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謝謝顧老師！”林星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和顫抖，完全忘了自己正對著壞掉的麥克風。她猛地轉向后臺工作人員，用眼神瘋狂求救。
好在備用話筒及時遞上。林星強作鎮(zhèn)定，用平生最快的語速和最簡短的發(fā)言結束了這場煎熬的“寄語”。她甚至不敢再看新生區(qū)那個方向，下臺時腳步都有些虛浮。
之后的時間在工作中很快過去，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林星把自己裹在柔軟的空調被里，像一只煮熟的蝦米，臉頰的熱度似乎還未完全褪去。手機屏幕亮著，視頻通話那頭是她遠在另一個城市的美女閨蜜沈薇。
“……所以，你就這樣在全校新生和同事面前，社死得徹徹底底？”沈薇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和濃濃的興趣。
“沈薇薇！不許笑！”林星把臉埋進枕頭悶悶地抗議，聲音帶著懊惱，“太丟人了！我居然追著一個同事喊‘同學’！他當時肯定覺得我是個傻子！”
“傻子倒不至于，”沈薇慢悠悠地品著紅酒，眼波流轉，“聽起來，這位顧老師……很有點意思??？方形臉，青春，秀氣，關鍵時候還出手相助，雖然最后讓你社死了……嘖，身材呢？機車男哦！”
“沈薇薇！”林星的臉又燒起來，眼前卻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顧巍騎在黑色機車上，白T被風吹得鼓脹，勾勒出肩背流暢線條的畫面。她趕緊甩甩頭，“你別瞎想！我就是……就是覺得這人還不錯。挺……挺熱心的同事。”
“哦？只是‘還不錯’的‘熱心同事’？”沈薇拖長了調子，笑得像只狐貍，“能讓我們的小林老師這么魂不守舍，追著問名字，還因為一次社死就在被窩里滾來滾去半夜給我打電話的‘熱心同事’？”
林星語塞，干脆破罐破摔：“……好吧！他長得是挺符合我審美的！行了吧！但這又能怎么樣？今天之后，我估計他看到我都得繞著走，太尷尬了！”
“傻姑娘，尷尬是突破關系的第一步！”沈薇化身情感導師，“近水樓臺先得月懂不懂？都在一個學校，抬頭不見低頭見！你不是說他幫你封試卷動作很帥嗎？明天開始，好好上班！把每天能見到顧老師當作上班的動力！看看帥哥，養(yǎng)養(yǎng)眼，心情好，工作效率高！”
“……”林星被閨蜜的歪理說得哭笑不得，但心底深處那點因為社死而想要退縮的念頭，似乎真的被“每天能見到他”這個隱秘又充滿誘惑力的想法悄悄沖淡了一些?！啊懒酥懒耍乙?！明天還有課！”她慌忙掛斷電話，生怕沈薇再說出什么驚人之語。
屏幕暗下去。房間里只剩下空調輕微的送風聲。林星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著顧巍幫她封試卷時專注的側臉，指尖那微涼的觸感，機車轟鳴中那個狡黠的笑容，以及今天在禮堂，他坐在人群中，帶著了然笑意無聲口型的模樣……心跳，又不規(guī)律地加速起來。
好吧。她對自己說。從明天開始，好好上班。至少……能看到他。這個念頭，像一顆小小的星子，在她心湖深處投下微光，帶著一絲甜意，悄然驅散了部分社死的陰霾。
第二天下午，臨近下班時間。林星收拾好東西，抱著教案和筆記本電腦走出外語學院辦公樓。穿過連接主教學樓的大廳時，她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些，眼神狀似無意地掃過人來人往的大廳。
心跳，在期待與忐忑間微微加速。
就在她即將走出側門時，眼角的余光精準地捕捉到了一個身影——顧巍。
他正從對面人工智能學院的方向走來，似乎也是剛下班。依舊是一件簡約的襯衫，深藍色，襯得他膚色更顯干凈。他步履從容，手里只拿著一個看起來很輕薄的公文包，正微微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林星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機會！她深吸一口氣，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鼓起勇氣，揚起一個盡量自然得體的微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招呼道：
“顧老師，下班了？”
顧巍聞聲抬頭，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到林星臉上。他似乎有一剎那的微怔，隨即，那熟悉的、帶著點玩味的笑意在他眼底漾開，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他也停下腳步，唇角彎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回應道：
“嗯，下班了。林老師也剛忙完？”他的聲音清朗溫和，聽不出絲毫昨天社死事件的尷尬，仿佛只是普通的同事寒暄。
“啊，對，剛下課。”林星努力維持著笑容，手心卻微微冒汗。她能感覺到他目光中那絲若有似無的探究，讓她剛剛鼓起的勇氣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迅速流失?！澳恰蚁茸吡?，顧老師再見！”不等顧巍再說什么，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加快了腳步，匆匆走出了大廳。
走出好遠，林星才敢呼出一口氣，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慫！太慫了！就打了個招呼而已！不過……他回應了，還笑了！雖然那笑還是有點讓人捉摸不透……但這算不算破冰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