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林晚秋,今年二十七歲。嫁給張建軍的那天,是三年前的正月十六。
他穿著借來的西裝,皮鞋上沾著泥點(diǎn),在婚車上跟我說,等他去南方工地掙夠了錢,
就回來蓋二層小樓,讓我當(dāng)全村最體面的媳婦。我信了。送他去車站時(shí),
我塞給他一沓皺巴巴的零錢,那是我媽偷偷給我的嫁妝。我說,建軍,在外別太累,
錢夠花就行。他拍著胸脯保證,晚秋你放心,我最多兩年就回來,到時(shí)候咱就生個(gè)大胖小子。
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里,他從一開始的每周一個(gè)電話,變成后來的每月一條短信,
再到最后,大半年都杳無音信。我托同村在南方打工的人打聽,
人家說張建軍早就不在原來的工地了,聽說跟著一個(gè)老板搞工程,發(fā)了點(diǎn)小財(cái),
身邊好像有了別的女人。我不敢信,也不愿信。直到上個(gè)月,我總覺得惡心反胃,
買了驗(yàn)孕棒一試,兩條紅杠刺眼得很。我坐在炕沿上,摸著還沒隆起的小腹,
眼淚噼里啪啦地掉。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張建軍的孩子。我顫抖著手給他打去電話,
響了十幾聲才被接起。電話那頭很吵,隱約能聽到女人的笑聲?!罢l???
”他的聲音帶著不耐煩,還有一絲陌生的疏離?!敖ㄜ?,是我,晚秋。
”我攥著手機(jī)的手指泛白。他沉默了幾秒,像是才想起我是誰?!坝惺??”語氣冷得像冰。
“我……我懷孕了,已經(jīng)兩個(gè)多月了。”我鼓起勇氣說完,心臟跳得快要炸開。
電話那頭安靜了,連背景音都消失了。過了好一會兒,他冷笑一聲,那笑聲淬著毒,
扎得我耳膜疼?!傲滞砬铮銢]病吧?”“我們快一年沒見了,你懷的哪門子孕?
”“我看你是在村里守不住寡,跟哪個(gè)野男人勾搭上了吧?”每一個(gè)字都像刀子,
剮在我心上。我渾身發(fā)抖,眼淚止不住地流:“張建軍,你說什么渾話!這孩子就是你的!
”“我的?”他嗤笑,“林晚秋,要點(diǎn)臉行嗎?我警告你,趕緊把孩子打了,
別給我丟人現(xiàn)眼!”“否則,我回去就跟你離婚,到時(shí)候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電話被猛地掛斷,聽筒里只剩下忙音。我癱坐在地上,渾身冰涼。三年空房,
等來的不是他的歸期,而是他的污蔑和羞辱。第二章第二天一早,我還沒從打擊中緩過神,
院門就被人踹得咚咚響。是我婆婆,王桂香。她手里拿著一把掃帚,
一進(jìn)門就指著我的鼻子罵:“林晚秋你個(gè)不要臉的賤貨!我們張家怎么就娶了你這么個(gè)破鞋!
”“剛結(jié)婚就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偷人懷孕,你對得起我兒子嗎?
對得起我們張家列祖列宗嗎?”我抱著被子縮在炕角,嚇得說不出話。
王桂香是村里有名的潑婦,張建軍走后,她更是把我當(dāng)免費(fèi)保姆使喚,洗衣做飯下地干活,
稍有不滿就破口大罵。“你啞巴了?”她上前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
“我兒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掙錢,你倒好在家里養(yǎng)野男人,還敢懷孽種!
”“今天你不把這孩子打了,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疼得眼淚直流,卻死死咬著牙:“媽,
這孩子是建軍的,你不能這樣對我!”“還敢嘴硬!”王桂香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兒子昨天都打電話跟我說了,你們快一年沒同房了,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你當(dāng)我老糊涂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她拿著掃帚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我下意識地護(hù)住肚子,蜷縮在地上。鄰居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對著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皣K嘖,
真沒想到林晚秋是這種人?!薄熬褪前?,丈夫在外打工,她在家搞出這種事,太不要臉了。
”“聽說張建軍在外面掙了不少錢,她是不是怕被甩,故意懷個(gè)孩子套牢他???
”閑言碎語像針一樣扎進(jìn)我耳朵里。我知道,在這個(gè)閉塞的村子里,一旦名聲壞了,
就再也抬不起頭了。王桂香見人越來越多,哭得更起勁了:“大家評評理??!
我好心好意娶個(gè)媳婦,結(jié)果她給我兒子戴綠帽子,還懷了野種,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活脫脫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解釋,
卻被她一把推倒:“你個(gè)賤貨,還想狡辯?趕緊跟我去醫(yī)院把孩子打了!”就在這時(shí),
我媽聞訊趕了過來,看到我被打成這樣,心疼得直掉眼淚?!巴豕鹣?!你憑什么打我女兒!
”我媽沖過來把我護(hù)在身后,“事情還沒弄清楚,你不能這么污蔑人!”“沒弄清楚?
”王桂香立刻跳起來,“我兒子親口說的,他們快一年沒見面了,這孩子不是野種是什么?
”“我看你們老林家就是故意騙婚,想訛我們張家的錢!”兩個(gè)老太太吵了起來,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卻沒人愿意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他們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
津津有味地看著這場鬧劇。我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一點(diǎn)點(diǎn)冷了下去。這就是我守了三年的家,
這就是所謂的人情世故。第三章王桂香鬧了一整天,最后被村干部勸走了。我媽留下來陪我,
摸著我臉上的傷,一個(gè)勁地嘆氣:“晚秋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跟建軍……”我搖搖頭,眼淚又掉了下來:“媽,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我們雖然見面少,但去年秋收的時(shí)候他回來過一次,住了三天才走的。
”我媽愣住了:“他回來過?怎么沒跟家里說?”我苦笑,張建軍那次回來,
說是怕村里人知道他沒掙到錢,丟人,就沒敢聲張,只偷偷住了三天。那三天,
我們同床共枕,怎么可能沒發(fā)生什么?可現(xiàn)在,他卻矢口否認(rèn)?!皨專?/p>
這孩子我肯定要生下來?!蔽颐亲?,眼神堅(jiān)定,“等孩子生下來,做個(gè)親子鑒定,
看他還有什么話說!”我媽急了:“傻孩子,現(xiàn)在村里都傳遍了,你這時(shí)候把孩子生下來,
以后怎么做人???”“張建軍都要跟你離婚了,你一個(gè)人帶著孩子,日子怎么過?
”我知道我媽的顧慮,可我舍不得這個(gè)孩子。這是我在這段冰冷婚姻里,唯一的希望了。
沒過幾天,我收到了一個(gè)快遞,是張建軍寄來的。打開一看,是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
還有一張紙。我拿起那張紙,瞬間如遭雷擊。那是一張?jiān)袡z單,孕婦姓名一欄,
寫著“李梅”,懷孕時(shí)間是三個(gè)月。而化驗(yàn)單的日期,就在上周。最下面,
還有張建軍的簽名。我拿著孕檢單的手止不住地發(fā)抖,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原來,他不是沒懷孕的本事,只是讓別的女人懷了孕。他罵我出軌,罵我懷野種,
自己卻早就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這就是我等了三年的男人。
我看著離婚協(xié)議書上冰冷的條款:自愿離婚,林晚秋凈身出戶,
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向張建軍索要財(cái)物。真是可笑。他在外面養(yǎng)女人,讓別人懷了孩子,
反過來倒打一耙,說我出軌,還要把我掃地出門。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自私無恥的人?
我把離婚協(xié)議書撕得粉碎,連同那張刺眼的孕檢單一起扔進(jìn)了灶膛?;鹕嗵蝮轮垙垼?/p>
很快就化為灰燼。張建軍,你想離婚,沒那么容易。你欠我的,欠這個(gè)孩子的,
我要你一點(diǎn)一點(diǎn)都還回來!第四章張建軍寄離婚協(xié)議的事很快就在村里傳開了。這下,
所有人都認(rèn)定是我出軌在先,張建軍才忍無可忍要離婚。王桂香更是天天在村里串門,
添油加醋地說我的壞話?!澳銈兪遣恢腊。滞砬镌诩藿o我兒子之前就不檢點(diǎn),
跟村里好幾個(gè)后生都眉來眼去的。”“我兒子走了三年,她守不住寡,勾搭上了鄰村的光棍,
現(xiàn)在懷了孩子想賴給我兒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
太傷風(fēng)敗俗了!”謠言越傳越離譜,到最后,竟然有人說我同時(shí)跟好幾個(gè)男人有染,
連孩子他爹是誰都不知道。走到哪里,我都能感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和背后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去村口小賣部買東西,老板娘故意把東西扔在柜臺上,翻著白眼說:“有些人啊,
自己不干凈,還好意思出來晃悠,不嫌丟人?!比サ乩锔苫?,
隔壁地塊的大嬸大媽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到我就立刻閉嘴,眼神里全是鄙夷。
甚至有小孩跟在我身后,唱著難聽的童謠:“破鞋女,懷野種,沒人要,
沒人疼……”我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不敢出門??陕闊┻€是找上門了。那天下午,
村支書帶著幾個(gè)村干部來到我家,說是要“教育”我。村支書坐在炕沿上,抽著旱煙,
慢悠悠地說:“晚秋啊,你也是個(gè)明事理的姑娘,怎么就犯了這種糊涂事呢?
”“現(xiàn)在全村人都在議論,影響太不好了,這不僅丟你們老林家的臉,也丟我們?nèi)宓哪槹 ?/p>
”另一個(gè)村干部接話道:“就是啊,晚秋,張建軍已經(jīng)說了,只要你把孩子打了,
他就不再追究,還能給你點(diǎn)補(bǔ)償。”“你還年輕,以后路還長,
別帶著個(gè)野種毀了自己一輩子啊?!蔽姨痤^,冷冷地看著他們:“書記,
你們憑什么認(rèn)定這孩子不是張建軍的?就因?yàn)樗f不是?”“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你們怎么不管?反而來逼我打胎?”村支書皺起眉頭:“晚秋,話可不能亂說,
張建軍是咱村出去的能人,怎么會做那種事?”“再說了,人家李梅懷的是張家的種,
跟你能一樣嗎?”“你一個(gè)已婚婦女,懷了不知道是誰的孩子,這就是傷風(fēng)敗俗!
”我簡直氣笑了:“已婚婦女懷自己丈夫的孩子就是傷風(fēng)敗俗?
那他在外面讓別的女人生孩子就是光宗耀祖?”“你們講點(diǎn)道理好不好!
”“我們是在跟你講道理!”村支書把煙袋往炕桌上一磕,
“現(xiàn)在全村人都要求你把孩子打了,你要是不聽勸,就是跟全村人為敵!
”“到時(shí)候把你趕出村子,你可別怪我們無情!”我看著他們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
只覺得無比諷刺。他們根本不在乎真相,只在乎所謂的“名聲”和“規(guī)矩”。
只要有人帶個(gè)頭,其他人就跟著起哄,好像這樣就能顯得自己多正義,多道德。
這就是所謂的盲目從眾嗎?用唾沫星子殺人,
用“集體意志”逼死一個(gè)無辜的女人和她的孩子。第五章村干部走后,我媽又來了。
她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一進(jìn)門,她就“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巴砬铮瑡屒竽懔?,
把孩子打了吧!”她拉著我的手,老淚縱橫,“咱不跟他們爭了,好不好?”“你要是不打,
他們真的會把你趕出村子的,到時(shí)候你一個(gè)人帶著孩子,怎么活?。俊蔽亿s緊把我媽扶起來,
眼淚直流:“媽,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我不起來!”我媽甩開我的手,固執(zhí)地跪著,
“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不起來!”“晚秋啊,媽知道你委屈,知道你舍不得孩子,
可這世道就是這樣??!”“人言可畏啊!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你就算把孩子生下來,
他也會被人戳脊梁骨,一輩子抬不起頭??!”“張建軍已經(jīng)靠不住了,咱就別再指望他了。
你還年輕,打了孩子,離了婚,以后找個(gè)老實(shí)人嫁了,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我看著我媽布滿皺紋的臉和花白的頭發(fā),心如刀割。我知道我媽是為了我好,
她怕我受委屈,怕我以后日子難過??晌艺娴纳岵坏眠@個(gè)孩子。這是我的骨肉,
是我在這段絕望婚姻里唯一的念想?!皨?,這孩子是無辜的?!蔽疫煅手f,
“他是我的命啊,我怎么能親手殺了他?”“張建軍在外面有人了,他對不起我,
憑什么要讓我的孩子來買單?”“我就要把孩子生下來,我要讓他看看,
我林晚秋不是好欺負(fù)的!”我媽見勸不動我,哭得更厲害了:“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犟??!
你以為你生下來就有用嗎?張建軍根本不會認(rèn)的!”“村里人也不會容下你們母子的!
到時(shí)候你哭都來不及!”“媽求你了,聽媽的話,把孩子打了吧!就算是為了媽,行不行?
”看著我媽苦苦哀求的樣子,我的心開始動搖了。我不怕自己受委屈,
可我不能讓我媽跟著我一起被人戳脊梁骨。這些天,我媽為了我的事,
不知道跟多少人吵過架,受過多少白眼。她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怎么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我抱著我媽,眼淚無聲地滑落。難道,我真的要放棄這個(gè)孩子嗎?
第六章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shí)候,張建軍回來了。他不是一個(gè)人回來的。
他帶著一個(gè)年輕漂亮的女人,那女人挺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挽著他的胳膊,
一臉得意地走進(jìn)了村子。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全村。所有人都涌到村口看熱鬧,
議論紛紛。“天哪,張建軍真的帶別的女人回來了!”“那女人肚子都大了,看來是真的。
”“那林晚秋怎么辦???她肚子里的孩子……”“噓,小聲點(diǎn),王桂香在那兒呢。
”我站在自家院子里,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們。張建軍穿著名牌西裝,皮鞋锃亮,
跟三年前那個(gè)土氣的青年判若兩人。他身邊的女人打扮時(shí)髦,涂著紅指甲,
正嬌滴滴地靠在他身上。那就是李梅吧。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卻出奇地平靜。該來的,
總會來的。沒過多久,張建軍就帶著李梅和王桂香來到了我家。
王桂香一進(jìn)門就指著我的鼻子罵:“林晚秋,你看看!我兒子回來了!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趕緊把你那野種打了,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別耽誤我兒子娶新媳婦!
”李梅嬌滴滴地開口,聲音甜得發(fā)膩:“姐姐,我知道你委屈,可我和建軍是真心相愛的。
”“他說了,只要你肯離婚,他會給你一筆補(bǔ)償?shù)?。你一個(gè)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
拿著錢好好過日子吧?!彼焐险f著同情,眼里卻滿是炫耀和得意。我沒理她,
目光直直地看著張建軍:“張建軍,你真的要這么對我?”張建軍避開我的目光,
語氣冰冷:“林晚秋,事到如今,多說無益?!薄半x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擬好了,你簽字吧。
我可以給你五萬塊錢,算是補(bǔ)償。”“但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須打掉,否則,
一分錢都別想拿到?!蔽倚α耍Φ醚蹨I都流了出來:“張建軍,你真行啊。
”“我守了三年空房,等你回來,等來的就是這個(gè)?
”“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就是真心相愛,我懷了你的孩子就是出軌?
”“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憑什么!”我越說越激動,聲音都在發(fā)抖。張建軍皺起眉頭,
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林晚秋,你別胡攪蠻纏!我說過,那孩子不是我的!
”“我們快一年沒見了,你怎么可能懷孕?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
”“我看你就是故意懷個(gè)孩子來訛錢!我告訴你,沒門!”“今天你要么簽字打胎,
要么就凈身出戶,自己選!”他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我最后一絲幻想。
第七章看著張建軍那張冷漠的臉,我突然冷靜下來。眼淚解決不了問題。我深吸一口氣,
從炕席底下翻出一個(gè)皺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我前幾天去縣城醫(yī)院做的B超單。
我把單子甩在他面前:“你自己看。”張建軍狐疑地?fù)炱饐巫?,李梅和王桂香也湊了過去。
當(dāng)他們看到B超單上的“孕周8周+3天”時(shí),臉色都變了。
張建軍的手指在“末次月經(jīng)推算日期”那一行死死摳著,喉結(jié)滾動了好幾下。那個(gè)日期,
正好對上他去年秋收偷偷回家的日子??諝馑查g凝固了。王桂香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
又由白轉(zhuǎn)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李梅挽著張建軍胳膊的手不自覺地松開了,
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張建軍的臉像被人抽了幾巴掌,紅一陣白一陣,
拿著B超單的手止不住地發(fā)抖?!斑@……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神躲閃,
“我明明……”“明明什么?”我冷笑一聲,步步緊逼,“明明記得自己跟我同房過,
卻故意裝傻充愣?”“張建軍,你說??!你去年秋天是不是回來過三天?
是不是跟我睡在一張炕上?”我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gè)人心上。
門口圍觀的鄰居們也聽到了我的話,開始交頭接耳。“去年秋收的時(shí)候,
我好像真看見張建軍家煙囪冒煙了……”“我也聽說了,說是他偷偷回來的,
怕沒掙到錢丟人……”“這么說,晚秋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張家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王桂香的臉掛不住了,狠狠瞪了張建軍一眼,又想撒潑:“你個(gè)死小子!回家怎么不跟我說!
”“晚秋啊,你看這事兒鬧的,都是誤會,誤會……”“誤會?”我看著她虛偽的嘴臉,
只覺得惡心,“剛才是誰拿著掃帚打我?是誰說我懷的是野種?”“現(xiàn)在知道是誤會了?
晚了!”張建軍突然抬起頭,眼神兇狠地盯著我:“就算孩子是我的又怎么樣?
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了!”“這婚我離定了!你要是識相,就拿著錢滾蛋!”他竟然還在嘴硬。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無比陌生。這個(gè)男人,真的是我等了三年的丈夫嗎?
第八章張建軍大概是慌了。當(dāng)天下午,他就讓王桂香送來十萬塊錢。王桂香把錢摔在炕桌上,
臉上帶著不情愿的傲慢:“林晚秋,這是建軍給你的補(bǔ)償。”“你拿著錢,把孩子打了,
跟建軍離婚,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別再糾纏。”我看著那沓嶄新的鈔票,心里一陣?yán)湫Α?/p>
十萬塊,就想買斷我三年的青春,買斷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做夢?!斑@錢我不要。
”我把錢退了回去,“我要張建軍親自來跟我說清楚。”“他憑什么在外邊養(yǎng)女人?
憑什么誣陷我出軌?憑什么讓全村人戳我的脊梁骨?”王桂香急了:“林晚秋你別不知好歹!
十萬塊不少了,夠你再嫁個(gè)好人家了!”“你要是不識抬舉,到時(shí)候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要的不是錢?!蔽铱粗难劬?,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張建軍給我道歉,
要他在全村人面前承認(rèn)自己錯(cuò)了。”“我還要他跟那個(gè)女人斷干凈,否則這婚我不離,
這孩子我也生定了!”王桂香氣得跳腳:“你做夢!我兒子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怎么可能跟李梅斷了!”“我告訴你,這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她氣呼呼地走了,
錢卻沒帶走。我知道,這只是開始。張建軍不會輕易認(rèn)錯(cuò),王桂香更不會善罷甘休。
但我不怕。以前我是孤身一人,現(xiàn)在我有了孩子,我必須為我們娘倆討回公道。晚上,
我媽又來了。她看到桌上的十萬塊錢,眼睛都直了?!巴砬铮@錢……”“媽,這錢不能要。
”我把事情跟我媽說了一遍。我媽聽完,急得直跺腳:“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犟!十萬塊?。?/p>
夠蓋半棟樓了!”“張建軍那種人,你跟他較什么勁?拿到錢趕緊離婚才是正事!”“媽,
這不是錢的事?!蔽椅兆∥覌尩氖郑八麄儦Я宋业拿?,差點(diǎn)逼死我和孩子,
這個(gè)公道我必須要討回來?!薄熬退阋院笕兆涌帱c(diǎn),我也要讓他們知道,
我林晚秋不是好欺負(fù)的!”我媽看著我堅(jiān)定的眼神,嘆了口氣,沒再勸我。她知道,
我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第九章沒過兩天,李梅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她穿著一身名牌連衣裙,手里拎著個(gè)LV包,站在我家土坯房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林晚秋,我們談?wù)??!彼吭陂T框上,姿態(tài)傲慢。
我坐在炕沿上沒動:“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薄霸趺礇]什么好談的?”李梅走進(jìn)來,
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鄙夷,“你不就是想要錢嗎?開個(gè)價(jià)吧?!薄爸灰憧想x婚,
把孩子打了,多少錢我都給你。”她從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