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倒下的身軀如同斷線的木偶,重重砸在冰冷潮濕的地面,濺起細小的水花。
超高濃度的氯丙嗪在血液中奔涌,他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瞳孔散大,
嘴角不斷溢出帶血的泡沫,喉間只能發(fā)出“嗬嗬”的絕望氣音,
那只未受傷的手卻死死抓住阿寧——或者說,那個穿著我睡衣的瘋女人的腳踝。
“跑……”他最后嘶啞的尾音消散在福爾馬林刺鼻的空氣里。
阿寧——那女人——發(fā)出非人的尖嘯,瘋狂踢蹬著被陳默抓住的腳,
另一只手還死死攥著那支注射器,針頭殘留著陳默的血跡。她空洞的眼睛轉(zhuǎn)向我,
里面燃燒著純粹的、毀滅性的瘋狂,再次舉起注射器,像一頭受傷的母獸般撲來!
就在這時——“不許動!警察!”“放下武器!”數(shù)道強光手電筒的光柱如同利劍,
猛地刺破地下手術(shù)室的昏暗!伴隨著威嚴的厲喝和紛亂的腳步聲,
數(shù)名全副武裝的警員如同神兵天降,從入口階梯處沖了下來!阿寧的動作瞬間僵住,
被強光直射的眼睛下意識地閉上。幾名訓(xùn)練有素的警員猛撲上去,
干凈利落地將她死死按倒在地,奪下注射器,冰冷的金屬手銬“咔嚓”一聲鎖住了她的手腕。
她像被抽掉了骨頭,癱在地上,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嗚咽,長發(fā)披散,
遮住了那張與我酷似的臉。獲救的眩暈感尚未涌起,
我的目光就被緊隨警察之后沖進來的幾個白大褂吸引。他們目標明確,
深處、那排巨大福爾馬林罐子后面——一扇被雜物和黑色幕布巧妙隱藏的、極其厚重的鐵門!
門上,赫然掛著一把巨大的、銹跡斑斑的掛鎖。警察用破拆工具強行打開鐵門。
一股比福爾馬林更加濃烈、混雜著排泄物、腐爛食物和藥物酸敗氣息的惡臭,
如同實質(zhì)的拳頭,狠狠砸了出來!手電光柱探入,照亮了里面不足五平米的狹小空間。
地上鋪著骯臟發(fā)霉的薄褥子。角落里放著便桶,污穢橫流。
墻壁上布滿了指甲抓撓的血痕和污跡。而蜷縮在褥子上的那個“東西”……瘦骨嶙峋,
幾乎只剩下一把裹著灰敗松弛皮膚的骨頭。稀疏花白的頭發(fā)粘在頭皮上。
身上套著一件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爛不堪的……碎花裙?
奶油底色和天藍矢車菊的圖案被污漬完全覆蓋,只有零星幾點還勉強可辨。
她像一只受驚過度、瀕死的鼴鼠,在強光下劇烈地顫抖著,用枯枝般的手死死捂住臉,
喉嚨里發(fā)出微弱、恐懼的“嗬嗬”聲。一個女警上前,
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強壓的憤怒:“陳寧?你是陳寧?”那枯槁的身影猛地一顫,
捂著臉的手緩緩、顫抖地移開了一點點。渾濁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窩里轉(zhuǎn)動,恐懼地掃過警察,
掃過白大褂,最后……定格在我臉上。那雙眼睛里,
瞬間爆發(fā)出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度恐懼、刻骨怨恨以及一絲……茫然的光芒。
她猛地低下頭,發(fā)出更加尖利、卻虛弱不堪的嗚咽。這才是真正的陳寧!
被囚禁在地下深處,被藥物和絕望摧殘了三十六年,
從十七歲的少女變成了形如老嫗的活死人!那在外面游蕩、模仿我的“阿寧”是誰?!“她?
”一個負責(zé)看押那個“瘋女人”的警員,粗暴地撩開地上那女人的長發(fā),
露出一張雖然蒼白扭曲、但明顯年輕許多的臉,與我、與老嫗般的真陳寧都酷似,
卻又能看出細微的人工雕琢痕跡,“整容醫(yī)生招了,
她是陳默三年前從戲劇學(xué)院找來的特型演員,
花大價錢按照陳寧年輕時的照片做了全套整形和模仿訓(xùn)練!
專門用來嚇唬和‘處理’那些被他父親選中、又不那么‘配合’的‘模具’!一個活道具!
”生理性的反轉(zhuǎn)帶來的是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陳默……他父親……他們編織的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