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還很長。
但至少,這扇門,打開了。
浴室里的水汽包裹著降谷曦,總算驅(qū)散了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寒意。
降谷曦笨拙地把自己擦干,換上降谷零不知從哪里翻出來的一件舊T恤改成的‘睡袍’。
寬大得能把降谷曦整個人裝進(jìn)去還有富余,袖子也要卷好幾圈才勉強(qiáng)露出手指。
三只貓也湊在熱水流下簡單淋了淋,濕漉漉的毛發(fā)一縷縷貼在身上,顯得有點(diǎn)滑稽又可憐。
松田貓甩著腦袋,水珠四濺,滿臉寫著不爽;萩原貓則優(yōu)雅地舔著爪子梳理毛發(fā);諸伏貓安靜地站在一邊,琥珀色的眼睛透過浴室門縫,關(guān)注著外面那個沉默的男人。
降谷曦抱著依舊有些濕氣的三只貓,小心翼翼地挪回那個冰冷空曠的主屋。
降谷零背對著幾人,站在唯一的那扇小窗前,外面是黑黑的天和連綿不斷的細(xì)雨。
降谷零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整個房間再次彌漫起令人窒息的靜默。
‘這氣氛也太壓抑了吧’
不只是降谷曦,就連觀看直播的其他網(wǎng)友們也紛紛受不了。
【哇塞,這氣氛真的好壓抑呀】
【誰說不是呢,就這個時間點(diǎn),誰來都會被懷疑】
【唉,傳送這個時間點(diǎn)來改變意難平簡直就是地獄級難度啊】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的曦寶貝呀】
【該說不說,降谷曦的這個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挺強(qiáng)的,要是讓我去,我估計就這個壓抑程度我都能哭出來】
【樓上加一】
【加一】
降谷曦抱著貓,有點(diǎn)手足無措地站在榻榻米邊緣,不知道該不該坐下,或者該說些什么。
就在猶豫的時候,懷里一陣騷動。
松田貓率先掙脫降谷曦的手臂,輕盈地跳落到榻榻米上。
松田貓先是警惕地環(huán)視了一圈,眼睛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這什么鬼地方’的嫌棄。
然后,邁著優(yōu)雅又帶著點(diǎn)巡視意味的貓步,目標(biāo)明確地朝著房間角落里堆著的幾個半開的紙箱走去。
“松卷卷”降谷曦小聲的叫它,有點(diǎn)擔(dān)心。
松田貓充耳不聞,湊到其中一個紙箱邊,鼻子翕動著嗅了嗅,然后竟然伸出了一只前爪,黑色的帶著粉嫩肉墊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探進(jìn)了紙箱開口的縫隙里,似乎想扒拉出里面的東西看看。
【哦喲喲,松甜甜露出本性了】
【該說不說松卷卷這個名字,在小陣平身上莫名有一種適配感】
【松卷卷,小心一會降谷零制裁你】
【笑死了,人家都是小心翼翼,松田陣平直接就是一個貼臉開大】
【我現(xiàn)在感覺小曦好像有點(diǎn)死了】
降谷曦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那是降谷零的東西,他會不會覺得是貓在搗亂?或者更糟,覺得是我指使的?’
‘不要啊,松田陣平求你了,別亂動?!?/p>
幾乎是同時,一直安靜站在窗邊的降谷零猛地轉(zhuǎn)過身。
紫灰色的眼睛銳利,瞬間鎖定了角落里那只膽大包天的黑貓。
降谷零的眼神冰冷而危險,周身那股屬于波本的氣息瞬間散發(fā)出來。
“別動它” 降谷零的聲音不高,卻像冷的很。
松田貓的動作頓住了,收回了爪子,轉(zhuǎn)過身毫不畏懼地迎上降谷零冰冷審視的目光。
黑貓微微歪著頭,藍(lán)色的貓瞳里沒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種……審視。
一種‘你誰啊,你管我?’的桀驁不馴,松田貓甚至挑釁般地甩了一下尾巴尖。
空氣仿佛凝固了。
一人一貓隔空對峙,無形的火花噼啪作響。
‘完了,完了,他倆不會打起來吧,降谷零不會把我攆出去吧,我才剛進(jìn)來呀?!倒汝噩F(xiàn)在感覺有點(diǎn)生無可戀了。
【哦喲喲,不愧是從警校的時候就不對付的兩人】
【笑死了家人,我竟然能夠在一貓一人的對峙中感覺到了一樣的火氣】
【降谷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令人很生氣的松卷卷貓會是他那個令人生氣的同期】
【其實(shí)我感覺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段還挺溫馨的,畢竟也是告訴大家,我們小降谷不是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嗚嗚嗚,他真的我哭死】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另一團(tuán)毛茸茸的身影動了。
是萩原研二貓。
這只漂亮的銀灰色貓咪輕盈地跳下降谷曦的懷抱,邁著無聲的又極其優(yōu)雅的貓步,徑直走向降谷零。
萩原貓沒有絲毫停頓,在降谷零略帶錯愕的目光注視下,直接蹭到了他的腳邊。
‘哦吼,萩原叔叔出場了’
“喵~” 一聲拖長了尾音的、又軟又甜的貓叫,帶著點(diǎn)撒嬌的意味。
萩原貓用他毛茸茸的腦袋,一下又一下,親昵地蹭著降谷零沾著雨水泥漬的褲腳。
那雙紫水晶般的貓眼向上望著降谷零,眼神無辜又清澈,仿佛在說‘別生氣嘛,看看我,我多乖。’
【笑死了,hagi這也太會撒嬌了吧】
【你們看到?jīng)]有,hagi貼到降谷身上的時候,降谷零的眼神都清澈了】
【果然關(guān)鍵時刻還得要我們hagi上場】
【真的是,如果沒有我們hagi,都不知道這個世界該怎么辦】
【如果沒有hagi的話,我覺得他倆就能打起來,別看現(xiàn)在是一貓一人】
這突如其來的‘美貓計’讓降谷零緊繃的神經(jīng)明顯卡頓了一下。
降谷零低頭看著腳邊這只自來熟的且漂亮得不像話的貓,眼神被一種純粹的茫然取代。
降谷零大概從未遇到過這么會‘撩’的貓。
松田貓趁機(jī)不屑地“哼”了一聲(用貓的方式),扭過頭,繼續(xù)研究那個紙箱的邊角。
而諸伏貓,此刻也終于動了。
諸伏貓走到房間中央,沒有像松田那樣去探索,也沒有像萩原那樣去‘安撫’。
諸伏貓只是安靜地坐了下來,三色相間的長毛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溫暖的色澤。
他抬起一只前爪,粉色的肉墊在空氣中虛虛地按了按,然后低下頭,開始專注地一下一下舔舐著那只爪子。
姿態(tài)從容又沉靜,仿佛這滿室的冰冷和警惕都與他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