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那天,也是七夕節(jié)。我一個人站在宴會廳門口,迎接著滿堂賓客,
身上那件淡金色的禮服勒得我有點喘不過氣。未婚夫陳明玄,一位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
遲遲沒有出現(xiàn)。直到我閨蜜孟佳佳把手機懟到我面前,我看到他在朋友圈曬出的,
為他的女學生畫的私房素描,還配文:“有些靈感,值得放棄一切?!蔽也胖溃谒睦?,
我連同我們六年的感情,就是那個可以被輕易放棄的“一切”。后來,
陳明玄說他馬上選日子,重新辦訂婚宴。我淡淡一笑:“不用了,我其實挺喜歡單身的。
”1七夕,晚上七點。我一個人站在酒店宴會廳門口,
身上這件淡金色禮服勒得我有點喘不過氣?!巴硗恚惷餍四??這都幾點了,
賓客都快到齊了!”我媽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語氣里的焦急像火星子一樣往外冒。
我攥緊手機,屏幕上還是空空如也,沒有一條未讀消息。我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安撫我媽:“沒事媽,他一個大畫家,您知道的,可能是畫室里帶學生忘了時間,
我再打個電話催催?!闭f完,我轉(zhuǎn)身走到一個稍微安靜的角落,
又一次撥出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聽筒里依舊是那段冰冷的系統(tǒng)女聲:“您好,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我掛斷電話,手心全是冷汗。宴會廳里,
那些來參加我訂婚宴的親戚朋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目光時不時地掃過我,
然后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我能猜到他們在說什么。無非就是,新郎官跑了,
新娘子一個人撐場面,真可憐。羞恥感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淹得我快要窒息?!巴硗恚?/p>
你過來一下!”閨蜜孟佳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涼,力氣大得嚇人。
她把我拽進旁邊的休息室,“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你看這個!
”孟佳佳沒說一句廢話,直接把手機懟到我眼前。屏幕上是陳明玄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的發(fā)布時間,就在十分鐘前。是一張素描。畫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我認識,
是他畫室里最得意的那個女學生。畫里的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吊帶,側(cè)身坐在窗邊,
眼神迷離地看著畫外。畫的定位,就是他的畫室。那句配文更是怎么看怎么曖昧。
“有些靈感,值得放棄一切。”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
我下意識地滑開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點進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我被他屏蔽了。原來,
我就是那個被他放棄的一切?!八趺锤业陌?!
還是跟自己的學生……”孟佳佳氣得聲音都在抖。“晚晚,你別難過,為了這種渣男不值得!
”我沒說話,只是盯著空白的屏幕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休息室的門,
在孟佳佳震驚的目光中,徑直走向宴會廳中央那個小小的舞臺。我拿起話筒,試了試音。
臺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看著臺下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臉,
淡定的開口:“各位來賓,晚上好?!薄胺浅1傅赝ㄖ蠹遥捎谖业奈椿榉蜿惷餍壬?,
臨時有比我們的訂婚更重要的教學任務(wù)要完成,所以,今天的訂婚儀式,正式取消。
”我停頓了一下,看著臺下瞬間變得精彩紛呈的表情,繼續(xù)說:“晚宴已經(jīng)備好,
請各位用餐愉快,不必拘束,就當是……提前圍觀了一下教育界的丑聞?!闭f完,
我放下話筒,對著臺下深深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時,我沒再看任何人的表情,
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下舞臺,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推開那扇沉重的門,走了出去。
2我沒回家,直接打車去了閨蜜孟佳佳那里。剛用她的卸妝水擦掉臉上厚重的妝,
我的手機就像催命一樣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陳明玄”兩個字。我盯著它響了很久,
直到孟佳佳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道:“接?。÷犅犨@個畜生想放什么屁!”我劃開接聽鍵,
開了免提,隨手把手機扔在沙發(fā)上?!傲煮阃?!你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陳明玄憤怒的聲音從聽筒里炸開,震得我耳朵嗡嗡響?!罢l讓你在訂婚宴上胡說八道的?
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我拿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懷里,嘴角掛起一抹嘲諷?!澳愕哪??
那我的臉呢?”我輕聲問?!拔乙粋€人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臺上,面對所有人的指指點點,
而你卻在給你的學生畫人體藝術(shù),那個時候,我的臉又在哪兒?”電話那頭瞬間噎住了。
幾秒鐘后,他才生硬地為自己辯解:“那只是一張畫!是藝術(shù)!我是在教學生!
你不懂就不要瞎說,搞得好像我跟她有什么一樣!”“教學生?”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里全是涼意,“教學生需要把人家畫成那樣?教學生需要屏蔽自己的未婚妻?陳明玄,
你騙鬼呢?”“你……”他被我堵得說不出話,最后只能惱羞成怒地吼道,“不可理喻!
我懶得跟你吵!”“我也不想跟你吵。”我一字一頓,清晰地告訴他,“我們完了,陳明玄。
分手吧?!闭f完,沒等他再咆哮,我直接伸手按了掛斷。世界瞬間清凈了。
孟佳佳沖我比了個大拇指:“干得漂亮!對付這種渣男就不能心軟!”我沒說話,
只是起身走進客房,拉出我備在這里的行李箱。孟佳佳愣了一下:“你干嘛?
”“回去收拾東西。”我說著,打開了衣柜,“今晚就搬過來,你不會嫌我煩吧?
”“我嫌你個大頭鬼!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你搬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走,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怕他發(fā)瘋動手!”半小時后,
我用鑰匙打開了那間我和陳明玄同居了三年的公寓。屋子里一半是他的畫室,
松節(jié)油的味道混著顏料的氣息,另一半是我的設(shè)計區(qū),擺滿了我的圖紙和模型。
我沒去看那些糟心的東西,徑直走進臥室,拉開衣柜,開始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
扔進行李箱。我的設(shè)計稿、我的書、我那些他嫌顏色太艷俗的裙子……每收一件,
心里就好像拔掉一根刺。就在我快要收拾完的時候,門鎖“咔噠”一聲,陳明玄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客廳里攤開的三個大行李箱,臉色瞬間變了?!傲煮阃恚銇碚娴??
”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不然呢?
留下來繼續(xù)看你教你的好學生嗎?”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試圖打感情牌:“晚晚,
我們在一起六年了,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小事?”我打斷他,覺得無比可笑,
“在你眼里,在我們的訂婚宴上,你為了另一個女人公然背叛我,這是小事?
”“我說了那是藝術(shù)!”“那你就跟你的藝術(shù)過去吧!”我拉上最后一個行李箱的拉鏈,
站起身,“這房子,還有你的畫室,都留給你搞藝術(shù)。我祝你,靈感噴發(fā),桃李滿天下。
”說完,我沒再看他一眼,拉著行李箱就往外走。孟佳佳立刻跟上,護在我身邊。
陳明玄站在原地,看著我們把箱子一個個搬出門,臉色鐵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3我在孟佳佳家睡了個天昏地暗。第二天快到中午,我才被她的電話吵醒。“祖宗,快起床!
你家那位爺,一大早提著東西來我們公司樓下堵我了!”孟佳佳的聲音聽起來又好氣又好笑。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他找你干嘛?”“還能干嘛,求我唄。說他知道錯了,
讓我勸勸你,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早茶點心?!蔽亦托σ宦暎骸八钦嬗行?,
就該知道我現(xiàn)在只想睡到自然醒。”“那你趕緊收拾一下,他問出了我家的地址,
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在路上了?!蔽倚睦铩翱┼狻币幌拢查g沒了睡意。掛了電話,
我迅速沖進衛(wèi)生間洗漱,剛換好衣服,門鈴就響了。孟佳佳在電話那頭說得沒錯,
陳明玄果然來了。我打開門,看到他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打包盒,眼下一片青黑,
看起來一夜沒睡。他看到我,立刻擠出一個討好的笑:“晚晚,我……”“有事說事,
沒事別堵在我朋友家門口。”我堵在門口,沒讓他進來的意思。陳明玄的表情僵了一下,
隨即又放軟了姿態(tài),把手里的盒子遞過來:“我給你買了早餐,你最愛吃的那家。
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看著那個盒子,只覺得諷刺。“陳明玄,
收起你這套吧?!蔽铱吭陂T框上,冷冷地看著他,“我們已經(jīng)完了。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晚晚,你別這樣!
我知道是我不對,為了補償你,我……我給你畫一幅我們訂婚的油畫!就掛在客廳,好不好?
這幅畫一定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作品!”我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把a償?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把我的訂婚紀念,畫成你背叛我的證據(jù),
掛起來天天提醒我嗎?陳明玄,你可真是個天才藝術(shù)家?!彼晃乙脝】跓o言,
臉漲得通紅。“那……那我們重新選個日子訂婚!”他急切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保證!
這次我一定在場!我們把日子定在下個月……”“沒有以后了?!蔽掖驍嗨?,
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你聽不懂人話嗎?”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沒有半分不忍,
只有一種解脫后的輕松?!斑€有,”我后退一步,準備關(guān)門,“以后別再來這里,
也別再去騷擾我朋友。不然,我就只能報警了?!闭f完,不等他反應(yīng),我“砰”地一聲,
把門關(guān)上。門外傳來他拍門的聲音,還有他帶著哭腔的哀求。我轉(zhuǎn)身走進客廳,
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拿出手機,打開租房軟件。孟佳佳家很好,
但終究不是我自己的地方。我需要一個真正屬于我自己的,與陳明玄再無瓜葛的新開始。
4我找房子的效率很高,三天后就搬進了一間離公司不遠的一居室。雖然小,但是陽光很好。
我把這里收拾得干干凈凈,然后一頭扎進了工作里,忙得腳不沾地。陳明玄倒是沒再來找我,
我以為他終于想通了,心里松了口氣。直到周五晚上,我因為一個合作項目,
去參加了一個畫廊的開幕酒會。這種場合,都是圈內(nèi)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端著一杯香檳,正和客戶聊得起勁,眼角的余光就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陳明玄,
他正帶著那個女學生,穿梭在人群里。他把那個女孩介紹給畫廊老板,
介紹給小有名氣的策展人,一副“老師提攜有天賦的學生”的架勢,做得十足。
那個女孩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條白裙子,臉上帶著羞澀又驕傲的笑,
緊緊貼在陳明玄身上。我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繼續(xù)和客戶談笑風生??捎械娜?,
偏偏不如我愿。“喲,這不是林筱晚嗎?”一道尖銳的女聲在我身后響起。我轉(zhuǎn)過身,
是一個跟我不太對付的同行。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明玄和那個學生,又看看我,
眼神里的幸災(zāi)樂禍藏都藏不住?!奥犝f你和陳大畫家吹了?真可惜,
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蔽移ばθ獠恍Φ爻读顺蹲旖牵骸澳悄傻迷俚鹊攘?,我這婚,
結(jié)得不太順利。”正說著,陳明玄就帶著那個女學生走了過來。他好像瘦了點,
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他看到我,眼神復(fù)雜地頓了一下,然后故意提高音量,
對他身邊的學生說:“小雅,記住,有才華就要多展示,抓住機會,老師會幫你。
”那個叫小雅的女孩,立刻甜甜地應(yīng)了一聲:“謝謝陳老師?!闭f完,她抬起頭,
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那眼神里,既有對老師的崇拜,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
帶著敵意的挑釁。我心里覺得好笑。這種段位,也太低級了。我端起酒杯,
朝他們遙遙地舉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對我的客戶說:“王總,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桑?/p>
聽說這次有幾幅新銳藝術(shù)家的作品很不錯?!薄昂?,林小姐請?!蔽彝熘蛻舻母觳?,
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全程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我能感覺到,身后那兩道灼熱的視線。
陳明玄想用這種方式來刺激我,讓我吃醋,讓我后悔?他未免也太不了解我了。
我林筱晚丟掉的東西,就算是鑲了鉆的,也絕不會再回頭多看一眼。5周末,
我媽一個電話把我叫回了家。我一進門,就看到陳明玄坐在我家的沙發(fā)上,
面前擺著一堆價格不菲的禮品。我爸媽坐在他對面,臉色看起來有些緩和。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明白,這是什么陣仗了?!巴硗?,你回來了。”我媽站起身,
拉著我坐下,“小陳今天特意過來道歉,你看,多有誠意?!标惷餍⒖陶酒饋?,
一臉愧疚地看著我:“晚晚,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跟叔叔阿姨都保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