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晴兒的位置,空了!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林墨的心!
他猛地?fù)荛_人群,朝著剛才約定好的、廣場東邊那條開滿野桃花的僻靜小徑跑去!
‘一定要平安!’
林墨眉頭緊皺,急切的向前探去。
果然,在小徑入口不遠處,幾株開得正盛的野桃樹下,正上演著一幕讓他目眥欲裂的場景!
林晴兒跌坐在地,白皙的小臉上印著一個清晰的巴掌紅印,眼眶通紅,淚水在打轉(zhuǎn),卻倔強地咬著唇?jīng)]有哭出聲。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小枝剛從低矮處折下的、開得正艷的桃花。
幾個穿著王家奴仆服飾的彪形大漢,正一臉獰笑地圍著她。
“小賤蹄子!誰讓你摘這花的?不知道這片桃林是我們少爺最喜歡的地方嗎?連根草都是王家的!”
為首的一個惡奴叉著腰,唾沫橫飛地罵道,抬腳就要去踩林晴兒手中那枝桃花。
“住手!”
林墨一聲怒吼,如同受傷的野獸,身形爆射而出,初武境巔峰的力量完全爆發(fā)!
他像一道旋風(fēng)般沖到林晴兒身前,一把將她護在身后,同時猛地抬手,精準(zhǔn)地格開了那惡奴踩下的腳!
那惡奴腳踝劇痛,慘叫一聲踉蹌后退。
“哥!”
林晴兒看到林墨,委屈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別怕,哥在?!?/p>
林墨臉寒的嚇人,雙眼怒火熠熠,粗糙的手撫在林晴兒頭上。
“林墨?又是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賤種!”
王聰陰冷的聲音從林墨身后傳來。
不知何時他也帶著人趕了過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眼神怨毒地盯著林墨,尤其是掃過林墨護在身后的林晴兒時,目光更是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意。
“怎么?得了圣女的青眼,就以為能在我王家頭上撒野了?敢動我王家的奴才?”
他一步步逼近,折扇“啪”地一聲合攏。
指著林墨兄妹,聲音充滿了羞辱和威脅:
“你妹妹偷摘我王家的花,該打!你這個賤種敢打我的奴才,更該打!給我跪下磕頭認(rèn)錯!否則,今天你們兄妹倆,一個都別想完好地離開這里!”
幾個惡奴立刻獰笑著圍了上來,摩拳擦掌,他們都是初武境后期甚至巔峰的好手,氣息兇悍。
周圍看熱鬧的人嚇得紛紛后退,無人敢上前。
林墨將妹妹死死護在身后,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明明是路邊野花,何來你王家一說,若是你王家產(chǎn)業(yè)怎不見平日照料。”林晴兒憤憤道。
林晴兒的話如刀割的王家眾人的臉生疼。
“呵,我王家做事也輪得到你評價,下賤的平民!”王聰雙眼瞪得溜圓,揮揮手示意一旁的家奴。
“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規(guī)矩,阿大,阿二?!?/p>
王聰身旁兩個渾身肌肉虬張,長相相似的奴仆,扭動脖頸,緊握拳頭,向林墨二人靠近。
他看著妹妹臉上的掌印,看著王騰那囂張跋扈、視人命如草芥的嘴臉,再想起方才詩詞會上那短暫的榮光帶來的虛幻安全感……巨大的屈辱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力量……地位……’
林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膚。
‘沒有力量,連路邊一朵無主的野花都護不?。]有地位,連自己的親妹妹被當(dāng)眾掌摑羞辱,也只能忍氣吞聲!’
曾經(jīng)追求安穩(wěn)的幻想,在冰冷的現(xiàn)實面前,被徹底擊得粉碎!
圣女的賞識?
詩詞的才華?
在這赤裸裸的強權(quán)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看著王聰那張寫滿惡毒和覬覦的臉,看著那些步步緊逼、不懷好意的王家惡奴,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冷刺骨的殺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心底滋生、蔓延!
‘以前我總是在躲,在藏,直到退無可退,直到無路可走,才明白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p>
‘什么安穩(wěn)?什么茍且?今日我倒被王家那個蠢笨的上了一課?!?/p>
‘從今往后,人若擋我,我便屠盡這方人,天若擋我,我便踏碎這片天!’
王聰那飽含羞辱與惡意的威脅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林墨心頭。
身后是妹妹壓抑的啜泣和驚懼的顫抖,身前是王家惡奴獰笑的臉和王騰怨毒的眼神。
空氣凝固得如同灌鉛,初武境巔峰的力量在數(shù)名同階甚至可能更強的對手面前,顯得如此蒼白。
就在林墨雙目赤紅,幾乎要不顧一切拼死一搏的瞬間,那股清雅如蘭的幽香再次彌漫開來,伴隨著清冷而自帶威嚴(yán)的聲音:
“住手?!?/p>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緊張的空氣,讓所有蠢蠢欲動的王家奴仆身形一滯。
人群再次分開,百花宗圣女泠清漪在侍女的簇?fù)硐?,緩步走來?/p>
她依舊面覆薄紗,但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淡淡地掃過王騰和那些惡奴。
她的目光在林晴兒紅腫的臉頰和緊攥的桃花枝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如臨大敵、將妹妹死死護在身后的林墨身上。
“王公子?!?/p>
泠淸漪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上位者天然的壓迫感。
“滿豐鎮(zhèn)三年一度的春華詩詞會,本為雅事。令尊身為鎮(zhèn)中耆老,更當(dāng)以身作則,教化鄉(xiāng)里。當(dāng)街欺凌弱女,縱仆行兇,豈是君子所為?更遑論,這野桃生于道旁,并非王家私產(chǎn),何來偷摘一說?”
王聰?shù)哪樕查g變得極其難看。
他沒想到圣女會親自下場為林墨兄妹說話,而且言語如此直白,絲毫不給他王家面子。
他強壓怒火,擠出一絲笑容:
“圣女殿下有所不知,這林墨兄妹素來刁頑……”
“是非曲直,自有公論?!?/p>
泠清漪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若再糾纏不休,休怪本座修書一封,請保寧城主評理。”
她提及保寧城主,顯然是在敲打王家——保寧城才是這片區(qū)域的真正統(tǒng)治者,王家在滿豐鎮(zhèn)作威作福,但城主府的面子,他們不敢不給。
王聰?shù)哪樢魂嚽嘁魂嚢?,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怨毒無比地剜了林墨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給我等著”
最終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既然是圣女殿下開口……我們走!”
他狠狠一甩袖子,帶著滿臉不甘的惡奴悻悻離去。
危機暫時解除,但林墨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王聰絕不會善罷甘休。圣女的威名能鎮(zhèn)住一時,卻護不了他們一世。王家在滿豐鎮(zhèn)的勢力根深蒂固,今日之事,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多謝圣女殿下援手之恩!若有來日,刀山火海在所不惜?!?/p>
林墨拉著驚魂未定的林晴兒,深深向泠清漪鞠躬。
這份恩情,他記下了!
蘇清漪微微頷首,目光在林墨那堅毅而決然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淡淡道:
“此地非久留之所,好自為之。”
說罷,便帶著侍女轉(zhuǎn)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只是在離開前,她的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向了鎮(zhèn)子?xùn)|邊的方向,那通往無盡荒蕪山脈的路徑。
林墨心頭猛地一跳!
圣女的暗示極其隱晦,但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東邊!
那是唯一可能擺脫王家掌控的方向!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拉著林晴兒,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人群,朝著鐵匠鋪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