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天后,姜若歆出院了。
她的氣色好了很多,新移植的心臟在她胸腔里有力地跳動著。
看到盛淮序憔悴的模樣,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淮序哥哥,這些天辛苦你了?!?/p>
盛淮序條件反射地抽回手,又在看到姜若歆錯愕的表情后勉強笑了笑:“你沒事就好?!?/p>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二樓——秦北梔的房間被他鎖了起來,骨灰盒就放在她曾經(jīng)的床上。
每天晚上,他都會在那個空蕩蕩的房間里坐到天亮。
“公司最近很忙嗎?”晚餐時,姜若歆小心翼翼地問,“我聽醫(yī)生說,你這幾天都沒來醫(yī)院看我……”
盛淮序切牛排的手一頓:“嗯,有幾個大項目?!?/p>
事實上,這三天他幾乎翻遍了南城所有醫(yī)院和殯儀館的記錄,甚至派人去孤兒院調(diào)查,卻一無所獲。
秦北梔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只留下了那個慘白的骨灰盒。
“淮序哥哥?”姜若歆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我跟你說話呢?!?/p>
“抱歉,最近有些累,走神了。”盛淮序放下刀叉,“你剛才說什么?”
姜若歆咬了咬唇:“我說,我的生日派對,能不能邀請秦小姐?我想當面謝謝她之前給我獻血……”
“砰!”
話音剛落,盛淮序的拳頭重重砸在餐桌上,紅酒杯應(yīng)聲而倒,猩紅的液體在白色桌布上蔓延,像極了那日秦北梔后腦流出的血。
“別再提她!”他失控地吼道,隨即在姜若歆驚恐的目光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對不起,我……”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頹然起身,抓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留下姜若歆一人呆坐在餐桌前。
深夜的辦公室里,盛淮序一杯接一杯地灌著威士忌。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股無名火。他打開抽屜,里面靜靜躺著一份文件——是助理今天剛送來的,關(guān)于秦北梔的全部資料。
他這才知道,原來她的生日是下周三;
原來她對百合花過敏;
原來她一直想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
這些本該由他親自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現(xiàn)在只能通過冰冷的文字來了解。
手機屏幕亮起,是姜若歆的第十五個未接來電。
盛淮序看都沒看,直接將手機關(guān)了機。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辦公室里的休息室——那里有他讓助理從別墅拿來的,秦北梔唯一沒帶走的東西:一條廉價的圍巾。
那是她十八歲那年,用第一個月打工工資買的。
他記得當時還嘲笑過她的品味,說她戴這種地攤貨會給他丟人。
盛淮序?qū)砭o緊抱在懷里,仿佛這樣就能聞到屬于她的氣息。
酒精的作用下,他終于昏昏沉沉地睡去,夢里全是秦北梔最后看他的那個眼神。
平靜的,死寂的,訣別的。
自從那天在飯桌上不歡而散之后,姜若歆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到過盛淮序的身影了。
電話無人接聽,信息已讀不回。
一股莫名的恐慌充斥著姜若歆的大腦,這股恐慌促使著她要做些什么。
姜若歆站在盛氏集團大樓前,精心準備的食盒拎在手中。
她特意做了盛淮序最愛的紅酒燉牛肉,還配了他??滟澋奶瘘c??僧斔と肟偛棉k公室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
“盛總呢?”她皺眉問門口的助理。
助理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禮貌地回答:“姜小姐,盛總今天外出辦事了,不在公司?!?/p>
“他去哪兒了?”姜若歆追問。
“抱歉,盛總的行程不便透露?!敝碚Z氣恭敬,眼神卻帶著一絲微妙的警惕。
姜若歆心里一沉。
自從她出院后,盛淮序的行蹤就變得難以捉摸。
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對她噓寒問暖,甚至連她的電話都時常不接。她本以為他只是工作太忙,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那麻煩你轉(zhuǎn)告他,我做了晚餐,希望他能回來吃。”
助理點頭應(yīng)下,但眼神閃爍,顯然沒打算真的傳話。
姜若歆走出公司大樓,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強烈。
她決定回家等,可當她踏入別墅時,卻看到傭人們正忙著打掃,唯獨二樓盡頭的那間房,秦北梔曾經(jīng)的臥室——
房門緊閉,無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