驚。
那是一種……極其復雜的、翻涌著太多太多我無法讀懂的情緒的眼神。深沉的痛楚,濃烈的悲傷,難以置信的探尋,還有一種……仿佛跨越了漫長時光、穿透了生死阻隔的……失而復得般的……狂喜?
這復雜的目光,如同最沉重的枷鎖,瞬間將我牢牢釘在原地!
他看著我,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尖上。
他在我面前站定,距離近得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尚未平息的戾氣和那股深沉的悲傷氣息。
他攤開那只握著銀杏葉的手,將它小心翼翼地、無比珍重地遞到我的眼前。那枯黃的葉片,在他寬大的掌心顯得如此脆弱渺小。
他的目光,如同最銳利的探針,深深刺入我的眼底深處,帶著一種不容逃避的、仿佛要穿透靈魂的拷問。
然后,他開口了。
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粗糲的砂紙磨過,帶著一種強自壓抑的、幾乎要沖破堤壩的情緒洪流,每一個字都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晚晚……”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不是林晚。)
“這片銀杏葉……”
“是你落在我母親墓碑前的那片嗎?”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緊緊鎖住我瞬間因極度震驚而放大的瞳孔。)
“還是……”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穿透時空般的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地敲碎了我所有的偽裝和僥幸。)
“你溺亡在那條冰冷的河里時……最后看到的那片?”
轟隆——?。?!
如同萬道驚雷同時在腦海中炸響!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我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磚墻上,撞得生疼!但那點疼痛,比起此刻靈魂被徹底洞穿、所有秘密被血淋淋撕開的巨大沖擊,簡直微不足道!
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他不僅知道我在利用他報復蘇蕊……他連我重生的秘密!連我前世溺亡的真相!都一清二楚!
那片銀杏葉……那條冰冷的河……他母親的墓碑……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扼住了我的喉嚨!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我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的、洞悉一切秘密的惡魔!身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
“你……你……” 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銳的嗡鳴和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話在反復回蕩!
沈鐸看著我的反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翻涌的痛楚和悲傷如同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他再次向前逼近一步,將我徹底籠罩在他的氣息里。他那只沒有握著葉子的手,緩緩抬起,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撫上了我冰涼顫抖的臉頰。
指尖微涼,帶著薄繭,觸感卻異常清晰。
他的目光,穿透了我眼中所有的恐懼和混亂,直抵靈魂深處。那里面,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濃烈到化不開的……失而復得的珍重。
“別怕。”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晚晚,別怕?!?/p>
他微微低下頭,額頭幾乎要抵上我的額頭,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皮膚。
“既然回來了……”
“這一次,就算是閻王,也休想再從我手里把你帶走?!?/p>
他的目光落回掌心那片枯黃的銀杏葉,聲音輕得如同嘆息,卻帶著重逾千鈞的誓言:
“這片葉子,和那條河……”
“我會讓它,永遠只存在于你的上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