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劃破了夜的寧靜,一輛銀灰色的馬自達(dá)A6緩緩地在他身邊停了下來。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林銘添那張關(guān)切的臉龐。
“龔總,上車!”
林銘添迅速打開車門,攙扶著龔祐正坐進(jìn)車?yán)铩?/p>
剛才書房里那么一鬧騰,讓鄭伯心急如焚,他立刻給林秘書打了電話,生怕龔祐正酒后駕車在路上會發(fā)生意外,同時也擔(dān)心他手上的傷勢會因此加重。
龔祐正沒說話,默默地坐進(jìn)了車?yán)铩?/p>
林銘添也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啟動了車子,緩緩地駛向前方。
車廂內(nèi)彌漫著一種沉默的氣氛,只有車輪碾過路面的沙沙聲。
“這是要去哪兒?”龔祐正迷迷糊糊地靠在車后座的柔軟靠背上,雙眼微閉,突然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
“到了您就知道了。”
林銘添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隨便你吧,只要別停下來就好?!?/p>
龔祐正低聲嘀咕著,酒精的作用漸漸涌上心頭,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最終抵擋不住困意,慢慢地睡了過去。
在夢境中,他看到了詩雨燕,那個他心中一直掛念的人。
她正朝著他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般溫暖。
他們手牽手在廣袤的曠野里奔跑,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天地間。
他們盡情地笑著,跑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龔祐正清楚地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但他卻沉醉在這美好的夢境中,不愿意醒來。
他多么希望時間能夠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讓他就這樣一直活在夢中,與詩雨燕相伴,不再面對現(xiàn)實中的種種煩惱。
不知究竟行駛了多久,車子終于緩緩地在一棟氣派的別墅前穩(wěn)穩(wěn)地停了下來。
這棟別墅,其實是龔祐正之前悄悄購置,專門為詩雨燕準(zhǔn)備的。
它坐落在城市的郊區(qū),環(huán)境幽靜,空氣清新,而且距離詩雨燕每天上班的地點并不遠(yuǎn),交通十分便利。
然而,由于種種原因,龔祐正一直未能找到合適的機(jī)會,將這個驚喜告訴詩雨燕。
所有購置別墅的相關(guān)手續(xù),都是由龔祐正的秘書林銘添親自一手操辦的。
林銘添辦事細(xì)致周到,確保了整個過程順利進(jìn)行,沒有出現(xiàn)任何紕漏。
此時,龔祐正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沉睡之中,對外界發(fā)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迷迷糊糊中,他的意識仿佛被一層薄霧籠罩,隱約感覺到有一雙溫柔的手在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他手掌上的紗布揭開。
隨后,那雙手又拿起一根棉簽,輕柔地在他的傷口上擦拭,動作輕緩而細(xì)致。
酒精在血管里發(fā)酵,龔祐正的意識像浮在水面的碎冰,半夢半醒間只覺得掌心一暖。
有人正用指腹輕輕碾開他攥緊的拳頭,那觸感像春日融雪,從指縫滲進(jìn)靜脈 ——
他猛地想睜開眼,睫毛卻重得像掛了霜,只能透過眼縫看見一片模糊的暖色。
指尖剛觸到對方手腕的皮膚,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狀。
那溫度太真實了,不像夢境里飄忽的幻影,倒像詩雨燕出租屋臺燈的光暈,帶著煙火氣的暖。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顫,從指腹蔓延到整條手臂,連帶著肋下的舊傷都泛起癢意 ——
那是她上次幫他包扎時,棉簽劃過的位置。
“別……”
他想喊停,喉間卻只能發(fā)出沙啞的氣音。
感覺到對方的指尖滑到他掌心的傷口,那力道輕得像羽毛,卻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不是因為疼,而是那動作太像母親生前的習(xí)慣,連吹氣時帶起的風(fēng)都一模一樣。
他能聞到對方發(fā)間若有似無的洗發(fā)水香味,混雜著熟悉的雪松香,這讓他混亂的大腦突然清醒了一瞬。
擦拭的同時,還伴隨著一陣陣輕柔的吹氣聲,似乎這樣能夠減緩些他的疼痛感。
那氣息是那么的熟悉,帶著一種溫暖的親切感,就像是詩雨燕那天幫他擦拭傷口時一模一樣的感覺。
包扎完傷口的指尖離開時,他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抓住那只手。
掌心相貼的剎那,他清楚地聽見自己胸腔里傳來 “咔嚓” 一聲,像什么東西碎裂了。
是夢境的壁壘,還是他刻意筑起的心防?
他感覺到對方的身體瞬間僵硬,隨即又放松下來,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這個安撫的動作讓他眼眶一熱,有液體涌上來,模糊了視線。
當(dāng)對方用嘴輕輕吹著傷口時,他能感覺到那股氣流拂過皮膚的濕意。這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害怕。他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對方輕輕按住手腕。那掌心的溫度像烙鐵,燙得他心臟狂跳,連帶著胸腔里的威士忌都在翻涌。他看見自己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勾住了對方的掌紋,這個動作讓他猛地一顫 —— 這是他昨晚在夢里重復(fù)過的場景。
“以后別再弄傷自己了?!?耳邊響起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和他記憶里詩雨燕的嗓音重合。他感覺到自己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想說 “你是誰”,卻只能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眼角的余光瞥見對方手背上的創(chuàng)可貼 —— 和他上次用袖口遮住的那個一模一樣,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貪戀,這種感覺仿佛讓他回到了當(dāng)初自己受傷的時候,媽媽溫柔地幫他包扎傷口的那一幕,那份安心與溫暖。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做夢,夢境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珍貴。
他不敢輕易醒來,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擔(dān)心一旦醒來,這美好的夢境就會如同脆弱的泡沫般瞬間破碎,就像當(dāng)年媽媽離開他一樣,詩雨燕也會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見。
在夢境的迷離中,他低聲地囈語,聲音輕柔而帶著一絲祈求,反復(fù)地喊著“詩雨燕,詩雨燕,你別走,別拋下我?!?,仿佛這樣就能將夢境中的她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