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商場那一幕揮之不去，回到家后，我滿腦子都是趙明軒那冷峻的目光，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一整晚，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著商場里見到趙明軒的場景以及和球球?qū)υ挼钠?，思緒亂得像一團(tuán)麻。 直到清晨陽光灑進(jìn)房間，我才迷迷糊糊醒來。
直到下午，到了球球放學(xué)的時(shí)間，我牽著球球去幼兒園接他放學(xué)。
一路上，我思緒紛亂難以平靜。等公交車到站，我牽著球球下車，此時(shí)夜幕已經(jīng)悄然降臨。
風(fēng)刮得更猛了，吹得塑料袋嘩啦響。他一路沒說話，小手緊緊攥著我的手指。
進(jìn)門后我換了鞋，順手把包掛在門后掛鉤上。廚房里還燉著湯，我掀開鍋蓋攪了攪，熱氣撲上來，有點(diǎn)燙眼。
“餓了吧？先喝點(diǎn)湯?！蔽叶送氤鰜恚抛郎?。
球球看著我掛在門后的包，突然說：“媽媽，包里的照片是不是你最舍不得的，我看它都露出來好幾次啦。”
我手上動作一頓，包里的照片邊角隱約露出，心猛地揪了一下，下意識伸手將照片按了回去，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吹著湯。
“你看到那個叔叔時(shí)，心里肯定不平靜，我趴在你胸口都能感覺到，你還嘆氣?！鼻蚯蚺肋^來，小手輕輕按在我手腕上，“像爸爸不在家的小狗?！?/p>
“哪有小狗?！蔽颐銖?qiáng)笑了笑，“媽媽就是累了。”
“那你為什么撕照片？撕了又舍不得扔，還天天帶著?！?/p>
我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干澀得難受。
球球看著我，眼神滿是疑惑：“媽媽，照片里爸爸不像宇航員，他是不是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愣住了。許久，我嗓音沙啞地說：“他……真的不知道?！?/p>
球球沒再問。他默默爬起來，把拼圖一塊塊收進(jìn)盒子，動作很輕，像怕吵醒什么。
我看著球球安靜的動作，心中滿是糾結(jié)，仿佛置身于迷霧之中，找不到應(yīng)對接下來局面的方向。
我收拾碗筷進(jìn)廚房，背對著他，手洗著碗，熱水流過指尖，卻覺得冷。
擦碗時(shí)，我摸到錢包還在褲兜里，沒拿出來。
晚上給他洗澡，他乖乖坐著，小腦袋靠在浴盆邊上。
“媽媽，你不讓我說，是因?yàn)榕聠?？怕他不要我們，來了又走，讓你再難過一次？”球球仰頭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蹲下身，和他平視，“球球……你還小，有些事……”
他看著我，眼神里滿是心疼，“媽媽，我知道你一個人帶我不容易。”
我心里一陣刺痛。
“你發(fā)燒那晚，我給你敷額頭，你說夢話，喊‘明軒別走’?！彼∈肿プ∥业氖滞?，“可你白天從來不說。”
我閉上眼。
球球看著照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渴望，他覺得一定要讓照片里的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哪怕會帶來未知的結(jié)果，但他不想媽媽再這樣一個人承受下去，他要找到爸爸，給媽媽一個依靠。
“如果他不知道我們，那就讓他知道?！彼曇艉茌p，卻像釘子一樣扎進(jìn)我心里，“我不找別人，我就找爸爸?！?/p>
我猛地睜眼，“不行！”
“為什么不行？”他仰著臉，“爸爸該知道有我。你不讓他知道，是替他做決定?！?/p>
“他有他的生活?！蔽衣曇舭l(fā)緊，“我們……不該打擾?！?/p>
“可我們是他的家人?！彼蛔忠活D，“你不說，我來說。”
我愣住。
球球說完后，我心中五味雜陳，陷入了沉思，這么多年，球球?qū)Π职值目释絹碓綇?qiáng)烈，而我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呢？ 他走到我身邊，用小手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微微低下頭，聽著他童真卻認(rèn)真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我沉默片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轉(zhuǎn)身走到客廳。
我坐回沙發(fā)，打開文件繼續(xù)改報(bào)表。眼睛累得發(fā)酸，頭也開始疼。
不知過了多久，我揉了揉太陽穴，咳嗽兩聲。
就在這時(shí)，我聽見臥室門輕輕開了一條縫。
我沒回頭。
我假裝睡著，瞇著眼偷看。球球站在電腦旁，眼神專注，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他沒動電腦。
可我知道，有些事，真的藏不住了。
夜深了，我迷迷糊糊快睡著時(shí)，感覺有人輕輕給我蓋了毯子。
睜開一條縫，看見球球站在沙發(fā)邊，手里拿著我的錢包。
我把那半張照片輕輕抽出來，看了很久。然后，他對著照片小聲說：“爸爸，我是球球。媽媽不說，是因?yàn)樗哿恕５也慌绿?。我會讓你知道我們?！彼颜掌呕厝ィM(jìn)錢包最里層，輕輕掛回我包上。
他最后看了眼熟睡的我，輕手輕腳回了房間。
我繼續(xù)閉著眼，沒讓球球發(fā)現(xiàn)我在裝睡。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shí)，球球已經(jīng)穿好衣服，在餐桌前吃面包。
“媽媽早。”他笑瞇瞇，“我熱了牛奶?！?/p>
我點(diǎn)頭，去洗漱。
回來時(shí)，他仰頭看我，“媽媽，今天能帶電腦去公司嗎？”
“怎么了？”
“你上次說U盤丟了，是不是？我?guī)湍阏艺??！彼е姘?，“我懂電腦。”
我猶豫了一下，“等周末媽媽清理一下再給你玩?！?/p>
“好。”他乖乖點(diǎn)頭，“那你記得帶回來哦?！?/p>
我笑了笑，沒多想。
上班路上，我包里那臺舊電腦沉沉的，像揣著什么秘密。
球球回到房間，坐在床邊思考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從床底拿出本子，寫下如何讓爸爸知道我們的計(jì)劃，然后塞進(jìn)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