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上海的夜景璀璨如星河，而套房內的燈光，直到黎明才熄滅。
裴語嫣是被刺眼的陽光驚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隨后是身體各處傳來的酸痛感。記憶如同被打碎的鏡子，只剩下零星的片段——香檳杯、眩暈感、一個陌生男人的臉……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身上星星點點的紅痕。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但皺褶的床單和枕頭上殘留的淡淡龍涎香氣息證明昨晚確實有人在這里躺過。
"天啊……"裴語嫣雙手捂住臉，指尖冰涼。她努力回想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但記憶只到那個男人將她帶離會場就變得模糊不清。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和兩片藥片，旁邊是一張字跡凌厲的便簽："緊急避孕藥，建議服用。R"
裴語嫣的手指顫抖著拿起藥片，喉嚨發(fā)緊。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陷入這種境地——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發(fā)生關系，甚至需要靠事后藥來避免更嚴重的后果。
正當她猶豫是否要服藥時，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她隱約聽到"祁總"、"照片"、"記者"等字眼，隨后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裴小姐？您醒了嗎？"一個陌生的男聲從門外傳來，"我是祁總的助理陳威，情況有些緊急。"
裴語嫣迅速套上散落在地上的晚禮服，勉強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長發(fā)才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眼鏡男子，表情凝重。
"出什么事了？"她問道，聲音因為緊張而略顯尖銳。
陳威推了推眼鏡，遞給她一部平板電腦："您最好看看這個。"
屏幕上赫然是某知名娛樂網(wǎng)站的頭條新聞：《祁氏科技太子爺與神秘女子夜宿酒店，IT界金童玉女戀情曝光？》配圖雖然模糊，但清晰可見祁墨川半摟著她進入酒店房間的背影，以及今早他獨自離開時被拍到的正面照。
裴語嫣的血液瞬間凝固。她認識祁墨川這個名字——祁氏科技的總裁，國內IT界的巨頭之一，財經(jīng)雜志的?？汀?/p>
"這……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幾乎要將平板捏碎。
陳威輕咳一聲："裴小姐，祁總已經(jīng)安排了私人通道，十分鐘后會有人來接您離開。建議您暫時不要回應任何媒體的詢問。"
裴語嫣抬起頭，眼中燃起怒火："你們祁總人呢？他就這樣一走了之？"
"祁總正在處理危機公關，"陳威語氣平靜，"他讓我轉告您，這件事他會負責到底。"
"負責？"裴語嫣冷笑一聲，"怎么負責？給封口費嗎？"
陳威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看了看手表："車已經(jīng)到了，我建議您盡快離開。媒體已經(jīng)包圍了酒店正門。"
裴語嫣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需要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想辦法處理這個爛攤子。
二十分鐘后，她坐在一輛黑色轎車的后座，看著手機上不斷跳出的消息提醒。蘇沐晴已經(jīng)打了十幾個電話，公司群里炸開了鍋，甚至多年不聯(lián)系的同學都發(fā)來了"關心"的信息。
她先給蘇沐晴回了電話。
"語嫣！你沒事吧？現(xiàn)在在哪？"蘇沐晴的聲音充滿擔憂，"那些新聞是怎么回事？你和祁墨川……？"
"我也不知道，"裴語嫣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昨晚我好像被下藥了，記憶很模糊。沐晴，公司那邊怎么樣？"
"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蘇沐晴嘆了口氣，"媒體都堵在公司門口，投資方也在問怎么回事。不過別擔心，我已經(jīng)發(fā)布了聲明，說這是你的私事與公司無關。"
裴語嫣心頭一暖："謝謝你。我可能需要幾天時間處理這件事。"
掛斷電話后，她打開瀏覽器搜索"祁墨川"。頁面瞬間彈出數(shù)萬條結果——祁氏科技總裁，34歲，哈佛商學院畢業(yè)，接手家族企業(yè)后市值翻了三倍，被譽為"IT界最年輕的商業(yè)奇才"。私生活方面鮮有緋聞，是財經(jīng)媒體眼中的"鉆石王老五"。
往下滑動，她看到一條最新消息：《祁氏集團發(fā)表聲明：祁墨川與裴語嫣系正常戀愛關系，請尊重隱私》。
"什么？"裴語嫣瞪大眼睛，"他怎么能擅自發(fā)布這種聲明？"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裴小姐，我是祁墨川。"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冷靜的男聲，正是昨晚那個帶她離開會場的男人。
裴語嫣握緊手機："祁總，您是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那份聲明？我們什么時候成了'正常戀愛關系'？"
"危機公關的標準操作，"祁墨川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一夜情曝光對雙方聲譽都有損，尤其是你作為科技公司創(chuàng)始人，投資人不會喜歡這種負面新聞。"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決定？"裴語嫣氣得聲音發(fā)抖，"我不需要你這種'負責'！我可以自己處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裴小姐，我認為我們需要當面談談。今天下午三點，我的律師樓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裴語嫣盯著手機，胸口劇烈起伏。這個男人傲慢得令人發(fā)指！
下午兩點五十分，裴語嫣站在一棟摩天大樓前，抬頭望著玻璃幕墻反射的刺眼陽光。她穿著最正式的職業(yè)套裝，化了淡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像一個剛剛卷入性丑聞的女人。
電梯直達頂層，陳威已經(jīng)在等候："裴小姐，請跟我來。"
會議室里，祁墨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他穿著深灰色西裝，背影挺拔如松，聽到開門聲轉過身來，眼神銳利如鷹。
這是裴語嫣第一次在清醒狀態(tài)下看清他的臉——輪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一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比照片上更加英俊，也更具壓迫感。
"父親，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祁墨川對著電話說道，聲音比早上更加冷硬，"不會影響下個月的董事會。"
掛斷電話后，他示意裴語嫣坐下："感謝你能來。"
"我不是來聽你道謝的，"裴語嫣直視他的眼睛，"我要知道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及你打算怎么結束這場鬧劇。"
祁墨川向陳威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遞上一份文件。
"根據(jù)我們的調查，"祁墨川翻開文件，"昨晚你在晚宴上喝的香檳中被下了GHB，一種常見的約會迷情藥物。"
裴語嫣臉色瞬間煞白："誰干的？"
"證據(jù)指向科銳安全的林志遠，"陳威插話，"但關鍵監(jiān)控錄像被刪除了，酒杯也被清洗，無法提取殘留物。"
祁墨川的表情陰沉了幾分："林志遠與祁氏有過節(jié)，這次可能是沖我來的，你只是不幸被卷入。"
裴語嫣消化著這個信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又為什么帶我去了你的房間？"
祁墨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看到你狀態(tài)不對，本想送你回自己房間，但你……"他停頓了一下，"你堅持要去我的房間。"
裴語嫣臉頰發(fā)燙，但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所以現(xiàn)在怎么辦？你的'正常戀愛關系'聲明只會讓事情更復雜。"
祁墨川推過來一份文件："我有個提議。"
裴語嫣低頭一看，文件標題赫然寫著《婚前協(xié)議書》。
"你瘋了？"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聽我說完，"祁墨川語氣平靜得可怕，"這是一份商業(yè)聯(lián)姻協(xié)議。我們結婚三年，期間維持表面上的夫妻關系，三年后和平離婚。祁氏會向語翼科技注資五千萬，并給予技術支持和渠道資源。"
裴語嫣震驚地看著他："你憑什么認為我會接受這種荒唐的提議？"
"三個理由，"祁墨川豎起三根手指，"第一，這次丑聞已經(jīng)影響了你公司的融資計劃；第二，我父親堅持要我挽回家族名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直視她的眼睛，"你和我都需要查清昨晚的真相，而聯(lián)姻能給我們名正言順合作的機會。"
裴語嫣張開嘴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無話可說。從商業(yè)角度看，這個提議確實對語翼科技有利；從個人角度，她也想知道是誰在背后設計她。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慢慢坐回椅子上，"我同意這個瘋狂的計劃，具體條款是什么？"
祁墨川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共同居住但分房而睡，公開場合扮演恩愛夫妻，私下互不干涉。三年后離婚，你會得到一筆可觀的補償金。"
裴語嫣仔細閱讀協(xié)議條款，不得不承認這份協(xié)議考慮得很周全，幾乎保障了她所有的權益。但內心深處，她仍對這種將婚姻商業(yè)化的做法感到抗拒。
"我需要時間考慮，"她最終說道，"明天給你答復。"
祁墨川點點頭："明智的決定。"他站起身，突然補充道："對了，藥吃了嗎？"
裴語嫣一愣，隨即明白他指的是緊急避孕藥。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不勞費心，我自己會處理。"
離開律師樓后，裴語嫣直接回了公司。蘇沐晴聽完整個故事，驚訝得合不攏嘴。
"所以，祁墨川向你求婚了？"她瞪大眼睛，"這簡直是言情小說的情節(jié)！"
"不是求婚，是商業(yè)合作，"裴語嫣糾正道，"附帶婚姻關系的那種。"
蘇沐晴若有所思："從商業(yè)角度看，這對語翼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但你真的愿意和一個陌生人結婚嗎？"
裴語嫣望向窗外，夕陽將天空染成橘紅色："我不知道。但如果拒絕，我可能會后悔。"
當晚，裴語嫣輾轉難眠。凌晨三點，她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明早八點，我派人接你去民政局。R"
這個傲慢的男人甚至不等她回復就做了決定！裴語嫣憤怒地打字："我還沒答應！"
回復幾乎是立刻到來："頭條新聞更新了，看鏈接。"
她點開鏈接，是一篇最新報道：《獨家揭秘！與祁墨川一夜情女主身份曝光，系語翼科技創(chuàng)始人裴語嫣》。文章詳細披露了她的學歷背景、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甚至扒出了大學時期的照片，評論區(qū)一片烏煙瘴氣。
手機又震動起來："現(xiàn)在你明白了？這場婚姻是保護你名譽的唯一選擇。"
裴語嫣閉上眼睛，手指顫抖著回復："明天八點，我會準備好。"
放下手機，她走到窗前，望著城市的萬家燈火。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即將跳入一個未知的深淵。
與此同時，祁氏大廈頂層的辦公室里，祁墨川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著一枚小小的相框。照片里是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女孩，站在哈佛的校園里微笑。
"對不起，薇薇，"他輕聲自語，"我可能需要暫時違背我們的約定了。"
他將相框鎖進抽屜，轉身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驅散他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決定將徹底改變他規(guī)劃好的人生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