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我沒去上班，請了一天假。
我在網(wǎng)上找到了節(jié)目組的聯(lián)系方式。
電話打過去，接線員的聲音很公式化。
「您好，這里是《深夜有約》節(jié)目組?！?/p>
「你好，我想找一下你們的制片人?！?/p>
「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沒有。」
「那不好意思，我們制片人……」
「你告訴她，我是江渡小姐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合伙人?！?/p>
我頓了頓，補充道。
「我看到你們下周要請岑青先生做節(jié)目，主題是關(guān)于江渡小姐的成功故事?！?/p>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您稍等?！?/p>
沒過一會兒，一個聽起來精明干練的男聲傳了過來。
「你好，我是《深夜有約》的制片人，王宇。」
「你好?！?/p>
「請問，您是……」
「我叫何歡?！?/p>
我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
她顯然知道這個名字。
「何先生，你好你好?！顾恼Z氣立刻變得熱情起來，「不知道您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我聽說，岑青先生要在你們節(jié)目上，分享江渡的美食靈感來源？」
「是的，岑先生作為江主廚的……靈魂伴侶，對她的創(chuàng)作理念有很深刻的理解?！?/p>
我笑了。
「你們節(jié)目，是不是很看重獨家和真實？」
「當然，這是我們的立身之本?！?/p>
「那好?！?/p>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我知道江食記所有招牌菜背后，那個從沒公開過的、最真實的故事?！?/p>
「我想，觀眾可能比聽岑先生的愛情哲學，更感興趣?！?/p>
電話那頭，徹底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王宇此刻臉上的表情。
作為一個媒體人，她不可能嗅不到這其中巨大的爆點。
過了足足半分鐘，她才重新開口，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何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p>
「給我一個連線的機會，我給你們獨家的收視率。」
「成交！」
王宇答應(yīng)得沒有一絲猶豫。
「何先生，我們節(jié)目最看重的就是真實！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公正的平臺！」
「下周五晚直播，我們會安排一個‘直播連線’環(huán)節(jié)，到時候，我會給您至少十分鐘的發(fā)言時間?！?/p>
「好?！?/p>
掛了電話。
我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
心里，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走到鏡子前。
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嘴唇因為缺水，有些干裂。
這是我。
一個為了還債，每天打兩份工的我。
一個為了省錢，很久沒有買過新衣服的我。
一個分手后，再也懶得為任何人打扮的我。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然后，我轉(zhuǎn)身，拉開抽屜。
在最里面，翻出了一個已經(jīng)有了褶皺的領(lǐng)帶。
那是很久以前，江渡用她第一個月兼職的工資，給我買的。
我戴上那條領(lǐng)帶。
曾經(jīng)，我只在和她去參加重要飯局時，才舍得戴。
我看著鏡子里的人。
然后，一點一點地，認真地，為自己系緊了領(lǐng)帶。
鏡子里的人，好像一下子就精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