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嘲笑她,放著大好的太子妃不當(dāng),卻選擇嫁給那個雙腿殘廢、性情乖戾的廢王爺。
世人皆說她愚不可及,他不過是拿她當(dāng)氣人的玩意兒??烧l又知道,那場看似荒唐的婚事,
是他蓄謀已久的唯一生路。為了留下這唯一的暖陽,第一次她逃,
他用滔天權(quán)勢封盡她所有退路;第二次她逃,他拋下所有尊嚴(yán)跪在她腳邊,
猩紅著眼說:“我的命是你的,你不能走。”1“王妃,王爺讓您過去一趟?!遍T外,
是管家福伯干巴巴的聲音,不帶一絲恭敬。我放下手中的醫(yī)書,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知道了?!奔奕脲吠醺欤诵禄橐?,我再沒見過蕭玦。
那個傳說中暴戾恣睢、雙腿殘廢的男人。洞房那晚,他坐在輪椅上,隔著紅燭,
冷冷地打量我?!吧蚰睿硬灰呐耍阋哺疑媳就醯拈剑?/p>
”他的聲音比屋外寒風(fēng)更刺骨。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輕輕拂過他膝上蓋著的薄毯?!巴鯛敚股盍耍撔⒘?。”他猛地扼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皾L?!币粋€字,冰冷,決絕。我被他甩開,
狼狽地跌坐在地。那一晚,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此刻,我推開門,
福伯那張刻薄的臉便映入眼簾。他上下掃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巴蹂故乔彘e,
我們王爺可是在書房等了您一炷香的功夫了。”言語間的譏諷,毫不掩飾。我只當(dāng)沒聽見。
這王府里的人,上到管家,下到灑掃的丫鬟,都敢給我臉色看。因?yàn)樗腥硕贾溃?/p>
我是個棄妃。一個放著尊貴的太子妃不當(dāng),卻上趕著嫁給廢物的傻子。而他們的主子蕭玦,
娶我,不過是為了惡心太子蕭恒。穿過寂寥的庭院,我來到書房。門虛掩著,我輕輕推開。
蕭玦依舊坐在那張寬大的輪椅上,背對著我,窗外的殘陽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而孤寂。
“有事?”我率先開口,語氣平靜。他沒有回頭,聲音像是從深淵里傳來。
“你姐姐來看你了。”我心頭一跳。沈月?她來做什么?“讓她進(jìn)來。
”蕭玦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很快,一道嬌俏的身影便闖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我的前未婚夫,
當(dāng)朝太子蕭恒?!懊妹?!”沈月一見我,便夸張地掩住口鼻,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你這地方怎么一股子霉味兒?天啊,妹妹,你怎么能住在這種地方?”她一身華服,
珠翠環(huán)繞,與這清冷破敗的王府格格不入。蕭恒站在她身側(cè),眉頭緊鎖,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與失望?!澳钅睿憧纯茨?,都憔悴成什么樣子了。
”“只要你跟本宮回去,本宮保證,既往不咎?!彼桓备吒咴谏系氖┥嶙藨B(tài)。我笑了。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現(xiàn)在是宸王妃,回不去了?!鄙蛟铝⒖掏熳∈捄愕母觳?,
嬌聲道:“殿下,您就別管她了,是她自己犯賤,放著好好的太子妃不當(dāng),非要來這兒受苦。
”她轉(zhuǎn)向蕭玦,鄙夷地開口:“一個殘廢,也配得上我妹妹?”話音剛落,
一道凌厲的破空聲響起?!芭荆 鄙蛟履樕纤查g多了一道鮮紅的茶印,
滾燙的茶水濺了她一身。她尖叫起來。我驚愕地看向蕭玦。他不知何時轉(zhuǎn)過了身,
手中還捏著那個碎裂的茶杯蓋,眼神陰鷙如鷹。“我的人,輪得到你來教訓(xùn)?
”“滾出我的王府?!?蕭恒臉色鐵青,一把將尖叫的沈月護(hù)在身后?!笆挮i!你放肆!
”“你不過一個廢人,也敢對月兒動手?”蕭玦冷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反而讓整個書房的溫度都降了幾分?!疤拥钕率峭耍就踉購U,
也是皇上親封的宸王王爺。”“在本王的府里,動本王的王妃,太子是想讓御史臺參你一本,
藐視皇親嗎?”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蕭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顯然被噎得不輕。
他大概從未想過,這個被他踩在腳下多年的九弟,竟敢如此頂撞他。
沈月還在他懷里哭哭啼啼:“殿下,我的臉好疼……他打我……”“閉嘴!”蕭恒低聲呵斥。
他知道,再糾纏下去,丟臉的只會是自己。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有憤怒,
有不甘,還有一絲……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念念,你會后悔的?!闭f完,
他便拉著還在抽泣的沈月,拂袖而去。書房里,瞬間恢復(fù)了死寂。我看著地上的茶葉與瓷片,
心里五味雜陳。他這是……在為我出頭?可他明明那么討厭我?!斑^來。
”蕭玦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走到他面前。他抬起頭,黑沉的眸子緊緊鎖著我。
“你就這么喜歡看戲?”我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被人指著鼻子罵,連句嘴都不會還?
”他的語氣里滿是嘲諷,“沈家的女兒,就這點(diǎn)本事?”我垂下眼簾,
輕聲道:“多謝王爺解圍?!薄昂?。”他嗤笑,“別自作多情,
本王只是不喜歡別人在本王的地盤上撒野。”“你姐姐說得對,你就是犯賤。
”刻薄的話語像刀子一樣扎過來。我攥緊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笆?,我犯賤。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可我既然嫁給了你,就是你的人。我受辱,丟的也是王爺你的臉。
”他眸色一深,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我們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張力。良久,
他移開視線,語氣緩和了些許?!鞍训厣系臇|西收拾了?!薄笆恰!蔽叶紫律?,
開始一片一片地?fù)焓八榇伞dh利的瓷片劃破了我的指尖,一滴血珠滲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嘶”了一聲。頭頂,傳來他略帶煩躁的聲音。“蠢死了?!毕乱幻?,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攥住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冰涼,觸感卻異常清晰。
他看著我指尖的傷口,眉頭皺得更緊了。“這點(diǎn)小事都做不好。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倒了些藥粉在我傷口上。清清涼涼的,
疼痛感瞬間緩解了不少。我愣愣地看著他。這是我們成婚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他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削弱了他眉眼間的戾氣。他其實(shí)……長得很好看。
“看什么?”他察覺到我的注視,不悅地松開手,“滾出去。”我回過神,默默退出了書房。
回到我那間冷清的院子,我看著指尖的藥粉,心亂如麻。這個男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暴戾,陰鷙,卻又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絲……溫柔?當(dāng)晚,我做了個夢。夢里,
是漫天的大火,灼熱的浪潮幾乎要將我吞噬?;鸸庵?,一個身影逆行而來,
將我從絕望中抱起。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記得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和一句低沉的耳語。
“別怕,活下去?!蹦俏兜?,和蕭玦身上的,一模一樣。3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樹,一夜之間竟落了滿地的葉。秋意,是越來越濃了。我正掃著落葉,
福伯又來了。他手里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巴蹂?,這是王爺?shù)乃帲?/p>
您給送過去吧。”他的態(tài)度依舊算不上好,但比起昨天,似乎收斂了一些。我接過托盤,
什么也沒說。蕭玦的腿,是三年前在北境戰(zhàn)場上傷的。據(jù)說傷了筋骨,從此再也站不起來。
太醫(yī)們束手無策,只能靠湯藥日日溫養(yǎng)著,減緩疼痛。我端著藥,再次來到書房。
他正對著一幅輿圖出神,連我進(jìn)來都未曾察覺。那是一幅大周全境圖,
上面用朱筆圈畫了許多地方,尤其是在北境和南疆,標(biāo)記最為密集?!巴鯛敚人幜?。
”我將藥碗放在他手邊。他回過神,看了一眼那碗藥,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胺胖?。
”“這藥要趁熱喝,涼了藥效會大打折扣?!蔽覉?jiān)持道。他抬眸看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耐。
“本王說,放著?!蔽页聊似?,端起藥碗,自己先抿了一口。很苦,苦得舌根發(fā)麻。
但藥性溫和,確實(shí)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方子。他詫異地看著我的舉動?!澳阕鍪裁??
”“我怕藥里有毒?!蔽曳畔峦?,面不改色地胡謅。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嗤笑出聲。“沈念,你以為你是誰?值得別人費(fèi)心下毒?”“這府里,想讓本王死的人,
可比想讓太子死的人多得多。”他的話語里帶著一種自嘲的悲涼。我的心,沒來由地一疼。
“不管別人如何,從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我將藥碗推到他面前,語氣不容置喙。
“喝了它?!彼ǘǖ乜戳宋以S久,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情緒翻涌。最終,
他還是端起了那碗藥,一飲而盡。放下空碗,他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藥漬。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輕輕為他拭去。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我也愣住了,
指尖仿佛被燙到一般,迅速縮了回來。氣氛,一瞬間變得無比尷尬。“我……”“滾。
”他又恢復(fù)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我落荒而逃。接下來的幾天,
日子似乎就這么平靜地過去了。我每日為他送藥,收拾書房,偶爾在他看書的時候,
為他研墨。我們之間的話很少,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卻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我甚至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直到那天,宮里來了旨意,宣我進(jìn)宮,
參加皇后的賞菊宴。我心中警鈴大作。我知道,這是鴻門宴。蕭玦顯然也想到了。
他坐在輪椅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安辉S去?!薄斑@是皇后的懿旨,我不能抗旨。
”我輕聲說?!氨就跽f不許去!”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應(yīng)聲而倒。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失態(tài)。他的眼底,竟有一絲……恐慌?他在怕什么?“蕭玦,
你到底在瞞著我什么?”我忍不住問道。他避開我的視線,聲音沙啞?!澳悴恍枰馈?/p>
”“你只需要記住,待在我身邊,哪里都不許去?!彼脑挘袷且坏罒o形的枷鎖,
將我牢牢困住。我突然感到一陣窒息。這種被人掌控,連自由都失去的感覺,讓我無比恐慌。
不,我不能這樣。我嫁給他,是為了報(bào)恩,不是為了當(dāng)一個囚犯。一個念頭,
在我心中瘋狂滋生。我要離開這里。我必須離開。趁著夜色,我換上一身丫鬟的衣服,
避開所有守衛(wèi),悄悄來到了王府的后墻。這里是我早就觀察好的,最為偏僻,也最容易翻越。
我深吸一口氣,手腳并用地向上爬。就在我即將翻上墻頭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穩(wěn)穩(wěn)地落在我面前。月光下,蕭玦的臉,冷若冰霜。他沒有坐輪椅。他就那么站著,
雙腿筆直,身形挺拔。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澳恪愕耐取彼徊讲较蛭冶平?,
眼神里的風(fēng)暴幾乎要將我吞噬?!跋肴ツ膬??”“想回太子身邊去?”“沈念,
本王告訴過你,你是我的。”“這輩子,你都別想逃?!彼砗?,無數(shù)的火把亮起,
將整個后院照得如同白晝。王府的侍衛(wèi),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城墻上,
也出現(xiàn)了禁軍的身影。為了抓我,他竟然動用了禁軍,封鎖了全城。我看著他,
心一點(diǎn)點(diǎn)沉了下去。這個男人,到底藏著多少秘密?4“你不是殘廢。”我看著他,
聲音干澀,一字一句地說道。他笑了,笑聲里充滿了嘲弄與悲涼。“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晚了。
”他向我伸出手,語氣不容抗拒?!斑^來?!蔽艺驹谠兀瑳]有動。我的腦子很亂。
他騙了我,騙了全天下的人。一個能隨意調(diào)動禁軍,能好好站著的人,
怎么可能會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廢王爺?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伤麨槭裁匆@么做?而我,
又在這場騙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沈念,不要挑戰(zhàn)本王的耐心。”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個關(guān)于大火的夢境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叭昵?,救我的人,是你,
對不對?”我?guī)缀跏敲摽诙?。他身體一震,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薄澳阍谌鲋e?!蔽乙徊讲阶呦蛩?,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那場大火,不是意外。是蕭恒放的,他想燒死我,因?yàn)槲覠o意中聽到了他和你母妃的談話。
”“他要的,是沈家的兵權(quán),而不是我這個人。”“而你,為了救我,雙腿被橫梁砸中,
險些喪命。”“從那以后,你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廢人,他成了仁義無雙的太子。
”這些被我刻意遺忘的記憶,此刻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我全都想起來了。那天,我去找太子,
卻在門外聽到他和德妃,也就是蕭玦的生母在爭吵。我聽到了他們密謀構(gòu)陷蕭玦,奪取兵權(quán),
甚至……覬覦皇位。我嚇得轉(zhuǎn)身就跑,卻被蕭恒發(fā)現(xiàn)。然后,便是我院子里的那場滔天大火。
是蕭玦,是這個被他們母子視為眼中釘?shù)娜?,不顧一切地沖進(jìn)來救了我。而我,
因?yàn)槲脒^多濃煙,又受了驚嚇,醒來后便選擇性地遺忘了那段最恐怖的記憶。我只記得,
我欠了一條命。卻忘了,是欠了誰的命。父親為了保全沈家,對外宣稱我是失足落水,
高燒不退。而蕭恒,則在我床前上演了一出情深不悔的戲碼。所有人都以為,我愛慘了太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等,等那個救我的人。直到那天,退婚的圣旨和賜婚的圣旨一同下來。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蕭玦。沒有別的原因,只因?yàn)槭ブ忌蠈懼?,三年前,宸王于北境重傷?/p>
時間,對上了。我看著眼前的蕭玦,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澳銥槭裁床桓嬖V我?
”“為什么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他看著我,眼中的冰冷一點(diǎn)點(diǎn)融化,
取而代代的是無盡的痛楚和壓抑?!案嬖V你?”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告訴你,
讓你帶著這份愧疚和感恩嫁給我?”“沈念,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報(bào)恩?!彼脑?,
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突然,一陣急促的破空聲響起?!靶⌒?!
”蕭玦臉色大變,猛地將我推開。十幾支淬了毒的利箭,從四面八方射向我們。目標(biāo),是我。
蕭玦拔出藏在輪椅扶手中的軟劍,劍光如練,擋開了大部分的箭矢。但還是有一支箭,
穿過他的劍網(wǎng),直直地射向我的胸口。我嚇得呆住了,根本來不及躲閃。千鈞一發(fā)之際,
蕭玦用他的身體,擋在了我的面前。“噗嗤——”利箭入肉的聲音,清晰得可怕。
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鮮血,順著他的后背,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白衣。“蕭玦!
”我撕心裂肺地喊出他的名字。黑衣刺客見一擊未中,迅速隱入夜色。蕭玦再也支撐不住,
倒在我懷里。他臉色慘白,額上滿是冷汗,嘴唇卻還帶著一絲笑意。
“別怕……”“我說過……會護(hù)著你……”我抱著他,淚如雨下。我終于明白,
他為什么要裝殘,為什么要娶我,又為什么不讓我離開。這宸王府,不是囚禁我的牢籠,
而是他為我撐起的一方……避難所。而我,卻還想著要逃。我真是……愚不可及。5“快!
傳太醫(yī)!”我抱著懷里越來越冰冷的身體,聲音嘶啞地對周圍呆若木雞的侍衛(wèi)吼道。
福伯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我撕下自己的裙擺,死死按住蕭玦背后的傷口,
可那血,怎么都止不住?!皠e……別白費(fèi)力氣了……”蕭玦虛弱地抓住我的手,
呼吸都帶著血腥氣?!凹嫌卸尽恰娧夂怼蔽业男模查g沉到了谷底。
見血封喉,無藥可解?!安弧粫摹蔽艺Z無倫次,“一定有辦法的,你撐住,蕭玦,
你撐?。 彼粗?,黑沉的眸子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沈念……能再見你……真好……”他的手,無力地從我手中滑落?!安?!”我絕望地嘶吼,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就在這時,一道蒼老而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白岄_?!蔽姨痤^,
看到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須發(fā)皆白,眼神卻銳利如鷹。
“鬼醫(yī)前輩!”福伯驚喜地叫出聲。鬼醫(yī)?那個傳說中能與閻王搶人的鬼醫(yī)?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蹲下,手指搭上蕭玦的脈搏。片刻后,他眉頭緊鎖?!岸疽压バ?,
老夫也只有三成把握?!比伞埠眠^沒有?!扒笄拜吘人?!”我跪在地上,向他磕頭,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鬼醫(yī)看了我一眼,眼神復(fù)雜?!把绢^,救他,
要用你的心頭血做藥引,九死一生,你可想好了?”我沒有絲毫猶豫?!跋牒昧?。
”用我的命,換他的命,值得。鬼醫(yī)不再多言,從藥箱里取出一排銀針,
迅速刺入蕭JUDGMENT穴道,暫時封住毒素蔓延。然后,他看向我?!案襾怼?/p>
”我跟著鬼醫(yī)來到一間密室。他遞給我一把鋒利的匕首?!叭∪涡念^血,滴入這碗藥中,
然后讓他服下。”“記住,只能三滴,多一滴,你死。少一滴,他亡。”我接過匕首,
深吸一口氣,對準(zhǔn)自己的心口。沒有絲毫猶豫,我用力刺了下去。劇痛傳來,
我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鮮血,順著匕首滴落,精準(zhǔn)地落入藥碗中。一滴,兩滴,三滴。
完成的瞬間,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是在我的房間里。
胸口的傷已經(jīng)被包扎好,但還是隱隱作痛。“王妃,您醒了!”守在床邊的丫鬟驚喜地叫道。
我掙扎著坐起來,急切地問:“王爺呢?他怎么樣了?”“王爺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
”丫鬟喜極而泣,“鬼醫(yī)前輩說,再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便能痊愈?!蔽覒抑囊活w心,終于落了地。
他沒事,真好?!胺鑫摇タ纯此??!蔽襾淼绞挮i的房間。他靜靜地躺在床上,
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鬼醫(yī)正在為他施針??吹轿襾?,鬼醫(yī)捋了捋胡子?!把绢^,
你對自己,可真夠狠的?!蔽易叩酱策?,看著蕭玦的睡顏,輕聲說:“他為我擋箭,
我為他取血,公平?!惫磲t(yī)嘆了口氣?!澳銈冞@些小輩的情情愛愛,老夫不懂?!薄安贿^,
那小子的腿,倒是有救?!蔽颐偷靥痤^,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前輩,
您是說……”“三年前,他筋骨盡斷,經(jīng)脈逆行,本是無力回天?!惫磲t(yī)緩緩道,
“但他意志力驚人,竟硬生生靠著內(nèi)力,重新接續(xù)了斷脈?!薄爸皇?,這過程兇險萬分,
稍有不慎,便會爆體而亡。所以他只能裝作殘廢,暗中療傷。”“如今,他大難不死,
體內(nèi)毒素與他內(nèi)力相沖,竟陰差陽錯,打通了最后一道閉塞的經(jīng)脈?!薄按褋恚@雙腿,
便與常人無異了?!蔽椅孀∽?,眼淚再次洶涌而出。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我守在蕭玦床前,三天三夜,寸步未離。第四天清晨,他的手指,終于動了一下。然后,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沉默。
“你……”“你……”我們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最終,還是他先笑了。那笑容,
如冰雪初融,春暖花開,晃得我心神一蕩?!吧倒??!彼鹗郑胂褚郧澳菢?,
揉揉我的頭。可他傷在后背,一動便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我連忙按住他。
“別動。”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他無奈地看著我?!霸趺从挚蘖耍?/p>
我這不是沒事嗎?”“沈念,以后不許再為我哭了。”我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diǎn)頭。“好。
”從那天起,王府的氣氛,煥然一新。下人們看我的眼神,從鄙夷變成了敬畏。
福伯更是對我言聽計(jì)從,恨不得把我當(dāng)菩薩供起來。而我和蕭玦之間,也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他不再是那個冷冰冰的王爺,我也不是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王妃。他會笨拙地為我上藥,
會在我睡著時,偷偷為我蓋好被子。我也會在他看書時,安靜地陪著他,在他皺眉時,
為他撫平眉間的川字。日子,甜蜜得像偷來的一樣。只是,我們都知道,平靜之下,
是更洶涌的暗流。那些刺客,是蕭恒派來的。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
正在悄然醞釀。6“太子殿下最近動作頻頻?!睍坷?,
蕭玦一邊活動著已經(jīng)能自如行走的雙腿,一邊聽著暗衛(wèi)的匯報(bào)。他的傷好了大半,
腿也徹底恢復(fù),只是對外,他依舊是那個“殘廢”王爺?!八较陆佑|了南疆的巫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