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是周佳梅。
我出生在西南,一個偏遠到地圖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山村。
我的媽媽,是被拐賣來的。
從我記事起,她的身上就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傷。
那個名義上是我父親的男人,只要喝了酒或是賭輸了錢,就會對她拳打腳踢。
可媽媽每次看到我,都會立刻收起眼淚,擦干血跡抱著我說:
“梅梅,你一定要讀書,一定要走出大山?!?/p>
我那時候似懂非懂。
但媽媽卻發(fā)了狠,用最嚴苛的方式逼我學習。
在那個男人拿走了我的學費要去賭錢的時候,一向唯唯諾諾的媽媽第一次跟他吵了一架,結(jié)果被打斷了一條腿,和三根肋骨。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一瘸一拐地撿著垃圾,養(yǎng)雞賣雞蛋,做一切能做的活,拼盡了全力送我去讀書。
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點高中。
可我并沒有多開心。
我一刻也不甘松懈,拼了命地學,拼了命地苦,只想著有朝一日,能把媽媽也接出那個吃人的牢籠。
可媽媽沒有等到那一天。
我還沒考上大學讓媽媽逃離地獄,那男人為了幾百塊錢,要把媽媽“借”給村里另一個光棍。
那個老男人流著哈喇子撲向媽媽,說媽媽基因好,生的賠錢貨都能上市里讀書,讓她也給自己生個聰明兒子,傳宗接代。
媽媽不堪受辱,用一把砍柴刀,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生。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要暈倒。
可麻繩專挑細處斷,我還沒來得及悲傷,自己就掉進了另一個地獄。
馮夢潔和她的那群跟班笑我窮,笑我連一雙像樣的鞋都買不起。
她們說和我待在同一個教室里,都覺得空氣是惡心的。
她們撕掉我的作業(yè)本,在我的課本上亂涂亂畫,罵我是有人生沒人養(yǎng)的野種。
我想起媽媽一直對我說,要走出大山。
如果我惹事被退學,就會被送回那個滿是黃泥的山溝。
所以我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可換來的,卻是她們變本加厲的欺辱。
她們扇我耳光,脫我的衣服拍照,在我的課桌里潑滿油漆和剩飯。
到最后......
到最后,她們在我的水杯里下了藥。
把我送到了那個腦滿腸肥的校領(lǐng)導的床上。
為了她們第二年的保送資格。
那晚的雨下得很大很大,像是要幫我洗掉身上的污垢。
我從辦公室跌跌撞撞地走出來,身體還殘留著被撕裂的疼痛。
可馮夢潔依舊不肯放過我。
她們在后花園堵住了我,說我偷了馮夢潔媽媽的遺物,一塊她從不離身的手表。
她們要扒掉我的裙子給我“檢查身體”,看看我有沒有被校領(lǐng)導“好好疼愛”。
她們還要在我的大腿上,用圓規(guī)刻下會跟我一生的恥辱的字眼。
我被她們死死地壓在泥地里,拼了命地反抗著,用指甲劃破了馮夢潔的那張臉。
于是一塊板磚,就敲在了我的頭上。
倒下的那一刻,我看著馮夢潔的臉,只覺得一片悲涼。
媽媽,是不是我們這種人生在地獄,就永遠也上不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