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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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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絲裹著寒意,打濕了沈清辭鬢邊的素銀簪。她跪在祠堂冰涼的青磚上,

聽著族叔公將那卷休書拍在香案上,宣紙摩擦的聲響比窗外的雷更刺耳?!吧蚣沂来遄u,

容不得你這等不貞不潔的女子玷污!” 族叔公的拐杖重重搗地,濺起的香灰落在她手背上,

“你娘偷人私奔,你如今又未婚先孕,當真要把列祖列宗的臉都丟盡嗎?

”腹部傳來細微的墜痛,沈清辭攥緊了袖口。那里藏著半枚斷裂的玉簪,

是三個月前謝云舟在桃花樹下給她的,溫潤的羊脂玉被他摩挲得發(fā)亮:“清辭,

等我從北疆回來,便求陛下賜婚?!?那時他鎧甲上的銅釘映著晚霞,

把她的影子釘在落英繽紛的石板路上。“說!那野種是誰的?

” 二伯母柳氏突然沖上來扯她的發(fā)髻,銀簪斷裂的脆響驚飛了梁上的燕子,

“我早就說過這丫頭心術不正,你看她看云舟那眼神,活脫脫的狐貍精!

”沈清辭被按在香案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滲出血珠混著香灰往下淌。

休書末尾的朱砂印泥像灘凝固的血,她被拖出祠堂時,聽見柳氏在里面尖笑:“這下好了,

云舟那孩子就能順理成章娶我家婉兒了。”雨夜的柴房漏著風,沈清辭蜷縮在稻草堆里。

三個月前謝云舟出征前夜,他翻墻進來把這半枚玉簪塞進她手里,另半枚刻著他的名字,

被他貼身戴著。他說北疆苦寒,見簪如見人,卻沒說柳氏早就買通了信使,

把她寫的平安信全換成了絕情箋。腹部的絞痛越來越烈,她咬著草繩接生時,

窗外突然亮起火把。柳氏帶著家丁踹開門,手里舉著沾血的襁褓:“孽障!剛生下來就克母,

留你何用!”沈清辭眼睜睜看著那團小小的血肉被扔進柴房后的池塘,

冰冷的雨水澆透她的衣衫,也澆滅了最后一絲生氣。她抓起地上的碎銀簪朝柳氏撲去,

卻被家丁死死按住,那半枚玉簪從袖口滑落,墜入污泥里,像顆蒙塵的星。再次睜眼時,

沈清辭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亂葬崗。胸口插著半枚銀簪,是柳氏最后補的那下。她掙扎著爬起來,

摸到頸間掛著的錦囊,里面是謝云舟臨走前塞給她的平安符,黃紙已經(jīng)被血浸透。

遠處傳來馬蹄聲,她認出那是謝家的玄甲衛(wèi)。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

銀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 是謝云舟的副將秦風。他看見她時瞳孔驟縮,

手里的長槍 “哐當” 落地:“沈姑娘…… 將軍他……”沈清辭接過那封染血的信,

謝云舟的字跡力透紙背,卻在末尾暈開片紅痕:“清辭,待我斬將奪旗,便八抬大轎娶你。

柳氏構陷之事已查明,勿信謠言……”信沒寫完。秦風哽咽著說,

將軍在陣前看到被調(diào)換的絕情箋,心神大亂中了埋伏,尸身都沒找全,

只從敵軍將領手里奪回了這半枚刻著名字的玉簪。沈清辭把兩截玉簪拼在一起,嚴絲合縫。

她對著北疆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起身時眼神淬了冰:“秦風,借你三百玄甲衛(wèi)?!比蘸?,

沈家族人被綁在祠堂前。柳氏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沈清辭身后的秦風,

癱軟在地:“你…… 你不是死了嗎?”“托你的福,將軍留了后手。

” 沈清辭踩著柳氏的手背撿起那半枚玉簪,“你以為換了書信就能瞞天過海?

將軍早就在信里夾了密語,只有我能看懂?!彼疽馇仫L呈上賬本,

上面記著柳氏多年來侵吞族產(chǎn)、構陷族人的罪證。當柳氏被拖去浸豬籠時,

沈清辭站在祠堂門口,看著那枚沾過血的玉簪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光。

秦風低聲道:“將軍臨終前說,若他回不來,便護您一世安穩(wěn)。

”沈清辭撫摸著錦囊里的平安符,突然笑出淚來。安穩(wěn)?那個能讓她安穩(wěn)的人,

已經(jīng)永遠留在了北疆的風雪里。她把兩半玉簪重新掰開,一半埋進謝云舟的衣冠冢,

另一半系在腕間,轉(zhuǎn)身走進了茫茫夜色。五年后的上元節(jié),

京城最熱鬧的戲樓 “聽雪閣” 里,沈清辭正臨窗調(diào)弦。她如今是名滿京華的琵琶女蘇婉,

臉上蒙著層薄如蟬翼的黑紗,指尖下的《十面埋伏》聽得滿堂喝彩?!疤K姑娘好技藝!

” 樓下突然有人擲上錠金元寶,“聽聞姑娘有件至寶,不知可否一觀?

”沈清辭撥弦的手頓了頓。那是謝云舟的玄鐵佩劍,被她改成了琵琶軸,此刻正藏在琴身里。

她剛想婉拒,卻見二樓雅間掀起簾子,新科狀元郎沈文軒正舉杯朝她笑,

身邊坐著的正是當年被柳氏換走的謝云舟的副將之子 —— 如今的鎮(zhèn)北侯秦風。

沈文軒是她的異母弟弟,當年柳氏陷害她時,只有這十歲的孩子偷偷給柴房送過饅頭。

他如今穿著狀元紅袍,眉眼間竟有幾分謝云舟的影子。一曲終了,沈清辭抱著琵琶退到后臺,

卻被秦風堵住去路。他一身玄甲未卸,腰間掛著那半枚刻著名字的玉簪:“沈姑娘,五年了,

你還要躲到何時?”沈清辭的指尖在琴弦上打滑:“侯爺認錯人了。”“那夜在亂葬崗,

你說要為將軍報仇。” 秦風逼近一步,“可你為何要改頭換面,連文軒都不認了?

”琵琶突然落地,琴弦崩斷的脆響驚得她后退半步。五年前她確實想過報仇,

可當她潛入謝府,卻看見謝云舟的牌位前,秦風每天都在擦拭那把玄鐵劍,

而沈文軒捧著她當年的詩作,看得淚眼婆娑?!皩④娕R終前托我照顧文軒。

” 秦風的聲音軟下來,“他說文軒雖是庶出,卻心善如你。柳氏倒臺后,

是我把他送進學堂的?!鄙蚯遛o摸著腕間的玉簪,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硇鷩W。

柳氏的女兒沈婉兒披頭散發(fā)闖進來,指著她的鼻子尖叫:“是你!你這個賤人沒死!

”原來沈婉兒當年沒能嫁給謝云舟,反被家族流放,如今不知怎的逃回京城。

她撲上來撕扯沈清辭的面紗,卻被秦風一腳踹開:“當年若不是你偷換書信,將軍怎會戰(zhàn)死?

”面紗飄落的瞬間,滿堂倒吸冷氣。沈清辭的左臉從眉骨到下頜,留著道猙獰的疤痕,

是當年被柳氏用簪子劃的。她撿起琵琶轉(zhuǎn)身就走,卻被沈文軒攔?。骸敖憬恪?真的是你?

”少年狀元郎的眼眶通紅,手里攥著半塊玉佩,是當年她給弟弟辟邪用的:“我找了你五年,

娘說你死了,可我不信……”沈清辭看著弟弟鬢邊的白發(fā),聽說他為了尋她,

硬生生熬白了頭。她剛想開口,卻見秦風突然拔劍指向門口:“誰在外面?”月光下,

個熟悉的身影立在廊下。玄甲染霜,眉眼如舊,手里舉著那半枚埋在衣冠冢的玉簪,

聲音沙啞得像被風沙磨過:“清辭,我回來了。”沈清辭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手里的琵琶再次墜地。那聲音,那眉眼,分明是謝云舟!可秦風說他早就戰(zhàn)死了,

連尸身都沒找到……謝云舟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兩半玉簪在掌心合二為一。

他指腹撫過她臉上的疤痕,眼淚落在她手背上:“我中伏后被牧民所救,失憶了五年,

直到上個月在衣冠冢前摸到這玉簪,才想起一切?!鄙蛲駜和蝗化傂ζ饋恚骸凹俚模?/p>

你是假的!真正的謝云舟早就死了!” 她掏出把匕首朝謝云舟刺去,卻被秦風擋了下來,

匕首深深扎進秦風的肩胛?!皩④?,屬下護駕來遲?!?秦風咳出鮮血,“當年是我私心,

怕您回來沈姑娘已另嫁他人,才……”謝云舟抱著昏迷的沈清辭,

玄鐵劍出鞘的寒光映亮他眼底的猩紅:“秦風,你可知罪?”沈清辭在謝云舟懷里醒來時,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當年的桃花樹下。他正用帕子蘸著溪水擦她的臉,腕間的玉簪折射出細碎的光。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他吻著她的疤痕,“我已奏請陛下,廢黜沈家爵位,

柳氏和沈婉兒按律處斬?!鄙蚯遛o摸著他胸口的傷疤,那里正是中伏時被箭射中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他的手:“云舟,我們的孩子……”謝云舟的動作僵住,

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銀鎖,上面刻著個 “安” 字:“秦風當年偷偷把他救了下來,

如今在北疆被牧民撫養(yǎng),我已派人去接?!碧一娂姄P揚落在他們肩頭,

沈清辭聽見遠處傳來沈文軒的讀書聲,還有秦風帶著傷咳嗽的聲音。

她把臉埋進謝云舟的鎧甲,那里還殘留著北疆的風雪味,卻比任何香料都讓人心安。

鎮(zhèn)北侯府的紅梅開得正盛,沈清辭抱著剛滿五歲的兒子謝念安,看謝云舟在雪地里教他舞劍。

小家伙穿著虎頭靴,舉著把迷你玄鐵劍,奶聲奶氣地喊:“爹爹,像這樣嗎?

”謝云舟笑著把他舉過頭頂,銀甲上的落雪簌簌往下掉。五年前他恢復記憶后,

陛下不僅恢復了他的爵位,還追封了念安為縣侯。沈文軒如今在翰林院任職,

時常來侯府陪小侄子練字,倒比親父子還親。秦風的傷早就養(yǎng)好,只是肩上落了病根,

陰雨天總疼得厲害。沈清辭給他送湯藥時,看見他正對著幅畫像發(fā)呆,畫中女子眉眼溫婉,

正是當年救了謝云舟的牧民之女?!霸摲畔铝??!?沈清辭把藥碗放在桌上,

“她在北疆已經(jīng)嫁人,孩子都三歲了。”秦風苦笑著搖頭:“我不是放不下,只是覺得虧欠。

當年若不是我隱瞞將軍還活著的消息,你也不會……”“都過去了。

” 沈清辭看著窗外嬉戲的父子,“念安的名字里有個‘安’字,就是盼著往后歲歲平安。

”話音未落,管家突然慌張地跑進來:“侯爺,不好了!

宮里來人說…… 說沈婉兒在天牢里自盡了,死前留下封信,說是要交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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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8 09:05: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