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事件過去沒幾天。
午休時,雪之下雪乃主動找到了林云。
“林云君,紬?!彼驹趦扇苏n桌旁,開門見山,“我希望你們能加入侍奉部?!?/p>
“侍奉部?”琴吹紬好奇地問,“是做什么的呀,小雪乃?”
“幫助有困難的學生?!毖┲卵┠搜院喴赓W,“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引導他們自己解決問題,而不是代替他們?!?/p>
她看向林云,補充了一句:“上次咖啡店的事,我看到了。你處理問題的方式很直接,也很有效?!?/p>
林云沒有立刻回答。
琴吹紬則是有些心動:“聽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跟我來吧?!毖┲卵┠宿D(zhuǎn)身帶路。
林云想了想,跟了上去。他倒是想看看,這位“冰之女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侍奉部的活動教室很安靜,只有雪之下雪乃一個人坐在那里看書。
“請坐?!?/p>
林云和琴吹紬剛坐下,教室的門就“唰”地一下被拉開。
“給我進去,比企谷!”
一聲中氣十足的嬌喝,平冢靜老師拎著比企谷八幡的后領,像丟麻袋一樣把他丟了進來。
“好痛!老師,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比企谷八幡捂著后腦勺,一臉生無可戀。
“閉嘴!從今天起,你也是侍奉部的一員了!給我好好在這里進行人格矯正!”平冢靜雙手叉腰,氣勢十足。
她這才注意到房間里的林云和琴吹紬,愣了一下。
“哦?林云,還有琴吹家的丫頭。你們也是來入部的?”
不等林云開口,雪之下雪乃先說話了。
“老師,我正在邀請他們。”她放下書,看向眾人,開始解釋侍奉部的理念,“我們的宗旨,是幫助和引導迷途的羔羊,糾正世間的錯誤……”
比企谷八幡聽得一臉不耐煩,翻了個白眼。
琴吹紬聽得似懂非懂,只是覺得“很厲害”。
而林云,在雪之下雪乃說完后,平靜地開口了。
“我拒絕?!?/p>
三個字,清晰干脆。
空氣瞬間凝固。
平冢靜挑了挑眉:“哦?能說說理由嗎,林云同學?難道你覺得幫助他人是錯誤的事情?”
“幫助別人不是錯誤?!绷衷瓶粗?,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但無償幫助,就是愚蠢?!?/p>
“什么?”平冢靜有些意外。
“我的時間,我的精力,都有其價值。我憑什么要把它們浪費在素不相識的人的瑣事上?”林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雪之下同學的理念聽起來很高尚,‘授人以漁’。但本質(zhì)上,這不過是一種優(yōu)越感帶來的自我滿足。你享受的,是糾正他人錯誤的快感,是站在高處俯視‘愚者’的姿態(tài)?!?/p>
雪之下雪乃的臉色微微一變。
林云又看向比企谷八幡。
“而你,比企谷同學。你厭惡所有虛偽的人際關(guān)系,所以選擇自我孤立。讓你去幫助別人,只會讓你用自殘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最后感嘆一句‘看吧,青春就是個謊言’,來加深自己的信念?!?/p>
比企谷八幡的死魚眼猛地睜大了一些。
最后,林云的目光落在了平冢靜身上。
“至于平冢老師,你更簡單。你只是想把你眼中的‘問題學生’,強行塞進你認為‘正確’的模子里。這和侍奉、和幫助,沒有半點關(guān)系,純粹是教師的控制欲?!?/p>
“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私心,卻非要用‘奉獻’這個詞來包裝。我沒有那么高尚,也沒興趣陪你們玩這種過家家的游戲?!?/p>
一番話,如同一連串精準的巴掌,扇在每個人的臉上。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比企谷八幡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這個叫林云的家伙,把他看得太透了。
雪之下雪乃緊握雙手。
平冢靜深吸一口氣,第一次用一種審視的目光,重新打量這個成績優(yōu)秀、性格溫和的學生。
“說得好。”她忽然笑了,“你的觀點很有趣。但是,人是社會性動物,互相幫助是……”
“那是建立在等價交換的原則之上。”林云再次打斷她,“我今天幫了你,明天你也要有能幫到我的價值。如果只是單方面的索取和付出,那不叫幫助,叫剝削?!?/p>
他說完,站起身,對琴吹紬伸出手。
“我們走吧,紬紬?!?/p>
“啊……好?!鼻俅导椷€處在震驚中,但還是下意識地拉住了林云的手。
兩人走出了侍奉部,留下身后一屋子陷入沉思的人。
“小云……剛才,你好厲害?!弊咴谧呃壬?,琴吹紬小聲說。
“我只是說了實話?!绷衷频谋砬橛只謴土藴睾停氨绕鹉莻€,我找到了一個更適合我們的地方?!?/p>
“欸?是哪里?”
“圖書委員會。”
林云笑了笑。
對他而言,沒有什么地方,比一個藏書豐富又無人打擾的圖書館,更適合他完成最后三年的積累了。
琴吹紬自然是同意的,也跟著加入了圖書委員會。
于是,高中三年的時光,就在這般平靜的日常中悄然流逝。
林云像一個幽靈,絕大部分課余時間都泡在圖書館里。
在十倍增益的恐怖效率下,人類數(shù)千年文明積累的知識,被他瘋狂地吞噬、解析、重組。
物理學的弦論,生物學的基因圖譜,信息論的熵增定律,哲學的唯物辯證……
無數(shù)看似不相干的知識,在他腦海中那座名為“混元決”的功法熔爐里,漸漸融為一體,構(gòu)建出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而精密的理論體系。
他的面板,始終停留在三個9.9的數(shù)字上,紋絲不動。
但他知道,水壩之下的水位,已經(jīng)越來越高。
只等一個契機。
一個讓世界展露其真實面貌的契機。
畢業(yè)典禮的那天,陽光明媚。
林云沒有去參加喧鬧的慶祝派對,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教學樓的天臺。
他俯瞰著下方嬉笑打鬧的學生們,感受著拂過臉頰的微風。
這個世界,很安靜。
安靜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他能感覺到,一層看不見的“膜”,正在變得越來越薄。世界,即將迎來一場劇變。
“小云,原來你在這里呀。”
琴吹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提著一個小小的食盒,走到林云身邊。
“畢業(yè)典禮要結(jié)束了,媽媽讓我們早點回家呢?!?/p>
林云轉(zhuǎn)過身,接過她遞來的紅茶,溫和地笑了笑。
他抬頭看向那片蔚藍得有些不真實的天空。
“嗯,是啊?!?/p>
“該走了?!?/p>
“新的旅程,就要開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