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劍鳴聲還未消散，蘇清雪腳下的長劍已帶著她向前飄出丈許遠。
她的手指在劍柄上輕輕一叩，青白道袍隨著海風揚起，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再無半分溫度。
“寒霜降！”
話音落時，蘇清雪抬手握住劍柄。原本環(huán)繞在她周身的青光驟然收縮，盡數(shù)匯入劍身之中。
長劍嗡鳴著亮起刺目的青白色光芒，寒氣順著劍刃蔓延，連周圍的空氣都泛起一層薄霜。
她手腕輕輕抖動，一道青白色的劍氣如同切開豆腐般撕裂海面，帶著凜冽的寒意橫掃而出。
劍氣掠過之處，海水瞬間凝結成冰，那些靈啟境1、2級的海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身體便被凍成了冰雕，隨即便被劍氣震成了碎末。
海妖首領臉色劇變，它調(diào)轉烏賊想逃，可劍氣速度更快。
青白色的光刃擦過它的骨叉，那堅硬的骨頭瞬間崩裂，劍氣余威掃中它的身體，靈啟境5級的黑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潰散。
“不——”海妖首領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身體在劍氣中化為飛灰。
旁邊的蟹鉗怪見狀，嚇得轉身就往海里鉆，卻被蘇清雪隨手彈出的一道青光追上。
青光穿透它的硬殼，靈啟境4級的氣息瞬間斷絕，龐大的身軀“噗通”一聲砸進海水里，濺起一大片水花。
前后不過三息，剛才還兇神惡煞的海妖便已死傷殆盡。
剩下的幾只低階海妖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扎進深海，連回頭都不敢。
海面上的血腥味被海風卷走，只剩下劍氣殘留的清冷氣息。
蘇清雪收起劍，雙腳緩緩落在沙灘之上，她看了一眼四周，眉頭微皺，將劍合進劍鞘，那幾只低階海妖瞬間爆體而亡。
江云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剛才那道劍氣的威力讓他心臟狂跳。
原來這就是修士的力量，原來真的有能輕易斬殺海妖的存在。
他倒吸一口涼氣，轉身走向那些幸存的鎮(zhèn)民。
“張嬸，麻煩您和幾位嬸子把受傷的人都扶到李伯家，順便再收拾一下能用的東西?！?/p>
“王叔，請您帶幾位叔伯去海邊，把......把大家的遺體都抬回來?！?/p>
“青禾她娘，您別哭了，青禾......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會好好葬她的?！?/p>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江云不再是之前那個只會在沙灘上追逐打鬧的少年了，瀾水鎮(zhèn)的血海深仇，讓他一夜之間長了好幾歲。
鎮(zhèn)民們看著江云，全都默默的點頭照做。
李伯被王叔扶到了老桑樹旁躺下，他看著江云的背影，眼睛里閃過一絲絲欣慰，但很快又被鎮(zhèn)民離世的悲傷覆蓋了。
幸存的鎮(zhèn)民在李伯家的院子支起了簡陋的桌子，端上家里僅剩的魚干和糧食。
蘇清雪坐在最上席，面前擺著一碗熱水，她沒動那些食物，她只是安靜地看著窗外的星星。
江云站在她面前，雙手緊緊的攥住衣角，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蘇仙子大人?！彼钗豢跉猓曇綦m帶著顫抖，卻異常的堅定，“我想學法術，求求您教我修煉?！?/p>
蘇清雪抬眸看他，目光落在他堅毅的眼睛上，問道：“為何想學？”
“我要報仇?！苯埔е溃讣讕缀跻哆M肉里，“瀾水鎮(zhèn)幾百口人，我的父親，朋友，都死在海妖手里，可我卻什么都做不了。我想變強，想保護剩下的人，想殺盡那些海妖！”
李伯在一旁嘆了口氣，說道：“仙子大人，這孩子命苦，他娘剛生下他就去世了，他爹今天......也是為了保護他才......”
蘇清雪的視線轉向江云胸口，那里的魚鱗玉佩在夜色中隱隱泛著微光。
“你脖子上的玉佩，哪里來的？”
江云愣了一下，伸手摸向玉佩，玉佩的溫度比白天低了些。“這是我娘留的。”他低聲道，“我爹說，我娘生我的那天，從尾巴上掉下來這枚鱗片，她把鱗片磨成玉佩，讓我一直戴著?！?/p>
“尾巴？”蘇清雪的眉頭微挑，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你娘是什么人？”
江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爹說我娘生下我就去世了，他也不知道她的來歷，只說她不是瀾水鎮(zhèn)的人?！?/p>
蘇清雪沉默片刻，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她能感覺到玉佩里殘留的微弱氣息，溫和卻純凈，絕非凡物。這孩子能在靈啟境4級的海妖手下活命，恐怕也和這玉佩有關。
她抬眼看向江云，語氣緩和了許多：“修煉之路艱苦異常，并非你想的那般簡單?！?/p>
“我不怕苦！”江云立刻道，“再苦也比眼睜睜看著親人在面前死去好受。”
蘇清雪看著他眼底的執(zhí)拗，又看了眼窗外瀾水鎮(zhèn)的廢墟，終是點了點頭：“大葉仙宗每年會招收一次弟子，這次也正好快到了，我可以先帶你回宗門。能否留下，要看你是否有修煉的資質(zhì)?！?/p>
江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多謝蘇仙子大人，多謝蘇仙子大人！”
“收拾一下吧?！碧K清雪站起身，“明早我們出發(fā)?！?/p>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江云就收拾好了行囊。不過是幾件換洗衣物，還有父親死前握住的那半截斷槳，他用布仔細的包好，背在身后。
李伯把那把生銹的劍塞到江云手里：“拿著吧，這劍沾過修士的氣，或許能給你帶來好運。到了仙宗好好學，別給我們?yōu)懰?zhèn)丟人。”
江云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對著李伯和剩下的鎮(zhèn)民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轉身跟著蘇清雪走向海邊。
蘇清雪的寒霜劍再次浮空，劍身足有三尺長，寬約兩指，劍刃光滑如鏡。
蘇清雪輕輕一躍，落在劍身之上。
“上來，站在我身后?！碧K清雪側過身子對著江云，并提起一絲道袍角，“怕就抓緊點，不要亂動。”
江云看著懸空的長劍，心臟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抬起腳，踩在劍身上。劍身比想象中穩(wěn)當，腳下傳來淡淡的暖意。
他趕緊站好，雙手緊緊抓住蘇清雪的道袍，身體繃得像塊石頭。
“站穩(wěn)了，準備好出發(fā)了嗎？?！?/p>
“還沒??......”
話音未落，長劍便帶著兩人向上飛起。
江云嚇得閉上眼睛，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等他慢慢睜開眼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瀾水鎮(zhèn)變得越來越小，天光破云而出，吞海而起，將云層染成橘紅色。
長劍越飛越高，很快就越過瀾海行省的邊界線，朝著大葉仙宗方向飛去。下方的景象不斷變化，從藍色的海洋變成綠色的田野，再變成連綿起伏的山脈，山脈還戴著頂白色的帽子。
蘇清雪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一絲清冷的柔和：“從這里到大葉仙宗外門，御劍飛行大約需要三天。這三天里，你可以試著感受一下周圍的靈氣，這是修行的第一步。”
江云雙手緊緊握著蘇清雪的道袍，全身輕微的抖動，他看著下方飛速倒退的大地，又抬頭望向遠處被晨光籠罩的天際。
飛劍穿過云層，朝著玄啟國深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