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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找鑰匙…周醫(yī)生…樣本…鑰匙…”

“……鈴鐺聲…女孩…她在騙…儀式是召喚…”

轟!

我的大腦仿佛被另一顆炸彈引爆了。

這些破碎的句子,像一把把淬毒的鑰匙,瞬間捅開了我心中所有緊鎖的疑惑,然后釋放出更加恐怖的怪物。

星之子?這鬼地方埋著的不是什么山神古靈,是外星玩意兒?

樁是電池,也是鎖?所以那些可憐的“活人樁”不是祭品,而是某種……生物裝置的組件?用來供能,也用來封???

周醫(yī)生,樣本,鑰匙。

我猛地抬頭,看向周啟明。他正假裝檢查昏迷的李強,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沒離開我。他果然有問題!他的目標(biāo)就是所謂的“樣本”,而這樣本,很可能就是打開某種東西的“鑰匙”!

而最讓我遍體生寒的,是最后那一句。

鈴鐺聲……女孩……她在騙……儀式是召喚……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轉(zhuǎn)向阿沅。

她還站在那里,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那里藏著她的那個青銅鈴鐺。她看上去那么無助,那么可憐,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可趙工的筆記卻說,她在騙人。

她那所謂的“安撫儀式”,不是為了平息“祂”的憤怒,而是為了……召喚?

召喚那個沉睡的“星之子”?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成形:如果周啟明是個想來偷竊核原料的賊,那阿沅……她會不會是一個想要引爆核彈的瘋子?

我“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心臟狂跳。

這個發(fā)現(xiàn)太重大了,也太危險了。

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在這個鬼地方,信息就是武器,就是保命的底牌?,F(xiàn)在,我手里握著一張能掀翻整個牌桌的王牌。

我把筆記本塞進(jìn)自己沖鋒衣的內(nèi)袋,緊貼著那塊依然散發(fā)著微涼氣息的懷表。

“陳默?”周啟明的聲音傳來,“趙工的筆記本里寫了什么?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他終于忍不住了。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臉上是我能做出的最茫然、最疲憊的表情。

“沒什么。就是一些他胡亂記的維修數(shù)據(jù),后面都是些看不懂的鬼畫符。”我搖搖頭,聲音沙啞,“他人沒了,估計是精神崩潰,徹底瘋了?!?/p>

我把“瘋了”兩個字咬得很重。

周啟明審視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表情里找出破綻。

我坦然地與他對視,眼神里只剩下混亂過后的麻木和對同伴逝去的“悲傷”。我太了解這種偽裝了,在戰(zhàn)場上,這是活下去的基本技能。

他看了幾秒,終于移開視線?!翱上Я?。他是個很好的工程師。”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們……我們快走吧……”阿沅終于開口,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和不容置疑的急切,“這里太危險了,‘祂’的目光已經(jīng)注意到我們了!必須離開這里!馬上!”

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朝洞穴更深處看了一眼,那眼神,在趙工筆記的映襯下,顯得無比詭異。

她不是在害怕,她是在……渴望?

我攥緊了藏在口袋里的筆記本,它的邊角硌得我生疼。

“走?去哪兒?”我冷冷地問。

這個問題,像一塊石頭丟進(jìn)死水里。

王教授還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李強昏迷不醒,趙工已經(jīng)成了迷霧里的一縷亡魂。我們這個臨時的隊伍,已經(jīng)分崩離析。

阿沅指著洞穴的另一個岔路口,那里的黑暗比我們來時的路更加濃郁?!澳沁?!我……我記得一些家族流傳下來的路線,也許……也許可以通往主祭壇。只有在那里,完成儀式,才能平息一切!”

“儀式?什么儀式?”周啟明立刻抓住了關(guān)鍵詞,他推了推眼鏡,目光灼灼地盯著阿沅,“阿沅同學(xué),你似乎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關(guān)于這個遺跡,關(guān)于‘祂’,關(guān)于所謂的儀式。現(xiàn)在都到這個地步了,你是不是該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知識?”

他的語氣,從一個“醫(yī)療顧問”,變成了一個審問者。

阿沅被他問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知道……”她眼神躲閃,語無倫次,“我只知道,必須去主祭壇……不然……不然我們都會被‘祂’吞噬掉的!就像趙工一樣!”

她又把趙工搬了出來,企圖用恐懼來驅(qū)使我們。

看著她拙劣的表演,我心里冷笑。

如果不是看了趙工的筆記,我可能真的會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過去。但現(xiàn)在,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在我眼里都充滿了算計。

召喚……

這個詞像一把烙鐵,深深烙在我的腦海里。

我不能讓她得逞。我也不能讓周啟明拿到他的“鑰匙”。

我扶起昏迷的李強,把他甩到自己的肩膀上。這個一百八十多斤的壯漢壓得我一個趔趄,但我還是站穩(wěn)了。

“哪兒也不去。”

我開口了,聲音不大,但洞穴里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這里休息。等李強醒了再說?!?/p>

我的決定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你瘋了?!陳默!”阿沅第一個尖叫起來,“留在這里就是等死!那個‘樁’已經(jīng)不穩(wěn)了,‘歸墟之息’隨時會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也比沖進(jìn)一個未知的、更危險的地方要好。”我看著她,眼神冰冷,“你說的那個主祭壇,誰知道里面有什么?你所謂的儀式,誰能保證它一定有效?”

我每問一句,阿沅的臉色就白一分。

周啟明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倆,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戲劇。他沒有插話,似乎很樂于見到我和阿沅之間產(chǎn)生裂痕。

“我……”阿沅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她只能反復(fù)強調(diào),“相信我!這是唯一的活路!”

“我不相信任何人?!蔽掖驍嗨?,“我只相信我的判斷。”

我把李強平放在一塊還算干爽的巖石上,用登山繩將他的手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了起來。做完這一切,我靠在巖壁上,拿出軍刀,開始削一根撿來的木棍,把它削成鋒利的尖刺。

我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但我能感覺到,兩道截然不同,卻同樣充滿算計的目光,正死死地釘在我的身上。

洞穴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膠水。

那個被觸碰過的“活人樁”靜靜地立在黑暗中,它身上纏繞的血色藤蔓,顏色似乎比之前更加鮮艷了。

而我胸口內(nèi)袋里,趙工的筆記本和我的懷表緊緊貼在一起。

一個記錄著瘋狂的“神諭”,一個鐫刻著未知的“鑰匙”。

它們像兩塊磁鐵,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散發(fā)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低頭削著木棍,腦子里卻在飛速運轉(zhuǎn)。

趙工的筆記是破解死局的關(guān)鍵,但它也把我推入了一個更深的孤島。

我成了團(tuán)隊里唯一一個,窺見過棋盤全貌碎片的人。

周啟明是狼,目標(biāo)明確,手段狠辣。

阿沅是披著羊皮的……另一頭狼?或者說,她是某個更恐怖存在的忠實牧羊犬?

王教授已經(jīng)廢了,成了驚弓之鳥。

李強是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我必須重新制定計劃?;钕氯?,已經(jīng)不是唯一的目標(biāo)了。我必須阻止他們——阻止周啟明找到他的“鑰匙”,也要阻止阿沅完成她那該死的“召喚儀式”。

我手中的木刺,漸漸成型。

我需要武器,不止是這根木刺。我更需要信息。

我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啟明的醫(yī)療包,又掃過阿沅緊攥著胸口的手。

他們的秘密,都藏在那里面。

我必須想辦法,把他們的底牌,一張一張地,全部揭開。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捆著的李強發(fā)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眼看就要醒來。

而就在這時,我們來時的那片濃霧里,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不是“冢奴”的嘶吼,也不是風(fēng)聲。

那是一種……沙沙的、非常有節(jié)奏的摩擦聲。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沉重的東西,正在那片我們看不見的迷霧里,緩緩地、堅定地……朝著我們爬過來。那股沙沙聲越來越近,帶著一種濕黏的拖拽感。不是蟲子,不是蛇。它更像什么龐大的身軀,在潮濕的地面上碾過。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李強悶哼一聲,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他要醒了。

周啟明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凝固了。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我和阿沅身上,而是轉(zhuǎn)向了濃霧深處。他那雙一貫深邃的眼睛里,罕見地閃過一絲警惕,又或者,是某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阿沅的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她猛地后退半步,身體緊緊貼在巖壁上,雙手不自覺地捂住了胸口。那里,藏著她的銅鈴。

我握緊手中削尖的木刺,肌肉繃緊。這東西聽起來,比“冢奴”更麻煩。

沙沙聲中,開始夾雜著一種低沉的、如同肺葉鼓動般的聲響,還有水流被擠壓的“咕嘟”聲。那東西在霧里,但它的氣息已經(jīng)撲面而來。腥甜,帶著一點點泥土和腐爛的味道。

李強呻吟著,掙扎著睜開眼。他的眼神一開始是渙散的,然后猛地聚焦在我身上,又轉(zhuǎn)向他被捆住的手腳??謶炙查g爬上他的臉。

“陳哥!你、你干什么?”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哭腔。

我沒理會他。目光死死盯著濃霧。

一個巨大的、模糊的輪廓,在霧氣里晃動起來。它很高,幾乎要頂?shù)蕉囱ǖ捻敹?。暗紅色的藤蔓,像是它的皮膚,又像是從它身上生長出來的。

“這…這是什么鬼東西?”李強驚恐地吼了一聲。他拼命掙扎,登山繩勒得他手腕都紅了。

“安靜!”我低聲喝道。

那東西動得更慢了,像是在適應(yīng)洞穴里的環(huán)境。它身上那些暗紅色的藤蔓,每一根都比我的手臂還粗。它們糾纏著,蠕動著,從輪廓深處延伸出來,試探性地向前蠕動。

“它、它在找什么?”阿沅的聲音發(fā)抖。她死死盯著那個“活人樁”。

我也看向活人樁。它的血色藤蔓,此刻正在微微顫動,顏色更深了。似乎,那東西對活人樁有某種感應(yīng)。

周啟明猛地向前一步。他緊盯著那團(tuán)陰影,呼吸明顯急促起來。他掏出腰間的小型手電筒,卻又猶豫了一下,沒有打開。似乎,他不想打草驚蛇。

“周、周醫(yī)生,那是什么?”李強哭喊著。

周啟明沒有回答李強,他只是緊抿著嘴唇,眼神死死地釘在那團(tuán)巨大的陰影上。那不是恐懼,那是一種近乎狂熱的、狩獵前的專注。我心里一動,這家伙,不會是想從這怪物身上搞到什么“樣本”吧?

我的軍刀還在手里。木刺很短,只適合近身搏殺。這東西太大了,力量肯定駭人。我必須重新評估。是躲?是戰(zhàn)?還是利用它來牽制周啟明和阿沅?

那沙沙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更為詭異的低語。

不是人聲,不是野獸的嘶吼。那是一種介于耳語和電流雜音之間的聲音,細(xì)碎而密集,像是無數(shù)只蟲子在啃食著什么,又像是某種能量場在低頻共鳴。這聲音,透過耳膜,直接鉆進(jìn)了我的大腦。

我的腦袋,傳來一陣刺痛。

我感覺到懷表在我內(nèi)袋里開始發(fā)熱,一種微弱的嗡鳴聲,從胸口傳來。它在對抗那股低語,或者說,它在“呼應(yīng)”那股低語?我不敢確定。

“是‘歸墟之息’……它被吸引過來了!”阿沅突然嘶聲喊道。她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歸墟之息?”我心中一震。趙工筆記里提到過。那不是一種能量波動嗎?這怪物和“歸墟之息”有什么關(guān)系?

周啟明突然抬手,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臉色變得異常嚴(yán)肅。他不再關(guān)注那怪物,反而是看向了阿沅。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那怪物開始緩慢地移動。它不是爬行,更像是無數(shù)根粗大的藤蔓在互相纏繞、支撐,帶著它那龐大的主體,一點點地,朝著“活人樁”的方向挪動。洞穴的地面被它壓得發(fā)出低沉的呻吟。

一股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濕熱氣息,撲面而來。

“它來了!它要來了!”李強崩潰了,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拼命地扭動身體,想要掙脫繩索。

我猛地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壓得他動彈不得。他眼球突出,呼吸困難,但依舊發(fā)出絕望的嗚咽。

不能讓他搞出更大的動靜。

那怪物,或者說,那團(tuán)巨大的肉質(zhì)藤蔓聚合體,停在了距離活人樁不到五米的地方。它的主體部分,在手電筒微弱的余光下,顯得更加猙獰。不是血肉,就是純粹的、扭曲的藤蔓和菌類交織在一起。它的表面,似乎還在微微“呼吸”。

“不,不是活人樁……”阿沅的身體顫抖得像篩糠一樣,她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個活人樁,“它是沖著‘歸墟之息’來的!”

我心頭一凜。歸墟之息?那么,活人樁,就是歸墟之息的源頭之一?趙工筆記里說“樁是電池,也是鎖”??磥磉@個鎖,正在被外力嘗試打開。

周啟明的手伸向了腰間,他那里藏著他所有的秘密。我看見他手指微動,似乎在猶豫著什么。他現(xiàn)在,像是一頭準(zhǔn)備捕食的野狼,在評估獵物的危險性。

“它會…會把我們都吃掉嗎?”李強嗚咽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那怪物身上,其中一根最粗壯的藤蔓,突然像蛇一樣,悄無聲息地探了出去。它沒有攻擊我們,而是直直地,朝著活人樁纏去。

這根藤蔓,帶著密密麻麻的吸盤,頂端開裂,像一張長滿了利齒的嘴。它精準(zhǔn)地纏上了活人樁的腳踝,然后,一點點向上攀爬。

“嘶——”一聲低沉的、似乎飽含痛苦的嘶鳴,從活人樁上傳來。

我瞳孔驟縮。活人樁,它不是死物?它還在“活”著?

“不!住手!你這個孽障!”阿沅突然爆發(fā)了,她雙眼赤紅,猛地掏出胸口的銅鈴。她想沖過去。

“回來!”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現(xiàn)在沖過去,無疑是送死。

阿沅被我拉住,她死命地掙扎,銅鈴在她手里發(fā)出細(xì)碎的叮當(dāng)聲。這鈴聲,在洞穴里顯得格外刺耳。

而那巨大的藤蔓聚合體,在鈴聲響起的一瞬間,動作明顯一頓。纏繞在活人樁上的藤蔓也停住了。

低語聲,似乎也減弱了一點。

周啟明目光一閃。他死死盯著阿沅手里的鈴鐺。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貪婪。

“原來如此……”他輕聲呢喃了一句,聲音很低,但我聽得很清楚。

他知道了什么?

纏繞著活人樁的藤蔓,再次開始蠕動。鈴鐺的干擾似乎只是暫時的。它頂端的吸盤,已經(jīng)覆蓋住了活人樁胸口最核心的位置,那里,正是趙工筆記里提到的“核心能量點”。

活人樁發(fā)出更為痛苦的嘶鳴,像是被撕裂的血肉。

一種濃烈的、如同鐵銹和福爾馬林混合的惡臭,瞬間彌漫了整個洞穴。

“它在吸收‘歸墟之息’!”阿沅幾乎是吼出來的,“它要吸干活人樁!封印要破了!山靈要蘇醒了!”

山靈?這又是什么玩意兒?我心頭亂麻,信息量太大了。

周啟明突然動了。他沒有管阿沅,也沒有管那怪物。他猛地?fù)湎虮晃依ψ〉睦顝姟?/p>

“你干什么?!”我厲聲喝問。

周啟明動作很快,我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從醫(yī)療包里掏出一支針劑,猛地扎進(jìn)了李強的脖子。

李強身體猛地一顫,抽搐了兩下,然后,他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一股狂暴的氣息,從他身上猛然爆發(fā)。

“吼!”李強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他全身的肌肉猛地膨脹,捆在他手腳上的登山繩,瞬間繃得筆直。

“你給他注射了什么?!”我心頭狂跳。這根本不是什么急救,這是在制造混亂!

周啟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瘋狂的笑意。“增強劑。他是個很好的實驗品?!?/p>

他沒有再多說,而是猛地沖向那巨大的藤蔓怪物。他手里,赫然多了一個玻璃制的容器。他想干什么?采集樣本?

李強身上的繩索開始寸寸崩裂。他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某種畸變。他的皮膚下,青筋暴起,似乎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蠕蟲在游動。

“陳哥!我、我好難受!”李強痛苦地掙扎著,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理智,雙眼只剩下純粹的破壞欲。

我猛地拔出身上的軍刀,一刀砍斷了纏繞在他手臂上還沒完全斷裂的繩索?,F(xiàn)在,他是個不受控制的瘋子,也是個定時炸彈。

周啟明已經(jīng)沖到了藤蔓怪物的邊緣。他舉起那個玻璃容器,對著那根正在吸取活人樁能量的粗大藤蔓。他想直接采集那股“歸墟之息”?

“不要!那會徹底激怒它!”阿沅驚恐地尖叫起來。

果然,周啟明不是來救人的,他是來“取貨”的。

我必須阻止他。他一旦成功,或者失敗,都會帶來無法預(yù)料的后果。

李強已經(jīng)從巖石上跳了下來,他發(fā)出低吼,扭曲的身體直沖向離他最近的阿沅。

“滾開!”阿沅尖叫一聲,她手中的銅鈴猛地?fù)u晃,發(fā)出了一陣急促而響亮的叮當(dāng)聲。

李強被這鈴聲一激,身體猛地一滯,發(fā)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腦袋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敲擊,抱著頭原地打滾。但這種痛苦,似乎也讓他變得更加狂暴。他不再顧及阿沅,而是猛地沖向周啟明。

周啟明正全神貫注地用容器去接觸那根藤蔓。他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的李強。

現(xiàn)在,我同時面對三個不受控的變量:巨大的藤蔓怪物,被注射了興奮劑的李強,以及正在作死的周啟明。

我的目光掃過趙工的筆記本,又看向我胸口滾燙的懷表。

“鎖”和“鑰匙”。

周啟明想要的是“進(jìn)化之源”,阿沅要完成她的“儀式”。他們都想從這里得到些什么。

而我,只想活下去,并且阻止更大的災(zāi)難發(fā)生。

巨大的藤蔓怪物,已經(jīng)從活人樁上吸取了足夠的“能量”。它身上那些暗紅色的藤蔓,顏色變得更加鮮艷,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熒光。低語聲更加嘈雜,如同無數(shù)個重疊的幻象在我耳邊低語。

它,開始轉(zhuǎn)向我們。

不,更準(zhǔn)確地說,它轉(zhuǎn)向了整個洞穴里,所有還在活動的生物。

我能感覺到它散發(fā)出來的壓迫感,那種純粹的、無機質(zhì)的、原始的饑餓。

我的懷表嗡鳴聲更大了。它在劇烈震動,在我內(nèi)袋里幾乎要跳出來。那股溫?zé)岣?,也變成了灼燒?/p>

我盯著那怪物,又看向纏斗在一起的周啟明和李強,以及被嚇呆的阿沅。

我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能把這些狗屎全都解決掉的突破口。

我突然想起趙工筆記里,那個被劃掉的句子:“…鈴鐺聲…女孩…她在騙…儀式是召喚…”。

阿沅的銅鈴,能暫時抑制怪物,但也會激怒李強。如果儀式是召喚,那么她究竟要召喚什么?

周啟明采集的“進(jìn)化之源”,那玩意兒真的能讓人進(jìn)化嗎?還是,那只是某種可怕的污染?

我的視線落在了活人樁上。它此刻已經(jīng)變得干癟,像是被吸干了所有水分。它身上的血色藤蔓,也萎靡下去,失去了光澤。

但它的核心,依然在那里。那是一種古老而詭異的封印。

我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他們。我不會去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儀式,也不會相信什么狗屁的進(jìn)化。我只相信我的直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塊懷表,還有活人樁,是這個死局里,唯一的生機。

我看向周啟明,他正在躲避李強的攻擊。李強速度很快,每一次揮舞,都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周啟明的臉上已經(jīng)多了一道血痕。

我的機會來了。

我猛地沖向阿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把鈴鐺給我!”我命令道。

阿沅一愣,她驚恐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快點!除非你想死!”我低吼一聲。

那巨大的藤蔓怪物,已經(jīng)開始緩緩地朝著我們移動。它身上那根吸干了活人樁的藤蔓,此刻正在朝我伸過來。它的目標(biāo),是我胸口正在發(fā)熱的懷表?

阿沅下意識地松開手,銅鈴落在了我的掌心。它沉甸甸的,帶著一種冰冷的觸感。

我沒有猶豫,猛地將銅鈴用力地拋向了洞穴深處。

“你瘋了!”阿沅尖叫起來。

“這東西只會把更多怪物引過來!”我反駁道。

銅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發(fā)出一陣急促的脆響,然后重重地撞在巖壁上,碎裂開來,散落在地。

鈴聲驟停。

巨大的藤蔓怪物,身體猛地一滯。它的低語聲,也變得更加混亂和憤怒。

它停了下來,不再前進(jìn),而是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它似乎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周啟明和李強的戰(zhàn)斗也暫停了。他們都看向我,眼中充滿了不解和警惕。

我的目標(biāo),是活人樁。我必須在藤蔓怪物反應(yīng)過來之前,靠近它。

我沒有管其他人,徑直沖向了干癟的活人樁。它現(xiàn)在沒有了“歸墟之息”的供養(yǎng),就像一具普通的干尸。

我猛地掏出懷表。它滾燙得嚇人,幾乎要燒穿我的衣服。表殼上的紋路,在黑暗中微微發(fā)亮。

我把懷表死死按在活人樁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個被藤蔓吸取能量后留下的深色印記。

懷表和印記接觸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灼燒感,從懷表上傳來。它似乎在和活人樁進(jìn)行某種“連接”。

活人樁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

周啟明發(fā)出了一聲驚呼:“他在干什么?!”

阿沅也傻眼了。

巨大的藤蔓怪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的動作。它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無數(shù)根粗大的藤蔓,像蟒蛇一樣,猛地從它身上彈射而出,朝著我鋪天蓋地地卷來。

我閉上眼睛。

我只感覺到懷表灼熱的溫度,以及活人樁內(nèi)部,傳來的一種古老而沉寂的,類似心臟跳動的微弱聲響。

然后,一切都安靜了。


更新時間:2025-08-11 17: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