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水晶燈像傾瀉的銀河,將宴會廳照得如同白晝。蘇晚站在入口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 “深海之心”,藍寶石的冷光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
林致遠穿著高定西裝站在身側,手臂虛攬著她的腰,語氣帶著虛偽的溫柔:“晚晚,今天真美?!?/p>
蘇晚側身避開他的觸碰,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不遠處的白薇薇身上。她果然穿著與自己同款的香檳色禮服,只是裙擺短了三寸,露出纏著薄紗的小腿,那副柔弱模樣引得不少富商頻頻側目。更讓蘇晚警惕的是,她身后跟著個穿服務生制服的男人,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 像是藏著相機。
“姐姐,你來了?!?白薇薇端著香檳款款走來,眼神掃過蘇晚頸間的項鏈時,閃過一絲嫉妒,“這條項鏈真漂亮,是致遠哥送的嗎?”
“不是。” 蘇晚淡淡回應,視線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指尖上。前世此刻,就是這雙手,“不小心” 將紅酒潑在了自己身上。
林致遠打圓場:“薇薇剛學了調酒,特意給你調了杯無酒精的雞尾酒,快去嘗嘗。” 他說著朝吧臺方向揚了揚下巴,恰好幾位蘇氏的老股東朝這邊走來,他順勢松開蘇晚的手,“我去跟張董他們打個招呼,你們先過去。”
蘇晚看著他轉身應酬的背影,眸底掠過一絲冷意。果然是故意支開,好給白薇薇下手的機會。
白薇薇轉身走向吧臺時,蘇晚悄悄退后半步,背對著人群從手包里摸出小巧的噴霧瓶。顧言琛派來的保鏢特意叮囑過,這防潑濺噴霧需要提前噴灑在布料上才能生效,她對著自己禮服的肩背處輕輕按壓 —— 細密的霧珠落在緞面上,瞬間隱沒不見。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謹慎?!?/p>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畔響起,蘇晚猛地轉頭,撞進顧言琛含笑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時已站在兩步開外,黑色襯衫領口松開兩顆紐扣,手里把玩著一杯威士忌,顯然是剛從旁邊的酒水區(qū)過來。
“顧總倒是清閑。” 蘇晚收起噴霧瓶,指尖還殘留著微涼的金屬觸感。
“再忙也得盯著我的合作伙伴。” 他朝吧臺方向瞥了一眼,白薇薇正背對著他們跟服務生低聲說著什么,“她在酒里加了東西,不止想潑你,還想讓你在拍賣環(huán)節(jié)出洋相。那個服務生是狗仔,口袋里有針孔相機?!?/p>
蘇晚心頭一凜。前世她確實在拍賣時突然頭暈站不穩(wěn),被林致遠 “英雄救美” 扶著離場,現在想來竟是被下了藥,還被拍下狼狽的照片到處散播。
“多謝提醒?!?她端起侍者托盤里的果汁,借著仰頭飲用的動作,將吧臺前的情景盡收眼底 —— 白薇薇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酒杯時,悄悄塞了張卡給他,兩人還交換了個眼神。
顧言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用這種手段往上爬,真是貽笑大方?!?/p>
蘇晚剛要追問,身后突然傳來騷動。白薇薇端著酒杯轉身,腳下像是被地毯邊緣絆了一下,整個人朝蘇晚撲過來 —— 琥珀色的液體在空中劃出弧線,精準地潑向她的禮服。與此同時,那個服務生悄悄舉起了相機。
“小心!” 不遠處的林致遠看到這幕,驚呼著伸手去擋,卻被幾位股東拉住說話,等他掙脫時已經來不及。
預想中的狼狽沒有出現。酒液落在禮服上,竟像水珠遇到荷葉般迅速滑落,只留下幾不可見的痕跡。反倒是白薇薇撲得太急,自己撞在桌角,整杯酒全潑在了胸前,香檳色的禮服瞬間暈開大片深色污漬。
“??!” 白薇薇尖叫出聲,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周圍的賓客紛紛側目,對著狼狽的白薇薇指指點點。
“這不是蘇家收養(yǎng)的那個女孩嗎?怎么這么不小心?”
“我看是故意的吧,穿得跟蘇小姐一模一樣,心思太明顯了?!?/p>
白薇薇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求助似的看向剛擠過來的林致遠。
林致遠皺眉看向蘇晚:“晚晚,你別怪薇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蘇晚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指尖并不存在的酒漬,“畢竟,故意想潑我紅酒,還讓狗仔拍我出丑的人,是她花錢買通的服務生。”
她抬手示意,宴會廳的大屏幕突然亮起。監(jiān)控畫面清晰地拍到白薇薇塞錢給服務生、偷偷往杯子里加東西的全過程,甚至連她跟服務生說 “把這杯酒潑在蘇晚身上,拍清楚點” 的唇語都被放大標注。更致命的是,屏幕上同時彈出了那個服務生的社交媒體賬號 —— 里面全是他接的偷拍訂單,客戶欄赫然寫著白薇薇的名字。
全場嘩然。
白薇薇癱軟在地,指著屏幕語無倫次:“不是的!是假的!是她陷害我!”
蘇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清冷如冰:“陷害你?那這個呢?”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這段錄音是她發(fā)現枕頭下的錄音筆后,故意在家中提起城西項目,引誘林致遠和白薇薇私下討論時錄下的。
尖銳的電流聲后,林致遠不耐煩的聲音清晰傳出:“城西項目的事必須盡快解決,下周就讓蘇振海去考察,山路崎嶇,正好‘出點意外’,到時候蘇氏就是我們的了……”
白薇薇的嬌嗲緊隨其后:“致遠哥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在剎車上做了手腳,保證神不知鬼不覺,就像上次讓蘇伯父的車差點出故障一樣……”
錄音戛然而止,宴會廳里死一般寂靜。蘇振海站在人群中,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他終于明白上次自己開車時剎車突然失靈,并非意外。
“你…… 你們……” 蘇振海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林致遠和白薇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致遠臉色慘白如紙,指著蘇晚的手止不住發(fā)抖:“這錄音是偽造的!蘇晚,你太惡毒了,為了陷害我們竟然編造出這種謊言!”
“偽造?” 蘇晚笑了,眼淚卻洶涌而出。她望著在場的賓客,聲音哽咽卻字字清晰:“我爸媽待白薇薇如親女兒,供她吃穿,送她上學,可她呢?暗地里卻和林致遠勾結,覬覦蘇家的一切!上次我住院,她送來的湯里加了巴豆粉,想讓我病情加重;她給我的疤痕膏里,藏著讓我毀容的過敏藥!這些,難道也是我編造的嗎?”
她的目光掃過林致遠:“還有你,林致遠,我爸對你那么信任,讓你在蘇氏擔任要職,你卻利用這份信任,偷偷轉移公司資產,勾結外人,妄圖吞并蘇氏!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這些年蘇家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的嗎?”
蘇晚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刺破了林致遠和白薇薇虛偽的面具。賓客們的憤怒像潮水般涌來,指責聲、鄙夷聲不絕于耳。
“太過分了!簡直狼心狗肺!”
“虧蘇董還那么看重林致遠,真是瞎了眼!”
“白薇薇也是,忘恩負義的東西!”
林致遠見勢不妙,轉身想跑,卻被顧言琛的保鏢攔住。
白薇薇突然尖叫著撲向蘇晚:“是你!都是你害我!你以為你贏了嗎?你爸媽根本就不是你親爸媽!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進蘇晚的心臟。她確實知道自己是被收養(yǎng)的,但被當眾如此不堪地揭開,還是讓她渾身冰涼,幾乎站立不穩(wěn)。
“放肆!”
一聲沉雷般的怒喝響徹宴會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拄著紅木拐杖,在幾位氣度不凡的男女攙扶下走來。老者穿著綢緞馬褂,上面繡著精致的暗紋,胸前掛著的翡翠平安扣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他徑直走到蘇晚面前,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頸間 —— 那里除了 “深海之心”,還貼著皮膚掛著半塊月牙形的暖玉。
老者渾身一震,猛地推開攙扶的人,踉蹌著沖到蘇晚面前,顫抖著撫向那半塊玉佩:“這…… 這是‘月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