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周南風正在電腦前和人開視頻會議，時景初坐在旁邊翹著二郎腿滑手機，兩人都頭也不抬。
由于得知了“金主爹地”的身份，姜夏進去時有些局促。
兩人已經(jīng)不知道抽了多少煙，室內(nèi)煙味很重，桌上的純凈水瓶里扎滿了煙頭，姜夏把煙和下午茶放在會議桌中間，忍著鼻腔的刺激要出去，周南風從電腦前抬頭，“小姜，把隔壁會議室收拾下，一會開部門大會?！?/p>
“好的，周總?！?/p>
姜夏推門出來，立刻咳嗽起來。太嗆了，不知道兩個老板的肺是不是鐵做的。
隔壁是一間大會議室，姜夏把桌椅移挪成能坐下三十多人，再打開投影儀，調(diào)好畫質(zhì)，檢查接口和麥克風，確定都沒問題后，桌面擺上足夠的純凈水。
做好這一切，深吸一口氣，再去答復周南風。
小會議室已經(jīng)煙霧繚繞，姜夏推開門沒完全進去，“周總，會議室收拾好了?！?/p>
“知道了?！敝苣巷L在低頭看文件，門口的位置上坐著楊雯麗，倆人似乎在核對材料，聽見聲音，她轉(zhuǎn)過辦公椅看著姜夏。
“小妹?！睏铞惛觳步徊姹г诘托厣狼懊?，厲著聲音，“你剛畢業(yè)的嗎？沒做過行政工作？”
“不是?！苯牟欢秊槭裁磫栠@個，搖搖頭，又點點頭，“是?！?/p>
“什么不是，什么是？不是說話挺溜的，這會倒是裝上了?！睏铞惷嘉哺邠P，又擺出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你這弄得什么下午茶？便宜咖啡便宜水果，連煙也是最便宜的，林越教你的嗎？想替公司省錢，還是想虛報發(fā)票刮公司錢？”
姜夏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她想給楊雯麗看下午茶小票，掏口袋發(fā)現(xiàn)沒帶手機。
“我......”姜夏被她一連的反問弄得語塞。
“托你的福，周總時總怕是第一次抽到二十塊錢的煙?！睏铞惱^續(xù)譏諷，“林越就這種眼光！”
姜夏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品出來了，楊雯麗在借她發(fā)揮，在老板面前吐下午和林越吵架的惡氣。
尷尬之際，翹腿坐在窗邊吞云吐霧的人開口了，“這煙還不錯，挺沖，你嘗嘗?！?/p>
楊雯麗立刻調(diào)轉(zhuǎn)音調(diào)，婉轉(zhuǎn)夾子聲：“時總討厭，人家不抽煙的！”
“可惜了?！?/p>
一天之內(nèi)，被劉英和楊雯麗來回數(shù)落，姜夏情緒低落到谷底。
部門會議很簡單，周南風說了幾句鼓勵士氣的話，布置下一周工作安排，最后向人介紹姜夏。
姜夏站起來跟人打招呼，想盡量笑得開朗些，但從會議回放里看，她笑得無比僵硬。
會后林越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把買下午茶和煙的過程匯報給林越聽，林越聽的直樂。
“老板多給的錢你自己揣著就行啊，干嘛給他買煙？”
“二百多，快是我一天的工資了。”
“跑腿不要錢吶?！?/p>
“那不是金主爹地嗎？”
“要他錢就更應該啊?！绷衷讲嬷笇Ы模骸跋麓螘r總請客，不要給他發(fā)小票，至少翻一倍報價給他，老板的老板，不刮他的錢刮誰的錢？”
“報假賬不好吧？”姜夏不敢認同，“楊姐說我買的下午茶太便宜，我們部門對下午茶有什么標準嗎？我沒什么經(jīng)驗，前些天蹭過樓上的下午茶，我按他們的標準準備的。”
“還不錯?！绷衷教鹗稚系目Х纫伙嫸M，“那妖精想喝恒河水啊，讓她自己去打，別理她，她嫉妒你比她年輕比她漂亮，存心挑刺兒?！?/p>
...... 林越不著調(diào)的話，讓姜夏很受用，新公司新同事，一切都需要慢慢磨合。
這天是周五，晚上李亞楠的車早早的就停在了石榴科技樓下，接姜夏和陳青青去聚餐。
姜夏收拾會議室耽誤一點時間，特別是那間小會議室，煙灰多煙味重，坐上車她身上沾染的煙味還沒散干凈，李亞楠故意抄著京腔絮叨：“多大老板?。渴覂?nèi)抽煙沒人投訴？”
姜夏呵呵干笑：“真...挺大老板的?！?/p>
陳青青從副駕駛位上探出腦袋：“周南風？”
姜夏點著頭：“還有那個黃毛老板?！?/p>
姜夏給陳青青說黃毛男的身份，陳青青很驚訝，“原來他是時景初！我只聽同事說起過，他在國外做音視頻技術起家，幾年前回國創(chuàng)辦石榴科技，乘著國內(nèi)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的東風，包攬了各大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音視頻業(yè)務，讓石榴科技迅速躋身進科技公司前列。”
李亞楠開著車附和道：“這么大老板呢？”
“不只是老板，還是廠二代、富二代?！标惽嗲嗬^續(xù)說她以前聽到的八卦：“聽說他父母在南方開電子廠的，叫什么來著？長...瑞集團，對，就是長瑞集團?！?/p>
陳青青自己讓自己恍然大悟，“我石榴不到一年，難怪沒見過這個幕后老板?！?/p>
“前些年在我們律界流傳的天價離婚案，就是他父母的離婚案，離了好幾年，婚沒離了，把企業(yè)攪和的七零八落，去年時景初去南方拯救家業(yè)，把石榴科技放權給現(xiàn)在的ceo梁漢山?！?/p>
陳青青拉著安全帶，好奇的探頭問姜夏：“他長得什么樣？我?guī)煾敢娺^他，說他是現(xiàn)實版霸道總裁。”
“就是大家都以為的那種黃毛男，抽煙喝酒摟小姑娘。”姜夏話音有些虛，畢竟他今天幫她開脫兩次。
陳青青信以為真：“可能我?guī)煾倒费獝矍閯】炊嗔??！?/p>
晚高峰路上很堵，李亞楠認真開車，姜夏和陳青青一前一后的聊公司里的八卦。
姜夏吐槽今天被保潔堵路，陳青青說她太心軟：“她欺負你小姑娘臉皮薄，明明是她工作時間無故脫崗，你找不到她才自己拿工具打掃衛(wèi)生，卻被反扣咬上了，你去向她領導告狀，要求更換保潔，不然以后她會總找你事的”
“我不想針對她，都是打工人，何苦互相為難?！苯恼f，“新工作可能還有些不適應，以前以為大公司里的人都是職場精英，咖啡口紅高跟鞋，時尚優(yōu)雅，現(xiàn)在看來都是騙人的，起碼我這個行政小妹是打雜挨罵的?！?/p>
陳青青和姜夏一樣是職場新人，沒有多少經(jīng)驗可以傳授，她戳了戳正在開車的李亞楠：“亞楠，你有辦法嗎？這保潔有點囂張?！?李亞楠淡淡的說：“跟保潔較什么勁兒，別理她，隨她折騰，掃地擦桌子的，能折騰出什么花樣？”
車開到路口，綠燈正要變黃燈，李亞楠一腳油門沖過去，然后繼續(xù)說：“夏夏，你倒是好好關注那個黃毛大老板，這是擺在你眼前的大好機會。”
姜夏嘆氣：“哪來的大好機會？”
李亞楠放緩車速，回頭甩來一個白眼：“我的好姐妹們，都讀書讀傻了吧，大老板欸！一般人想見都見不著?！?/p>
姜夏：“可大老板說我是呆雞仔，我要老在他跟前顯眼，估計這個工作很快變成ex。”
李亞楠：“你得有方式方法呀?！?/p>
姜夏：“比如？”
“你天天素面朝天，潤唇膏都不想涂，幾件破衣服舊衣服來回倒，我看見你也惱火。”李亞楠恨鐵不成鋼，“化點妝，穿好看點，多說好聽的話，適時發(fā)點嗲，這是女孩天然的優(yōu)勢，何況你底子還不錯?！?/p>
姜夏從后面捶她：“你說的辦法叫色誘！”
“不要看不起這個詞，這也是一門技術活。你要清楚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在這種科技大公司，你有核心競爭力嗎？你是精通技術，還是精通公司管理？”李亞楠嚷嚷，“與其受氣打雜，不如換個思路使使勁兒，大老板高興了隨便漏點好處給你，比你悶頭干十年都強。”
李亞楠做銷售的，太知道怎么運用機會，將利益最大化。
姜夏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做不到，只裝作半知半解地輕輕應了聲“哦”。
陳青青在旁邊說：“夏夏還沒談過戀愛呢，23年母胎單身狗，你別亂教她?！?/p>
李亞楠：“母胎單身，丟人！”
姜夏從后面揪李亞楠的頭發(fā)：“你說誰丟人！”
李亞楠邊躲邊笑：“只知道窩里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