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五百兩銀子,我那爛賭鬼爹,把我賣進了定安侯府。沖喜。
給我那只剩一口氣的便宜夫君,定安侯世子蕭玨沖喜。所有人都說,他活不過三天,
我進門就得守活寡。新婚之夜,我坐在床邊,
看著那個面色青白、比尸體多不了幾分熱氣的男人,悲從中來的眼淚,
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下來。我掏出隨身攜帶的小算盤,噼里啪啦地開始算。等他一死,
我這個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能分到定安侯府這潑天的富貴,幾成?1燭光搖曳,
將我的影子投在床帳上,顯得有些張牙舞爪。我撥著算珠,嘴里念念有詞?!岸ò埠罡?,
京郊良田三千畝,按市價,一畝五十兩,這就是十五萬兩?!薄俺侵型伻g,
取個中間值,一間算它兩千兩,這又是七萬二千兩?!薄斑€有古玩字畫,綾羅綢緞,
這些不好估價,但侯府庫房,怎么著也得有個十萬兩現(xiàn)銀吧?”算到這里,
我美滋滋地咂了咂嘴。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確保這屋里假如有活物,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貼身丫鬟春桃是陪我一起嫁過來的,此刻嚇得小臉慘白,拼命給我使眼色。
“小、小姐……不,少夫人,您小點聲,世子爺……還聽著呢。”我白了她一眼:“聽著?
你摸摸他身上那點陽氣,還沒這蠟燭熱乎呢。再說了,聽著更好,讓他死也死得瞑目,
知道他老婆我下半輩子能過得多舒坦,他走得也安心不是?”我清了清嗓子,湊到蕭玨耳邊,
用一種自以為溫柔多情的聲音說:“夫君啊,你放心地去吧。等你走了,
我一定給你燒最好的紙錢,雇最專業(yè)的團隊哭喪,保證讓你走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你的那些寶貝,什么前朝的破花瓶,爛木頭椅子,我都給你賣個好價錢,
換成金燦燦的元寶,給你在下面蓋個大別院。至于我呢,我就不下去陪你了,
我會帶著你的萬貫家財,找十個八個貌美聽話的小郎君,連你的份一起快活?!薄澳懵犅?,
我對你好不好?”春桃在一旁已經(jīng)快要厥過去了。我話音剛落,卻見床上那“尸體”的手指,
輕輕地、若有似無地,動了一下。我“嚯”地一下站起來,以為是詐尸了。春桃也看見了,
驚喜地喊:“動了!動了!少夫人,世子爺?shù)氖种竸恿?!”我一把捂住她的嘴?/p>
壓低聲音:“瞎嚷嚷什么!回光返照,懂不懂?別耽誤他上路的時辰!”萬一這口氣續(xù)上了,
我的萬貫家財豈不是要飛了?不行,絕對不行。我趕緊坐回去,
繼續(xù)在他耳邊循循善誘:“夫君啊,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是不是覺得家產(chǎn)太多,
我一個人花不完?你別擔(dān)心,我這人最樂于助人了,保證幫你花得一文不剩,讓你在天之靈,
毫無牽掛!”也許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那根動彈的手指,終于又歸于了平靜。我松了口氣,
拍了拍胸口。好險,差點就沖喜成功了。2第二天一早,我頂著世子妃的名頭,去給婆母,
也就是定安侯夫人請安。侯夫人看著四十出頭,保養(yǎng)得宜,
眉眼間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清冷和疲憊。她看我的眼神很復(fù)雜,有審視,有憐憫,
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吧蚴希饋戆??!彼似鸩璞K,淡淡地道,
“玨兒……昨夜如何?”我立刻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眼圈一紅,
差點擠出兩滴淚來:“回母親,夫君他……他好像不太想活了。”侯夫人手一抖,
茶水險些灑出來:“此話怎講?”“昨夜夫君他……手指動了一下。”“這是好事啊!
”侯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我立刻搖頭,表情沉痛:“兒媳本來也以為是好事,
可后來兒媳想明白了,夫君定是舍不得離開咱們,所以才在彌留之際,掙扎著想跟我們告別。
兒媳一想到這里,心都碎了。”我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捂住臉,肩膀微微聳動,
看起來傷心至極。實際上,我是在憋笑。侯夫人的臉色瞬間由晴轉(zhuǎn)陰,
最后化為一聲長嘆:“……苦了你了?!彼龘]了揮手,身邊的張嬤嬤立刻端上一個托盤,
上面放著一對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斑@是給你的。從今往后,你就是這侯府的少夫人,
安心住下吧。府中下人若有不敬,只管來告訴我。”我眼疾手快地接過鐲子,
在袖子里掂了掂分量,心滿意足,嘴上卻說:“母親言重了,照顧夫君是兒媳分內(nèi)之事,
不敢求賞?!毙睦飬s在盤算,這對鐲子,少說也能當(dāng)個三百兩吧?開門紅?。≌埌步Y(jié)束,
我心滿意足地回到我們那個死氣沉沉的院子。一進門,就看到二叔定安侯的弟弟蕭誠,
和二嬸劉氏,正“一臉關(guān)切”地站在蕭玨的床前?!鞍パ剑笊?,
這就是給玨兒新娶的媳婦吧?長得倒是水靈,就是不知道這命格,夠不夠硬,
能不能鎮(zhèn)得住玨兒身上的病氣。”二嬸劉氏一開口,就是一股子陰陽怪氣的味道。
我還沒說話,她又轉(zhuǎn)向我,皮笑肉不笑地說:“侄媳婦,你可得好好照顧玨兒。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世子妃的名頭,可就名不副實了?!蔽衣牰怂臐撆_詞。
蕭玨死了,她兒子蕭然就是下一任世子。她這是盼著蕭玨早點死呢。嘿,巧了嘛這不是,
我也是。我們簡直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我立刻握住她的手,
情真意切地說:“二嬸說的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夫君的,爭取讓他早日……脫離苦海!
”劉氏愣了一下,大概是沒見過我這么上道的。她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假惺惺的悲傷模樣,拍了拍我的手:“真是個好孩子。
”3送走了這兩尊大佛,我開始了我的日常工作。每日三件事:吃飯,睡覺,
在蕭玨床邊念叨家產(chǎn)?!胺蚓?,今天天氣真好,我讓人把你那些書畫都搬出去曬曬太陽,
免得發(fā)霉了賣不上價。哦對了,那副據(jù)說是前朝大家王羲之的……仿品的仿品的仿品,
我看就別留著占地方了,回頭我拿去當(dāng)鋪,換二兩銀子給你買紙錢,好不好呀?
”床上的蕭玨:“……”“夫君啊,昨天張嬤嬤給我送了今年的新茶,
說是你最愛喝的雨前龍井。我嘗了一口,味道真不錯。等你走了,我就把茶園盤下來,
改名‘如意茶莊’,專門賣你愛喝的茶,賺來的錢,都存進我的小金庫。你高不高興,
激不激動?”床上的蕭玨,眼皮似乎跳了一下。春桃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小聲勸我:“少夫人,您就積點口德吧,萬一世子爺真能聽見呢?”“聽見才好呢!
”我理直氣壯,“這叫精神療法。你想啊,他天天躺著,百無聊賴,多沒勁。
我給他講講我未來的宏偉藍圖,給他點人生參與感,這叫臨終關(guān)懷,懂嗎?
”春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下來的日子,我的“臨終關(guān)懷”服務(wù)全面升級。早上,
我會在他床邊清點庫房的賬本,算盤打得噼啪響,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尖上。
“這個金鑲玉的如意,成色一般,改明兒融了打一套頭面?!薄斑@匹蜀錦,顏色太老氣了,
不適合我,賞給春桃做兩身衣裳?!薄斑祝@是西域進貢的夜明珠?不錯不錯,
晚上可以含在嘴里,不知道會不會夢到金山銀山?!敝形?,我會對著他,
聲情并茂地朗讀話本子。
什么《俏寡婦三嫁豪門》、《風(fēng)流書生俏佳人》、《霸道王爺?shù)奶渔?。“夫君你聽聽?/p>
這個俏寡婦多厲害,克死了三個丈夫,繼承了三份家產(chǎn),最后成了天下女首富!
簡直就是我的人生偶像啊!”晚上,我則會開始規(guī)劃我的再婚生活。
“等我成了京城第一小富婆,我得招個什么樣的夫君呢?太有錢的不行,跟我搶家產(chǎn)。
太窮的也不行,吃我的用我的,我虧了。最好是那種家道中落的清雋書生,長得好看,
又有才華,還對我死心塌地,家產(chǎn)全給我管,最好是入贅!”“或者,干脆不嫁了!
我蓋個大宅子,東院住個陽光開朗小奶狗,西院住個成熟穩(wěn)重帥大叔,
南院養(yǎng)個桀驁不馴小狼狗,北院嘛……就留給我自己,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草,數(shù)數(shù)錢,多愜意??!
”我說得眉飛色舞,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一回頭,就見躺在床上的蕭玨,
臉色似乎比之前更青了,胸口起伏的頻率,也好像快了那么一丟丟。我趕緊湊過去,
摸了摸他的脈搏。嗯,跳得是比之前有力了點??磥硎菤獾貌惠p。我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我的精神療法,卓有成效。4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蕭玨沒死,我也沒能當(dāng)上寡婦。
這讓我有點焦慮。萬一他哪天真被我氣活了,那我之前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不得被他秋后算賬?不行,我得加大劑量,爭取早日送他上路。這天,
侯夫人派人請我去一趟,說是宮里來了賞賜。我跟著張嬤嬤來到正廳,
只見一個面白無須的老太監(jiān),正端坐在上首喝茶,侯夫人在一旁陪著笑臉。見我來了,
那老公公抬了抬眼皮,用尖細的嗓音說:“這位便是世子妃吧?”“臣婦沈氏,見過公公。
”我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霸奂沂欠盍速F妃娘娘的懿旨,來探望世子爺?shù)摹?/p>
”老公公拿腔拿調(diào)地道,“娘娘聽聞世子爺病重,特賜下千年人參一支,望世子爺早日康復(fù)。
”侯夫人連忙謝恩。我心里卻咯噔一下。貴妃娘娘?千年人參?這不耽誤我事兒嗎!
這人參要是給他灌下去,吊著一口氣,半死不活地拖個十年八年,我的青春誰來賠?
我的小金庫怎么辦?我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送走老公公后,我捧著那錦盒里的人參,
回到自己的院子。春桃激動地說:“少夫人,這可是千年人參??!快給世子爺燉上,
說不定世子爺就好了!”我冷笑一聲:“好什么好?他好了,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我把人參往桌上一放,對著床上的蕭玨,開啟了新一輪的攻心戰(zhàn)?!胺蚓。懵犝f了嗎?
宮里的貴妃娘娘給你送了根千年人參!你說這貴妃娘娘,跟你什么關(guān)系???
該不會是你以前的相好,聽說你快不行了,特地送根人參來給你續(xù)命,
好等你醒了再續(xù)前緣吧?”“嘖嘖嘖,真是感天動地的愛情啊。不過你放心,
我這人最大度了。等你醒了,我就自請下堂,成全你們。反正侯府的家產(chǎn)我也分得差不多了,
這對翡翠鐲子,那根金步搖,還有庫房里的幾箱金銀,足夠我下半輩子吃香喝辣了。
”“就是可惜了,你醒了,我就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全部家產(chǎn)了。哎,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蕭玨的反應(yīng)。果然,他的呼吸又急促了幾分。
我再接再厲:“不過呢,這人參是好東西,也不能浪費了。我看我最近為了照顧你,
都清瘦了不少。不如……我就替你笑納了吧?我身子好了,才有力氣給你守寡,你說對不對?
”說完,我拿起那根人參,作勢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就在這時,
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蕭玨,喉嚨里突然發(fā)出一聲奇怪的咯咯聲。緊接著,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漆黑如墨,深不見底,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
眼中迸射出的怒火,幾乎能把我燒成灰燼。我嚇得手一抖,千年人參“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我指著他,話都說不利索了?!翱取瓤?!”蕭玨劇烈地咳嗽起來,
身體弓成一只蝦米,然后“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那口血,不偏不倚,
正好噴在了我那身嶄新的石榴紅裙子上。我:“……”我的新裙子!這下,
輪到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了。5蕭玨醒了。這個消息像一陣風(fēng),瞬間刮遍了整個定安侯府。
侯夫人第一個沖了進來,看到睜著眼睛的兒子,喜極而泣,抱著他哭得不能自已。
府里的管家、嬤嬤、丫鬟、小廝,烏泱泱跪了一地,嘴里喊著“世子爺千歲”。
只有二叔蕭誠和二嬸劉氏,臉色比鍋底還黑,站在人群后面,表情像是吞了蒼蠅。而我,
作為最大的“功臣”,此刻正站在床邊,心疼地看著我那條被弄臟的裙子,
思考著是該找他賠錢,還是直接把他再氣暈過去。大夫很快就來了,給蕭玨診了脈,
又看了看他吐出來的那口黑血,激動得胡子都在抖?!捌孥E!簡直是奇跡??!
”老大夫捋著胡子,滿臉紅光,“世子爺體內(nèi)的毒血被逼了出來,這是大好的征兆?。?/p>
只要接下來好生調(diào)養(yǎng),不出三月,定能痊愈!”毒血?我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guān)鍵詞。
原來不是病,是中毒。我下意識地看向人群后的二叔二嬸,只見他們眼神躲閃,
表情更加難看了。侯夫人聽聞是中毒,震怒不已,當(dāng)即下令徹查此事。一場宅斗大戲,
眼看著就要拉開帷幕。而我,卻只想知道一件事。我的寡婦夢,是不是徹底破碎了?
我未來的小金庫,是不是長翅膀飛了?想到這里,我悲從中來,忍不住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我的哭聲,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侯夫人一臉感動地扶起我:“好孩子,別哭了,玨兒醒了是天大的好事。你沖喜有功,
是我們侯府的大恩人,我絕不會虧待你的。”春桃也在一旁小聲說:“少夫人,您看,
世子爺吉人天相,這都是您的福氣啊?!备??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我哭得更傷心了。
只有剛剛醒來,還很虛弱的蕭玨,用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眼神看著我,
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我讀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他好像在說:想當(dāng)寡婦?做夢。
我打了個寒顫,哭聲戛然而止。完蛋了。他肯定什么都聽見了。6接下來的幾天,
我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蕭玨雖然醒了,但身體還很虛弱,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可我總覺得,那雙清醒時分外銳利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我。
我不敢再在他床邊念叨家產(chǎn)了,甚至連算盤都不敢拿出來。
我開始扮演一個賢良淑德、任勞任怨的妻子。每天清晨,我親自去廚房,
監(jiān)督下人給他熬藥膳。中午,我坐在他床邊,給他讀圣賢書,什么《論語》、《孟子》,
希望能陶冶一下他的情操,讓他忘了我之前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論。晚上,
我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噓寒問暖,體貼入微。侯夫人對我大加贊賞,
賞賜流水似的送進我的院子。府里的下人也對我畢恭畢敬,再沒人敢給我臉色看。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有多慌。這天,我正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準(zhǔn)備喂蕭玨喝下。
他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他靜靜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手一抖,湯勺里的藥灑了出來,燙得我“嘶”了一聲?!懊置_。
”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yán)。這是他醒來后,
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趕緊低下頭:“是……是兒媳的錯?!辈粚Γ谒媲?,
我應(yīng)該自稱“我”或者“妾身”。我這腦子,真是亂成了一鍋粥?!斑^來?!彼终f。
我磨磨蹭蹭地挪到床邊。他伸出手,動作緩慢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與他對視。
他的指尖冰涼,像淬了寒冰的玉石?!吧蛉缫?,”他一字一頓地念出我的名字,
“我昏迷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不辛苦……”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為人民……不對,為您服務(wù)。他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三分嘲弄,七分冰冷?!笆菃??
我怎么記得,有人天天盼著我死,好繼承我的家產(chǎn),買田買地,開酒樓,
還要……招十個八個小郎君?”轟!我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果然!
他果然都聽見了!我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夫、夫君……你聽我解釋,那都是……那都是我為了刺激你,故意說的胡話!對,
就是胡話!”我急中生智,開始瘋狂找補,“大夫說了,你這是中了毒,意志消沉,
需要強烈的精神刺激才能醒過來!我這是……以毒攻毒!”“哦?”他挑了挑眉,
似乎來了興趣,“這么說,我能醒過來,還全靠你了?”“不敢說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