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見秦風(fēng)的地點,選在市局附近的一家舊茶館。這里的普洱,是哥哥生前最喜歡的。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了,獨自坐在一個靠窗的角落。一身洗得發(fā)白的夾克,眉宇間刻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他就是市刑偵支隊的隊長,秦風(fēng)。
“秦隊長。”我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將手里的菜單推給他。
他抬起眼,目光銳利如鷹,在我臉上掃了一圈?!吧蛐〗悖俊彼穆曇舻统辽硢?,帶著一絲警惕。
“叫我沈微就好?!蔽倚α诵Γo自己倒了杯茶,“我是沈亮的朋友,在國外做投資顧問,剛回國?!?/p>
“朋友?”秦風(fēng)的嘴角微微下撇,那是一個不信任的信號,“我們查過沈檢察官所有的社會關(guān)系,似乎沒有你這一號?!?/p>
“那是因為我走得早?!蔽亦艘豢诓瑁瑵L燙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暖不了心底的寒意,“我和沈亮是發(fā)小,后來出了點事,就去國外了。這次回來,是聽說他……”
我沒有說下去,只是適時地低下頭,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悲傷。
他沒有接話,只是盯著我,像是在評估我話里的真?zhèn)?。“沈小姐這次來找我,不只是為了敘舊吧?”
“當(dāng)然不?!蔽姨痤^,直視他的眼睛,“我哥哥不是一個會輕易樹敵的人。他為人正直,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我不相信他會因為私人恩怨被人謀殺?!?/p>
“這些我們都考慮過?!鼻仫L(fēng)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顯然,這些話他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遍了。他身體微微后傾,雙手交叉在胸前,這是一個典型的防御姿態(tài)。他在抗拒我的介入。
“是嗎?”我輕笑一聲,身體前傾,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那你們查到什么了?一個星期了,案子連個方向都沒有。秦隊長,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我捕捉到了他臉上那個稍縱即逝的微表情。那不是單純的疲憊,而是無力。一種面對強大到無法撼動的對手時,才會產(chǎn)生的深深的無力感。
“沈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彼曇衾淞讼聛怼?/p>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蔽沂栈厍皟A的身體,靠在椅背上,恢復(fù)了那副無害的模樣,“秦隊長,我哥哥的案子,背后一定牽扯了什么你們?nèi)遣黄鸬娜?,對嗎??/p>
他沉默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站起身,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我說了,我是做投資的,最擅長的就是風(fēng)險評估和信息分析?;蛟S,我能幫上你。”
他沒有去看那張名片,只是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我沖他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茶館,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窗口,秦風(fēng)還坐在那里,像一尊孤獨的雕像。
這顆棋子,比我想象的,要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