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曉薇死了。
不是因為病情惡化,而是自殺。
她留下了一封遺書,郵寄給了我。
"蘇晚,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死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原諒,但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
關(guān)于三年前的那場車禍,關(guān)于你的轉(zhuǎn)世,還有關(guān)于墨言的選擇。
三年前,真正的蘇晚之所以會出車禍,是因為我。我發(fā)現(xiàn)了她和墨言在一起,嫉妒得發(fā)狂,故意開車撞了她。
我本來想直接殺死她,但沒想到她會和你的魂魄融合。玄空大師感應(yīng)到了這一切,他找到我,告訴我你的身份,并且警告我不要再傷害你。
但我沒有聽。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暗中破壞你們的關(guān)系。我在墨言耳邊吹風(fēng),告訴他妖怪都是危險的,告訴他你遲早會覺醒殺死他。
我利用他對家族傳說的恐懼,一點點在他心里種下猜疑的種子。即使你表現(xiàn)得再善良,他也會擔(dān)心你只是在偽裝。
我還找人偽造了一些古籍,里面記載著更多關(guān)于狐妖惡行的故事,加深他的恐懼。
當(dāng)我得了血癌后,我告訴他只有你的心頭血能救我。我知道他會猶豫,所以我故意表現(xiàn)得很痛苦,讓他覺得如果不救我,就是見死不救。
我利用了他的善良和愧疚。
但我沒想到,他真的愛你。即使決定取你的心頭血,他也痛苦得幾乎瘋了。那幾天他每晚都做噩夢,在夢里向你道歉。
我開始后悔了。
昨天看到你覺醒后的樣子,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不僅害了你,也害了墨言。
如果我早死幾天,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所以我決定現(xiàn)在就死。我的死能證明,墨言對你的愛是真的。他寧愿看著我死,也不愿再傷害你。
蘇晚,我知道你恨我,恨墨言。但如果可以,請給他一個機會。他真的愛你,只是被我蒙蔽了。
這三百年的詛咒,不應(yīng)該因為我的私心而繼續(xù)下去。
我在陰間等著你的原諒。如果有來生,我愿意做牛做馬補償你們。
曉薇絕筆。"
看完這封信,我的手在顫抖。
原來這一切都是曉薇的陰謀。她不僅殺死了真正的蘇晚,還用了三年時間破壞我和林墨言的關(guān)系。
難怪林墨言會害怕我,會懷疑我。任何人被灌輸了三年的恐懼,都會動搖。
但這能成為他背叛我的理由嗎?
我想到光幕中看到的林墨言,他還在玄空大師的墓前跪著。從昨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二十個小時了。
我決定去看看他。
玄空大師的墓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很簡陋,只是一個土包和一塊石碑。
林墨言跪在墓前,身體已經(jīng)有些搖搖欲墜。他的臉色慘白,嘴唇發(fā)紫,顯然是凍得厲害。
但他依然堅持著。
"師父,我知道您不會原諒我,但我必須說出來。我愛晚晚,真的愛她。我知道取她的心頭血是錯的,但當(dāng)時我真的被恐懼沖昏了頭腦。"
"我害怕她覺醒后會殺死我,害怕她會變成傳說中的惡魔。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即使她真的變成惡魔,那也是我逼的。"
"如果時間能重來,我寧愿死也不會傷害她。"
"師父,您說過,愛就是無條件的接受。我沒有做到,我讓您失望了。"
聽著他的話,我心中五味雜陳。
"曉薇死了。"我現(xiàn)身說道。
林墨言吃驚地轉(zhuǎn)過頭:"晚晚?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懺悔,還是在作秀。"我走到他面前,"曉薇自殺了,留下了一封信。"
我把信遞給他。
林墨言看完信后,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她...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應(yīng)該是真的?,F(xiàn)在你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感覺如何?"
林墨言用力捶打地面:"我怎么這么蠢!我怎么能相信那些話!"
"因為你心里本來就有懷疑。"我冷冷地說,"如果你真的愛我,信任我,就不會被她輕易影響。"
"我..."林墨言想要反駁,但最終低下了頭,"你說得對。我確實懷疑過你。當(dāng)你夜里說夢話的時候,當(dāng)你傷口愈合得太快的時候,我確實害怕過。"
"所以你看,即使沒有曉薇,你也不是真正愛我的人。"我轉(zhuǎn)身要走,"繼續(xù)跪著吧,這是你應(yīng)得的懲罰。"
"等等!"林墨言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跪得太久,腿已經(jīng)沒有知覺,"晚晚,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但我必須說出來。"
"我確實害怕過,懷疑過。但那不是因為我不愛你,而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什么意思?"
"我害怕失去你。"林墨言的眼中滿含淚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那么美好,那么善良,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當(dāng)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后,我更加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害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回到屬于你的世界。所以當(dāng)曉薇告訴我那些傳說時,我寧愿相信你是危險的,因為這樣我就有理由留住你,保護你。"
"保護我?"我冷笑,"你是想殺了我吧?"
"不是的!"林墨言激動地說,"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即使決定取你的心頭血,我也是在確認你不會死的前提下才動手的。我查遍了古籍,上面都說狐妖的心頭血取一些不會致命。"
"我真的以為你只會虛弱幾天就恢復(fù)了。如果我知道會要你的命,我寧愿眼睜睜看著曉薇死去。"
他的話聽起來很真誠,但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林墨言,你知道什么是信任嗎?"我問。
"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搖頭,"信任就是即使全世界都說我是惡魔,你也會站在我這邊。信任就是即使我真的是妖怪,你也不會害怕我。"
"但你做不到。你讓恐懼戰(zhàn)勝了愛情,讓懷疑摧毀了信任。"
"我給你三天時間懺悔,不是為了懲罰你,而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現(xiàn)在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
我再次轉(zhuǎn)身要離開。
"我明白了!"林墨言突然大喊,"我明白了!"
"我錯就錯在,我把你當(dāng)成了需要被保護的弱者,而不是平等的伴侶。我自作主張地為你做決定,從來沒有問過你的意見。"
"我錯就錯在,我用人類的標(biāo)準來衡量你,害怕你不符合我的期待。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我才是不符合你期待的那個人。"
"我錯就錯在,我以愛之名行控制之實。我想要一個完全屬于我的你,而不是真正的你。"
他的話讓我停下了腳步。
"蘇晚,我現(xiàn)在明白了。真正的愛情不是占有,不是控制,而是接受。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你的力量,你的過去。"
"如果時間能重來,我會問你愿不愿意救曉薇。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無論是什么。"
"如果你選擇救她,我會感激你的善良。如果你選擇不救,我也會理解你的決定。"
"我不會再自作主張,不會再讓恐懼控制我。我會成為一個真正配得上你的人。"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此時的林墨言很狼狽,衣服被露水打濕,臉色蒼白,但眼神很堅定。
"你說的這些話,三年前就應(yīng)該對我說。"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現(xiàn)在說,太晚了。"
"我知道太晚了。"林墨言點頭,"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即使我表達得很糟糕。"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做得更好。"
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我感覺心中的堅冰開始松動。
也許,云逸說得對。也許,他真的通過了考驗。
但原諒,真的那么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