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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霽沒有收拾什么東西,直接就準備走。
他一身黑色風衣立在玄關,行李箱空空,只塞了護照和那張被攥得發(fā)皺的航班確認單。
溫哥華,最早一班,在六小時后起飛。
可他已經等不及了,只想快速飛到姜晚渡身邊,訴說他的思念。
顧行霽連袖口都來不及扣好,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只要再快一步,就能把姜晚渡從大洋彼岸拽回來。
可門還沒推開,一道羸弱的身影就撲進來。
林知梔穿著單薄的白色睡裙,雨水把她額前的劉海黏在皮膚上,襯得那張臉更加慘白。
她還沒站穩(wěn),就劇烈地咳嗽,一聲比一聲重,最后竟咳出一口殷紅的血,濺在地板上,像一朵迅速枯萎的玫瑰。
“行霽哥哥”林知梔喘-息著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涼,“你要去找晚晚姐姐嗎?”
血腥味鉆進鼻腔,顧行霽心臟猛地一抽,腳步被生生釘在原地。
他低頭,看見她掌心那抹刺目的紅,理智與思念瞬間被撕成兩半。
晚晚,再等我六個小時,不,再等一天。
這個念頭剛冒出,林知梔卻像斷線的木偶,軟軟地倒進他懷里。
“行霽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聲音輕得像羽毛,卻重重砸在顧行霽神經最脆弱的地方。
記憶像潮水倒灌,五年前,姜晚渡也曾在暴雨夜暈倒在他懷里。
那是她懷孕四個月,為了給他準備生日禮物,連夜剪星星,低血糖加上勞累,一頭栽倒。
顧行霽當時心疼得發(fā)瘋,一路闖紅燈送她去醫(yī)院,卻在半路接到林知梔的電話。
他猶豫了三秒,然后直接調頭。
后來姜晚渡醒來,沒哭沒鬧,只是輕聲說:“沒事,我自己也可以的?!?/p>
那時他沒聽懂,那句“可以”背后,是她第一次把期待收攏。
如今,同樣的雨夜,同樣的選擇。
顧行霽喉結滾動,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別胡說,我送你去醫(yī)院?!?/p>
電話、司機、氧氣袋......
一通慌亂。
私人飛機起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終變成電子屏上刺眼的“已錯過”。
搶救室外,紅燈亮得刺眼。
顧行霽靠在墻上,指間夾著一根燃盡的煙,卻忘了吸。
他安慰自己,再讓晚晚等一天,沒關系,她一向是最懂事的。
可心臟深處,有個聲音卻在冷笑,你憑什么篤定她還在原地?
林知梔的病情驚動了顧母。
顧母帶著律師出現,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聲音清脆得像判官的槌。
“姜晚渡拿著我的錢跑了,正好,我們顧家也不需要一個賣魚女當我們的少夫人。”
她甩出一份文件,是姜晚渡的賬戶流水,末尾赫然轉出五千萬。
那是顧母自己操作給姜晚渡的。
顧母繼續(xù)說:“正好她走了,行霽你就和梔梔舉辦婚禮,我本來就看不上那個賣魚女,梔梔才是我理想的兒媳。
而且梔梔的病一直不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離開了?!?/p>
林知梔躺在病床上,虛弱地扯他袖子:“行霽哥哥,我不想留遺憾......哪怕一天也好。”
她睫毛上沾著淚,像極了當年姜晚渡在產房外等他簽字時的模樣。
顧行霽閉了閉眼,聲音沉得幾乎聽不見:“好,我答應和梔梔婚禮?!?/p>
但緊跟著一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不領證,晚晚還是我唯一合法的妻子?!?/p>
他以為這是底線,可他根本不知道姜晚渡早就簽好了離婚協(xié)議書,七天后就會寄給他。
正好那一天是他和林知梔的婚禮。
婚禮定在七日后,圣保羅教堂的鐘聲會再次為他而鳴。
顧行霽不知道,他只記得那天,也是他和姜晚渡結婚六周年的紀念日。
他更不知道,溫哥華凌晨四點,姜晚渡托著七個月的孕肚,站在機場落地窗前,看著同一輪月亮,輕聲對未出世的孩子說:
“寶貝,我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