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時清歡怔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來,墨北書已經(jīng)大步流星沖下禮臺,將渾身是傷的時雨意抱在懷里。
與此同時,時雨意的幾個朋友猛地沖到她面前,將她狠狠推下禮臺。
“時清歡,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墨北書就算瞎了眼,也絕不會看上你這種陰溝里鉆出來的貨色!”
“今天我們就替你姐姐好好教訓你......”
罵聲中,不知是誰揚起手扇了時清歡一巴掌。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瘋了一樣撕扯她身上的婚紗。
潔白的紗裙被撕得支離破碎,珍珠混著塵土散落一地。
時清歡被推到在地,無名指上的鉆戒被人狠狠踩住,尖銳的刺痛順著指尖炸開,疼得她眼前發(fā)黑。
看到這一幕,墨北書臉色驟變,下意識想要上前制止。
懷里的時雨意卻忽然痛呼一聲,緊緊攥住他的衣襟道:“北書,我的腿好疼,剛才跑過來的時候好像摔到了......”
墨北書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想到時清歡惡意替婚的行為,心頭的惱怒到底還是占了上風,抱緊懷里的時雨意,轉(zhuǎn)身大步走遠。
望著墨北書決絕得沒有一絲留戀的背影。
時清歡眼里最后一點光亮徹底熄滅。
恍惚中,她想起去年冬天,墨家二房帶著兒子來到莊園。
明面是探訪,實則是來看墨北書的笑話。
二房見她為墨北書端茶送水,陰陽怪氣道:“有些東西廢了就是廢了,再努力伺候,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p>
她的兒子也跟著嗤笑:“某些人出身卑賤,能有機會伺候墨家人,已經(jīng)是天大的賞賜了?!?/p>
當天夜里,時清歡就偷聽到墨北書在書房打電話,說要賣掉他母親留給他的股份,用那筆錢砸斷二房的資金鏈。
助理驚呼:“先生,那是夫人留給您最后的保障......”
他卻冷聲打斷,語氣里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勁:
“我墨北書現(xiàn)在雖然落魄,但還護得住身邊人,就算豁出這條命,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那時的墨北書已經(jīng)自顧不暇。
只因旁人挖苦她一句,便賭上一切,硬生生為她撐起一片天。
可現(xiàn)在,那個口口聲聲說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人,卻親眼看著她被人踐踏,連頭也沒回一下。
......
時清歡再醒來,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她全身的骨頭都叫囂著疼。
可比這更疼的,是那顆幾乎沒有力氣跳動的心臟。
她在醫(yī)院住了三天,期間從護士閑聊中得知,時雨意也在這家醫(yī)院。
“墨先生對他未婚妻可真好,明明她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他卻寸步不離地守著,聽說為了照顧她,連上億的大單子都推了呢!”
“還不是因為墨先生失明的時候,她一直對墨先生不離不棄?付出這么多,墨先生當然不會虧待她?!?/p>
“兩人感情這么深厚,她妹妹還來搶婚,真是不知廉恥......”
護士們小聲嘀咕時,偷偷瞥了眼病床上的時清歡。?
時清歡閉眼裝睡,裝作什么都沒聽見。
這三天里,沒有一個人來看她。?
直到出院那天,病房門被推開,墨北書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神色沉靜,開口便道:“時清歡,我們談談?!?/p>
時清歡干澀的唇瓣動了動,問:“談什么?”
“談談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蹦睍纳?,眼底倒影著她憔悴的身影。
他還記得初見時清歡時的樣子。?
性格外向的時雨意接過支票,連聲道謝。?
而旁邊的時清歡始終低著頭,只偶爾怯生生地抬眼望他一下。
那目光里藏著些許局促,卻又像是落滿星子,閃著細碎的光。
她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直到他準備離開,才將滿滿一兜土雞蛋塞到他手里,輕聲道:“墨先生,謝謝你......”
后來他才知道,那已經(jīng)是姐妹倆當時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思緒收回,墨北書再次看向面前的時清歡。
他不明白,不過是出國三年,她怎么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因為我學壞了,墨先生不是早就知道嗎?”
時清歡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指尖死死摳進掌心,拼命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怕墨北書再追問下去,她會忍不住把真相說出來。
她不想毀了他。
墨北書盯著她看了許久。?
就在時清歡拎起包準備離開時,他忽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拽著她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