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嫁衣蘇雨晴用牙齒咬開快遞包裝的膠帶時,窗外的雨正下得綿密。
她租住的這間老式公寓隔音極差,
雨點敲打鐵皮遮陽棚的聲音像無數(shù)細小的錘子敲擊著她的太陽穴。"又是個退貨。
"她嘟囔著,將包裹里的漢服從塑料袋里抖落出來。
淡青色的對襟襦裙上沾著幾處明顯的油漬,領(lǐng)口還有一道撕裂的痕跡。蘇雨晴嘆了口氣,
把衣服扔進"待處理"的箱子里。這是本周第五件退貨了,
她的淘寶小店"晴時漢服"開業(yè)三個月,差評比好評多了一倍。手機屏幕亮起,
閨蜜林悅發(fā)來消息:"直播數(shù)據(jù)怎么樣?
"蘇雨晴瞥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觀看人數(shù)——47人。她撇撇嘴,
回復(fù)道:"快趕上大明星了,四十七個觀眾里有三十個是來罵我衣服質(zhì)量的。"她站起身,
伸了個懶腰。天生雪白的發(fā)絲被她染成了栗色,但發(fā)根已經(jīng)長出了一截銀白,
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光。左耳的三枚銀釘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鎖骨處的彼岸花紋身從寬松的T恤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正當(dāng)她準備關(guān)閉直播時,門鈴?fù)蝗豁懫稹?/p>
"誰???"蘇雨晴皺眉問道。她沒有點外賣,也不記得最近買了什么東西。門外無人應(yīng)答,
只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蘇雨晴透過貓眼往外看,走廊空無一人,
只有一個暗紅色的包裹靜靜地躺在地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包裹上沒有寄件人信息,只有用毛筆寫的"蘇雨晴收"三個字,墨跡濃重得像是要滲入紙面。
蘇雨晴的手指剛觸碰到包裹,一股寒意就順著指尖竄上脊背?;氐轿輧?nèi),
她用剪刀小心地拆開包裹。里面是一件折疊整齊的嫁衣,鮮紅如血,
金線繡成的鳳凰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蘇雨晴倒吸一口冷氣——這做工,這材質(zhì),
絕對是上等貨色,價值不菲。"家人們,看看我收到了什么!"她瞬間來了精神,
把嫁衣舉到攝像頭前,"這絕對是哪位土豪粉絲送的!"彈幕立刻活躍起來:"這紅色好正!
""主播要穿嗎?想看!""等等...那衣服上是不是有字?
"蘇雨晴這才注意到嫁衣的袖口內(nèi)側(cè)繡著一行小字:"丙寅年七月初七"。她正想仔細查看,
一條醒目的彈幕突然跳出來:"快扔掉!那是陰緣衣!"發(fā)信人ID是"墨守成規(guī)",
頭像是個模糊的側(cè)影。蘇雨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這位朋友入戲太深了吧?"她抖開嫁衣,
對著鏡頭比劃,"這做工,這刺繡,就算是鬼穿過的我也認了!"彈幕里一片起哄聲,
蘇雨晴索性關(guān)掉了直播評論顯示。"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什么叫真正的漢服美人!
"她拿著嫁衣走進臥室,沒注意到電腦屏幕上,一條綠色字體的彈幕悄然浮現(xiàn):"姐姐,
我等你很久了。"2 鏡中異象臥室里的穿衣鏡是蘇雨晴從舊貨市場淘來的,
銅框上雕刻著繁復(fù)的花紋,鏡面卻異常清晰。她利落地脫掉T恤和牛仔褲,
小心地穿上那件血紅嫁衣。絲綢觸感冰涼,貼在皮膚上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動。
蘇雨晴打了個寒顫,對著鏡子整理衣領(lǐng)。就在這時,
她注意到鏡中的自己有些不對勁——她的臉在鏡子里變得模糊不清,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陌生的女子面孔。那女子眉目如畫,卻面色慘白,
烏黑的長發(fā)盤成舊式發(fā)髻,發(fā)間插著一支金鳳釵。最詭異的是,她正對著蘇雨晴微笑,
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啊!"蘇雨晴驚叫一聲,猛地后退幾步,撞翻了床頭的水杯。
等她再看向鏡子時,里面只有她那張驚恐的臉。"見鬼了..."她喃喃自語,
手指不自覺地摸上后頸——那里有一顆朱砂痣,此刻正隱隱作痛。蘇雨晴強作鎮(zhèn)定,
重新打開直播。觀眾人數(shù)已經(jīng)漲到了兩百多,彈幕瘋狂滾動:"主播背后有人!
""剛才鏡子里有張臉!我截圖了!""右下角衣柜門動了!"蘇雨晴回頭看去,
衣柜門緊閉著,房間里除了她空無一人。但當(dāng)她再次看向屏幕時,
一條私信跳了出來:"我是民俗研究所的程墨。你穿的是一件'陰緣衣',
所有穿過它的新娘都在新婚之夜離奇死亡。現(xiàn)在立刻脫下來,用鹽封住,我馬上過來。
"蘇雨晴的手指懸在鍵盤上,不知該不該相信這個陌生人。就在這時,
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嫁衣上的金線突然變得滾燙,
在她皮膚上烙下細密的紅痕。"嘶——"她痛得倒吸冷氣,手忙腳亂地想要脫掉嫁衣,
卻發(fā)現(xiàn)領(lǐng)口的盤扣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解不開。彈幕已經(jīng)炸開了鍋:"主播臉色好可怕!
""剛查了'陰緣衣',是給死人穿的婚服!""那個ID'1935繡娘'又打賞冥幣了!
"蘇雨晴的視線開始模糊,房間里的溫度急劇下降,她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jié)?;秀遍g,
她聽見一個輕柔的女聲在耳邊低語:"終于找到你了,妹妹..."下一秒,她眼前一黑,
昏倒在地。3 不速之客蘇雨晴是被敲門聲驚醒的。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板上,
那件嫁衣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脫下,整齊地疊放在床邊。窗外已經(jīng)全黑,雨聲更大了。"蘇小姐?
我是程墨。"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請開門,你現(xiàn)在的處境很危險。
"蘇雨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透過貓眼看到一個高挑的男人。他戴著金絲眼鏡,
鏡片上蒙著一層霧氣,黑色風(fēng)衣被雨水打濕了大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腕上纏著的一根褪色紅繩,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理智告訴她不該給陌生人開門,但那股縈繞不散的寒意讓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任何可能的幫助。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鏈,"你怎么證明自己不是壞人?"程墨推了推眼鏡,
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工作證:"市立大學(xué)民俗學(xué)副教授,專門研究民國時期的婚喪習(xí)俗。
"他頓了頓,"另外,壞人不會知道你的嫁衣內(nèi)襯繡著《度人經(jīng)》的金線符文。
"蘇雨晴瞳孔一縮——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放程墨進門后,他直奔那件嫁衣,
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包鹽,均勻地撒在衣服周圍。說來也怪,鹽粒一接觸嫁衣就變成了黑色,
像是被什么東西污染了。"這是..."蘇雨晴聲音發(fā)顫。"陰氣。"程墨頭也不抬,
"這件嫁衣至少有百年歷史,而且浸透了死者的怨氣。"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如刀,
"蘇小姐,你最近是不是開始做奇怪的夢?"蘇雨晴心頭一跳。確實,自從收到嫁衣后,
她每晚都會夢見自己站在一座古宅前,耳邊回蕩著喜慶的嗩吶聲。最可怕的是,今早醒來時,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淤青,像是被什么緊緊抓住過。程墨聽完她的描述,
臉色更加凝重:"比我想象的進展更快。"他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張老照片,
"認識這個地方嗎?"照片上是一座氣派的四合院,門楣上掛著"周府"的匾額。
蘇雨晴盯著照片,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分明從未見過這座宅院,
卻對每一處細節(jié)都熟悉得可怕。"這是1935年被滅門的周家祖宅,
"程墨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當(dāng)時周家大小姐周婉如正要出嫁,
卻在婚禮前夜離奇死亡。第二天,全家上下十八口人全部暴斃,死狀凄慘。
"蘇雨晴的后頸突然傳來劇痛,那顆朱砂痣像是被火燒一樣灼熱。她痛苦地彎下腰,
前閃過無數(shù)碎片般的畫面:血紅的燈籠、扭曲的人影、泥土灌入口鼻的窒息感..."呼吸!
蘇雨晴,看著我!"程墨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第一個收到這件嫁衣的人,但我要確保你是最后一個活著的。"窗外一道閃電劈過,
照亮了程墨蒼白的臉。蘇雨晴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在強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淡紅色。
"為什么幫我?"她虛弱地問。程墨松開手,
轉(zhuǎn)向窗外的雨幕:"因為我姐姐十年前也穿過這件嫁衣。"他抬起手腕,
露出那根褪色的紅繩,"這是她留下的唯一遺物。"雨聲漸歇,房間里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蘇雨晴看著那件靜靜躺在鹽圈中的血紅嫁衣,突然意識到——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4 金線鎮(zhèn)魂程墨的公寓比蘇雨晴想象的還要凌亂。四面墻都被書架占據(jù),
地板上散落著各種古籍和復(fù)印件,唯一整潔的是一張紅木供桌,上面擺著三盞青銅油燈,
燈焰幽藍。"坐。"程墨踢開沙發(fā)上的幾本書,從里屋端出一個銅盆,"把手放進去。
"盆里的液體呈現(xiàn)出詭異的紫紅色,散發(fā)著刺鼻的中藥味。蘇雨晴猶豫了一下,將雙手浸入。
液體立刻像活物般纏繞上她的手指,刺痛感讓她差點叫出聲。"忍一忍。
"程墨戴上橡膠手套,從密封袋中取出那件血紅嫁衣,"這是艾草和朱砂的混合液,
能暫時隔絕陰氣。"蘇雨晴注意到他的動作異常謹慎,仿佛在拆解一枚炸彈。
當(dāng)嫁衣完全展開時,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供桌上的燈焰劇烈搖晃起來。"看這里。
"程墨用鑷子小心翻開嫁衣內(nèi)襯,在強光手電照射下,隱約可見一些細微的金色紋路,
"表面是喜慶紋樣,內(nèi)里卻繡著這個。我懷疑是某種符咒。"他取出一支滴管,
將透明液體滴在衣料上。金色紋路遇水即顯,如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
逐漸形成密密麻麻的奇異文字。"這是...道教的《度人經(jīng)》?"蘇雨晴湊近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