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里,每個人在成年之后都會幻化出自己的本體。
大家的本體從天上飛的到地上跑的,什么奇珍異獸都有。我的死對頭成年那天,
幻化成了一只獵豹。而我從清晨努力到傍晚,最終在眾目睽睽之下,幻化成了一個拖把。
在一次與惡獸的大戰(zhàn)中,正當雙方打得難解難分之時,突然不知從哪飛來一只拖把,
捅穿了對方的菊花。1公元5202年,地球上突然涌現(xiàn)了大批的惡獸。
他們每只都有成年老虎那么大,體型矯健,尖嘴獠牙。有人說他們是科學家研制的變異物種,
有人說他們是外星來的,但是最終也沒人知道他們究竟來自于哪里。起初的時候,
人類并不把他們當回事。直到頻頻有吃人事件的發(fā)生,人們才發(fā)現(xiàn),
普通的刀槍棍棒居然無法傷害他們分毫!它們的身體仿佛不在三維世界中。
無論是子彈還是火藥,人類的物理攻擊如同直接穿透他們的身體一般,
無法對它們產(chǎn)生任何影響。經(jīng)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糾纏,人類發(fā)掘了自己的本體。
一部分人在成年后,都會幻化出自己的本體??赡苁仟{子豹子,也可能是飛禽騰蛇。
當人類將自己化為本體狀態(tài)時,便可以對惡獸產(chǎn)生有效的攻擊。于是目前的狀態(tài)是,
人類和惡獸之間摩擦不斷,但水平又半斤八兩。我從小就和高飛認識了。
我們的家人被惡獸給吞噬后,我倆雙雙成了孤兒。在結伴流浪的日子里,
被保衛(wèi)隊發(fā)現(xiàn)體內有沉睡的本體。于是我倆就在保衛(wèi)隊中長大,也算是一種青梅竹馬。
保衛(wèi)隊是一個捕殺惡獸的組織,里面都是可以幻化出本體的人類。多年來,
我和高飛跟隨著保衛(wèi)隊可以說是南征北戰(zhàn)。
我現(xiàn)在可以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只獅子一口咬穿惡獸的頭顱,
然后再淡定的擦掉濺在我身上的腦漿。高飛比我大了一歲。在他成年那天,
我觀摩了他幻化本體的全過程。眼看著他幻化成了一只矯捷的獵豹,
全場爆發(fā)出一陣陣的歡呼后,我要酸死了。最近幾年,進攻型的本體越來越稀缺,
更何況他幻化成了頂級捕獵者形態(tài)之一。我從小就不服他,于是暗自祈禱,
自己一定要幻化成大老虎,壓他一頭。到了我成年這天,高飛本應該在外頭值班。
但他特地和別人換了班,專門來看看我究竟能幻化成什么。我站在烈日下,
期待著陽光能給我力量??墒俏乙恢闭镜铰淙瘴鞒?,還是沒有動靜。高飛都不耐煩了,
他問道:“今天到底是不是你的生日???”話音剛落,
我感覺我的體內有什么東西想要破土而出。于是我仰天長嘯,尖叫了一聲后,
變成了一只拖把。三秒鐘之后,高飛爆發(fā)出了劇烈的大笑聲。隊長看著我的樣子,
非常禮貌的沒有笑出聲。他走到我的面前,打量了半天,干巴巴的說了一句:“挺好的,
挺好的?!蔽铱蘖耍骸昂迷谀陌??!标犻L說:“好在你是咱們小隊,
乃至總隊里最獨一無二的那個?!备唢w笑的更大聲了,我感覺他隨時會把自己笑死過去。
直到晚上,我還在纏著研究員不放手。我堅信我可能是一條蛇,只是由于幻化出了什么問題,
導致我看起來像個拖把。研究院無奈極了:“我已經(jīng)給你做過三遍檢測了,
你確確實實就是一根拖把。不信你看——”說著,他薅下了一根我的頭發(fā)。
那根頭發(fā)在他的手里,瞬間就變成了一根抹布條。我爆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正常情況下,
本體幻化成型后,會被分配到不同的組里。
比如飛禽類或是不起眼的小型動物會被分到偵查組,
而高飛這種捕食形態(tài)的則會被分到獵殺組。
由于我是自從人類可以幻化成實體后的第一個拖把,經(jīng)過組織連夜開會研究,
最后決定專門為我成立一個后勤組。我是后勤組唯一成員。我非常感動。
他們本可以用更快捷的掃地機器人的,可是他們偏要用我。因為這樣可以體現(xiàn)出我的價值。
在拖了幾天的地之后,我爛了。這不是在開玩笑,我真正意義上的爛掉了。
我的拖把桿發(fā)霉了。這還是高飛又一次來我面前炫耀他的獵殺成果時發(fā)現(xiàn)的。
當時他正在滔滔不絕的跟我炫耀,突然他嫌棄的擦了擦我的臉說:“你也太臟了,
就算是后勤工作也不能自暴自棄啊。”緊接著他發(fā)現(xiàn),那不是沾上的臟東西,
那是我生出來的霉點。經(jīng)過研究院沒日沒夜的研究后,他們幫我改造了本體。
現(xiàn)在我不是木頭桿的拖把了,我是鈦合金拖把。甚至為了讓我更好用,
他們還給我加上了伸縮桿功能。日子安安靜靜地過著,我每天都在非常勤快地給人拖地。
有時會偷偷坐在角落里,偷聽獵殺者們勾肩搭背的計算著今天又捕殺了多少只惡獸。
奇怪的是,無論我躲在什么地方,高飛好像總是能一眼就找到我。
他經(jīng)常會一把揪出正在偷聽的我,然后一邊嘲笑我,一邊給我梳理打結的拖把毛。2這天,
我在隊里待的實在無聊,偷偷跑出來看獵殺者和惡獸們廝殺的場面。在他們結束走遠后,
我偷偷跳出來,走到了倒地的惡獸身邊。我的父母就是被惡獸咬死吃掉的。
所以我從小做夢都想幻化成一個獵殺者,能親手殺死這群惡獸??墒乾F(xiàn)在,
我想到了我那锃光瓦亮的拖把桿,陷入了悲傷之中。這時,我感覺到我的頭上濕濕的。
下雨了嗎?我抬頭一看,三魂七魄嚇沒一半。只見一只惡獸正站在我的正上方,
張著血盆大口。剛剛滴落到我頭上的,是從它口中淌出來的涎液。
在它張著嘴咬向我的那一瞬間,我迅速幻化成本體。
它的尖牙狠狠地磕在了我的鈦合金拖把桿上,疼的它當即就把我吐在了地上。好險!
還好我反應快。要是我還以人類的狀態(tài)站在這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撕碎活吃了。
趁著現(xiàn)在它吃不了我,我得趕緊逃走。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向前蹭去。
希望這只惡獸對我沒什么興趣,放我離開??上蚁脲e了,
眼前的這只仿佛是心眼非常小的那種惡獸。它雖然吃不了我,但是也并不想放過我。
它一口把我叼起來,再狠狠地摔到地上。就這樣反復了幾次后,我被摔得頭暈目眩,
已經(jīng)不知天地為何物了。就在我馬上要口吐白沫時,一只雄壯的豹子如閃電般從一旁竄出,
優(yōu)雅而迅猛。它金黃色皮毛在陽光下泛著光澤,黑色斑點如星辰點綴。我認得,這是高飛!
它的爪子如鋒利的刀刃,迅速抓向惡獸的軀體,耳邊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聲。
惡獸咆哮著反撲,但豹子身形靈動,迅速躲開了攻擊。它再度從背后猛撲上去,
撲向惡獸的背部。我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這二者間的廝斗。眼花繚亂了一陣后,
眼前的惡獸轟然倒塌,最終是高飛占了上風。我有些心虛,耷拉著抹布條不敢說話。
雖說高飛咬死了惡獸,但是豹子本身的技能主要點在了速度上,
在獵殺過程中主要靠他的敏捷咬死住惡獸,再由其他重量型獵殺者負責殺死它。
所以這次高飛少有的單打獨斗,也讓它身上掛了彩。只見眼前的豹子邁著優(yōu)雅步伐向我走來,
一陣眩光過后,變成了高飛的人形。他抓住我的拖把桿開始瘋狂搖晃我:“你瘋了?
一點獵殺本領都沒有就敢自己偷跑出來?這次要不是我趕到的及時,看你不讓這畜生給咬死。
”我小聲狡辯道:“不會咬死,我是鈦合金呢,可結實了?!彼牭礁鷼饬?,
我看到他虛化的豹子本體甚至已經(jīng)有些炸毛了??勺罱K他也沒說什么,
只是輕輕拽了拽我的抹布條。我看著他還在流血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胳膊受傷了,
要不我給你擦擦吧。”他轉頭就走,粗聲粗氣的說:“用拖把給我擦手臂?
你是真怕我傷口痊愈吧。”我不敢吭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突然,他皺了皺鼻子,
喊了聲:“快變回拖把!”說完他自己迅速幻化成金色豹子,叼著我就開始往基地狂奔。
我在他嘴里被顛來倒去,馬上要吐了,問道:“怎么了?
”他答道:“我聞到了惡獸的氣息沖著咱們兩個來了,還不止一個。
估計是我的血把它們引過來的?!蔽衣犃酥笮睦锵耄骸耙皇撬訔壩疫@個拖把,
不讓我給他擦傷口,說不定就不會有惡獸追過來了?!辈贿^我沒敢說出口。由于我太細長了,
它叼著我無法保持平衡。跑的歪歪斜斜的,速度也快不起來。沒跑出多遠,
后面的惡獸就追上來了。高飛沒時間回頭,他問我:“你看看,身后大概有多少惡獸?
”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咽了咽唾沫:“我數(shù)不過來...”眼看著惡獸越追越近,
他嘆了口氣。狠狠地一甩頭,將我吐出了幾十米開外。他抖了抖身上的毛,
頭也沒回的對我說:“你先跑回去,去找?guī)讉€幫手,我來墊后。”說完,
他便邁著優(yōu)雅的貓步,獨自走進了惡獸圈。我站在原地沒有動。我清楚地知道,
即使我以最快的速度蹭回基地,找人來救援,可是這里環(huán)繞著這么多惡獸。等人趕到時,
高飛可能連一根骨頭渣子都不剩。想到這里,我毅然決然的蹭進了惡獸圈,
沖著高飛大喊:“我留在這,你回去找?guī)褪?。我是鈦合金,我不會有事的?/p>
”高飛要氣瘋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扔出去,你快別往這邊蹭了,快回去!”我充耳不聞,
依舊身殘志堅的往他身邊蹭去。這時一只惡獸注意到了我,大吼了一聲,朝我奔來。
我挺起胸膛,準備狠狠地硌一下它的牙。突然豹子飛撲出來,一頭撞在了惡獸的身上。
那頭龐大的惡獸被撞得一個踉蹌,巨大的身軀被瞬間撞開。而豹子同時也被撞擊的摔倒在地,
重重地砸在了血腥的泥土上。他迅速爬起來叼住我,將我埋在他柔軟的肚皮下。
旁邊的惡獸們迅速一擁而上。它們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聲,
鋒利的獠牙與粗壯的爪子毫不猶豫地撕咬著豹子的皮肉,鮮血瞬間染紅了草地。
聽著身上豹子痛苦的嘶吼,我急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我拼命地蹬腿掙扎,
想要將高飛逃離這里。隨著全身的用力,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抹布條在飛速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