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吐出三個字。
“武玥?!?/p>
然后。
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視下。
我緩緩地。
補充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句。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
我停頓了一下。
清晰地吐出那個早已被埋葬的身份。
“永寧公主?!?/p>
那個被送去和親。
又“死”于非命的。
大夏永寧公主。
“永寧……公主?”
赫連鋒眼中的殺氣。
瞬間被一種極度的錯愕和難以置信取代!
像是聽到了最荒謬的笑話!
他死死地盯著我的臉。
仿佛要從我臉上找出易容的痕跡。
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
帶著震驚。
審視。
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搖。
“不可能!”他斷然否定,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永寧公主早已下葬!是我……親自派人查驗過棺木!”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但眼神卻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親自查驗?”我輕笑一聲。
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赫連將軍,你查驗的,不過是一個服用了宮廷秘制假死藥、氣息脈象全無的‘死人’罷了。躺在那口華麗棺材里的,只是一具暫時失去生機的軀殼?!?/p>
我直視著他震驚的雙眼。
一字一句。
清晰地說道。
“躺在棺材里等埋的滋味,可不太好受。硬邦邦的,硌得慌。還有那香燭和防腐藥的味道……熏得人頭暈?!?/p>
我的語氣平淡。
像是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小事。
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實感。
赫連鋒的臉色變了。
瞳孔劇烈地收縮!
顯然。
“硌得慌”、“香燭味”、“防腐藥味”這些細節(jié)。
不是親歷者。
絕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尤其是“親自查驗棺木”這句話。
更是他剛才脫口而出。
未曾對任何人提起過的秘密!
他放在榻邊的手。
猛地握緊了!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
手背上青筋暴起。
顯示著他內(nèi)心劇烈的震蕩。
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神銳利如鷹隼。
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看穿。
震驚。
懷疑。
殺意。
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
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在他眼底翻涌交織。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在狹小的屋子里彌漫。
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
將我們兩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墻壁上。
像兩只無聲對峙的困獸。
“為什么?”他終于再次開口。
聲音嘶啞。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為什么要‘死’?嫁入王府……是你父皇的旨意。也是……兩國的約定?!?/p>
他的語氣。
與其說是質(zhì)問。
不如說是一種……帶著深深疲憊和不解的探尋。
“旨意?約定?”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其苦澀又冰冷的笑容,“赫連將軍,你告訴我,嫁給一個能當(dāng)我祖父、還接連死了三任王妃的老王爺,這旨意,對我公平嗎?那所謂的約定,是用一個女人的一生,換你們北狄?guī)啄瓴煌床话W的‘安分’?還是換我父皇龍椅上多坐幾年的安穩(wěn)?”
我的聲音不高。
卻字字如刀。
帶著壓抑了太久的悲憤和絕望。
“至于為什么‘死’?”
我看著他。
眼神平靜無波。
卻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因為我不想成為第四個‘病逝’的王妃!我想活著!堂堂正正地活著!而不是像一個物件,被送來送去,最后無聲無息地爛在某個金絲籠里!”
我的話語。
像重錘。
狠狠砸在寂靜的空氣里。
也砸在赫連鋒的臉上。
他沉默了。
久久地沉默。
那雙總是銳利逼人的眼睛。
此刻卻垂了下去。
看著自己依舊纏著厚厚繃帶的傷口。
昏黃的燈光下。
他的側(cè)臉線條依舊冷硬。
但似乎……少了幾分逼人的戾氣。
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和……疲憊。
像是被抽去了某種支撐的力氣。
“所以……”他再次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宿命般的蒼涼,“你救了我。一個……你本該恨之入骨的人?”
他抬起頭。
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我。
“恨?”我坦然地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我該恨誰?恨我父皇把我當(dāng)棋子?恨老王爺可能要我命?還是恨你這個……執(zhí)行和親命令的敵國將軍?”
我搖了搖頭。
“恨太累了。我只想活下去。救你,是因為你倒在我家門口,我是個大夫,見不得人死。僅此而已?!?/p>
我的話語干脆利落。
劃清了界限。
也表明了態(tài)度。
沒有虛情假意的掩飾。
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法則。
赫連鋒定定地看著我。
看了很久。
久到油燈的火苗都開始變得微弱。
他眼中翻涌的復(fù)雜情緒。
最終歸于一片深沉的平靜。
像暴風(fēng)雨過后的海面。
看似平靜。
底下卻隱藏著難以測度的暗流。
“好?!彼罱K只吐出一個字。
聲音低沉。
卻似乎帶著某種決斷。
“這份救命之恩,我赫連鋒記下了?!?/p>
他沒有說“必有厚報”之類的空話。
但這句承諾。
從他這樣的人口中說出。
分量極重。
他不再看我。
重新靠回床頭。
閉上了眼睛。
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我累了。”
逐客之意明顯。
我什么也沒說。
端起空碗。
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輕輕帶上了門。
靠在冰冷的門板上。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的衣衫。
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剛才那番對話。
看似平靜。
實則步步驚心。
如同在萬丈深淵之上走鋼絲。
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
都可能讓我粉身碎骨。
但。
我賭贏了。
暫時。
我亮出了“永寧公主”這張最大的底牌。
也向他表明了只想“活下去”的態(tài)度。
沒有哀求。
沒有仇恨。
只有冰冷的現(xiàn)實和清晰的界限。
這反而讓他無法輕易處置我。
殺了我?
一個救了他命、只想隱姓埋名活下去的“死人”公主?
于情于理。
于他那份屬于強者的驕傲。
都說不通。
把我交出去?
交給誰?老王爺?還是我父皇?
那只會暴露他自己重傷流落在此的窘境。
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
所以。
他只能暫時“記下”這份恩情。
維持現(xiàn)狀。
這。
就是我要的結(jié)果。
一個微妙的。
暫時的平衡。
日子。
在一種極其詭異又緊繃的平靜中繼續(xù)。
赫連鋒的傷恢復(fù)得很快。
他那非人的體質(zhì)令人咋舌。
不到半個月。
他已經(jīng)能下床在院子里慢慢走動。
只是臉色依舊帶著失血后的蒼白。
眼神也越發(fā)深沉銳利。
像休憩的猛虎。
他很少說話。
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
或是望著院外那條潺潺的小溪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
張婆婆和招娣對他敬而遠之。
連送飯都只敢放在門口。
只有我。
每天雷打不動地給他換藥。
送飯。
我們之間幾乎沒什么交流。
除了必要的。
“換藥?!?/p>
“嗯?!?/p>
“吃飯。”
“好。”
氣氛沉悶得讓人窒息。
直到這天。
我端著藥碗進去。
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窗邊。
背對著我。
身姿挺拔如松。
即使穿著我找來的、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裳。
也掩不住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硬和鋒芒。
他似乎在看著外面菜地里。
正在努力給青菜澆水的招娣。
“你的傷,差不多可以拆線了。”我放下藥碗。
他轉(zhuǎn)過身。
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的醫(yī)術(shù),跟誰學(xué)的?”他突然問。
又是這個問題。
我垂下眼瞼。
“說了,家里以前開草藥鋪的?!?/p>
“是嗎?”他走近幾步,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普通的草藥鋪子,教不出處理戰(zhàn)場刀傷的手法。你包扎的手法,止血草藥的選擇,甚至縫合的針腳……都帶著軍中醫(yī)官的影子?!?/p>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
直刺過來。
“而且,你認識我。”
最后這句。
是肯定句。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沒放下疑心!
還在試探!
我抬起頭。
迎著他的目光。
“赫連將軍,我的過去,與你無關(guān)。就像你的傷是怎么來的,我也從不過問。我們之間,只有暫時的醫(yī)患關(guān)系,和……互相保守秘密的默契。等你的傷好了,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樣,對大家都好?!?/p>
我的語氣冷靜。
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
赫連鋒盯著我。
眼神深沉。
看不出喜怒。
半晌。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極其短暫。
近乎沒有的。
帶著點自嘲意味的弧度。
“你說得對?!?/p>
他不再追問。
端起藥碗。
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汁。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拆線那天。
天氣很好。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
暖洋洋的。
傷口愈合得不錯。
只留下了一道猙獰的、暗紅色的疤痕。
像一條丑陋的蜈蚣。
趴在他精壯的腰腹間。
昭示著曾經(jīng)的危險。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
“好了。傷口愈合了。只要不做劇烈動作,問題不大?!?/p>
我收拾著工具。
“明天,我會給你準備些盤纏和干糧?!?/p>
我的意思很明確。
傷好了。
該走了。
赫連鋒坐起身。
慢條斯理地拉好衣襟。
遮住了那道疤痕。
他抬起眼。
目光平靜地看著我。
“盤纏不必?!?/p>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
“明天一早,我會離開?!?/p>
他頓了頓。
補充道。
“不會連累你們?!?/p>
我點點頭。
“好?!?/p>
沒有挽留。
沒有客套。
只有干脆利落的道別。
第二天。
天還沒亮。
我聽到院子里傳來極其輕微的響動。
我起身。
走到窗邊。
掀開一條縫。
朦朧的晨曦中。
赫連鋒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
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
身形挺拔。
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他站在院中。
沒有回頭。
只是微微側(cè)首。
對著張婆婆和招娣房間的方向。
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然后。
身形一動。
像一道融入晨靄的影子。
悄無聲息地翻過院墻。
消失在清冷的薄霧里。
沒有告別。
干脆利落。
我靠在窗邊。
看著空蕩蕩的院落。
心里那塊一直懸著的大石。
終于。
重重地落了地。
走了。
這個巨大的麻煩。
終于走了。
我們的生活。
終于可以回到正軌了。
日子。
似乎真的恢復(fù)了平靜。
藥茶鋪子重新開張。
街坊鄰居的寒暄。
張婆婆的嘮叨。
招娣稚嫩的笑聲。
小溪潺潺的流水聲。
一切。
都安寧得如同那個驚心動魄的插曲從未發(fā)生過。
直到半個月后。
一個平靜的午后。
我正在鋪子里分揀藥材。
招娣在院子里喂她新養(yǎng)的小雞崽。
張婆婆在廚房里忙活。
空氣里飄著飯菜的香氣。
突然。
“砰!”
院門被人從外面。
一腳踹開!
巨大的聲響!
震得門板都在呻吟!
幾個穿著黑色勁裝、滿臉橫肉、眼神兇狠的彪形大漢。
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他們手里都拎著明晃晃的刀!
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寒光!
為首的一個。
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從左眼角一直劃到嘴角。
像一條丑陋的蜈蚣。
他目光陰鷙地掃視著院子。
最后。
落在我身上。
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笑容。
“武玥?”
他的聲音粗嘎難聽。
像砂紙摩擦。
“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人要見你!”
語氣不容置疑。
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煞氣!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手腳冰涼!
還是……找來了!
是誰?
老王爺?shù)娜耍?/p>
還是……別的什么人?
招娣嚇得尖叫一聲。
手里的雞食盆“哐當(dāng)”掉在地上。
小雞崽撲棱著翅膀驚恐地四散奔逃。
張婆婆聞聲從廚房沖出來。
看到這一幕。
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你……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她顫抖著。
想沖過來護住我。
卻被一個大漢粗暴地一把推開!
“滾開!老東西!沒你的事!”
張婆婆踉蹌著摔倒在地。
“婆婆!”招娣哭著撲過去。
“住手!”我厲聲喝道。
強壓下心頭的恐懼。
擋在張婆婆和招娣身前。
冷冷地看著那個刀疤臉。
“你們是誰?找我什么事?”
“少廢話!”刀疤臉不耐煩地吼道,眼神像毒蛇一樣黏在我身上,“識相的就跟我們走!不然……”
他掂了掂手里的刀。
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別傷了這細皮嫩肉的小娘子!”旁邊一個三角眼的漢子淫邪地笑著,“大哥,這丫頭長得可真水靈!比窯子里的貨色強多了!要不……”
“閉嘴!”刀疤臉瞪了他一眼,但眼神在我臉上掃過時,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正事要緊!帶走!”
他一揮手。
兩個大漢立刻獰笑著朝我逼過來。
粗壯的手臂像鐵鉗一樣伸向我!
完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一次。
真的在劫難逃了嗎?
張婆婆和招娣凄厲的哭喊聲在耳邊響起。
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
就在那兩只臟手即將碰到我的瞬間!
“咻!咻!”
兩道極其細微、卻尖銳刺耳的破空之聲!
如同死神的低語!
驟然響起!
“噗!噗!”
兩聲沉悶的、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聲!
緊接著!
是兩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啊——??!我的手!我的手!”
那兩個伸手抓我的大漢。
同時捂著自己的手腕!
痛苦地栽倒在地!
瘋狂地翻滾哀嚎!
他們的手腕上!
赫然釘著兩根細長的、閃著烏光的……鐵刺!
深深地貫穿了腕骨!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染紅了地面!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
驚呆了所有人!
刀疤臉和他剩下的幾個手下。
臉上的獰笑瞬間僵??!
變成了極度的震驚和駭然!
他們驚恐地四處張望!
如臨大敵!
“誰?!誰他媽暗箭傷人?!給老子滾出來!”刀疤臉色厲內(nèi)荏地咆哮著。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院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兩個大漢撕心裂肺的哀嚎。
和鮮血滴落的聲音。
嗒。
嗒。
嗒。
像敲在每個人的心鼓上。
“滾?!?/p>
一個冰冷、低沉、毫無起伏的聲音。
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清晰地。
在院門口響起。
所有人猛地扭頭看去。
只見院門口。
不知何時。
多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深灰色普通布衣的男人。
身姿挺拔如松。
靜靜地站在那里。
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神平靜無波。
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但那古井深處。
卻翻涌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恐怖殺意!
冰冷。
純粹。
如同實質(zhì)!
瞬間籠罩了整個小院!
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正是本該早已離去的——
赫連鋒!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刀疤臉和他剩下的手下。
看清來人時。
瞳孔驟然收縮!
臉上瞬間褪盡了血色!
像見了鬼一樣!
“赫……赫連……”刀疤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極致的恐懼,連名字都叫不全了。
他握著刀的手。
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赫連鋒的目光。
淡淡地掃過地上哀嚎打滾的兩人。
掃過刀疤臉和他那幾個面無人色的手下。
最后。
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依舊平靜。
但似乎……帶著一絲詢問。
像是在確認我是否安好。
我扶著嚇得渾身癱軟的張婆婆。
抱著瑟瑟發(fā)抖的招娣。
對上他的目光。
艱難地點了點頭。
表示自己沒事。
赫連鋒的目光重新轉(zhuǎn)向刀疤臉。
只吐出一個字。
“滾?!?/p>
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威嚴。
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刀疤臉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
眼神劇烈地掙扎。
恐懼。
不甘。
還有一絲……絕望的瘋狂!
“赫連鋒!你……你少管閑事!這是……這是王爺要的人!”他鼓起最后的勇氣,搬出了靠山,聲音卻抖得厲害。
“王爺?”赫連鋒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冰冷的弧度,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眼神卻越發(fā)森寒,“哪個王爺?讓他親自來跟我說話?!?/p>
他的語氣平淡。
卻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狂傲。
根本沒把那個所謂的“王爺”放在眼里!
刀疤臉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
今天踢到鐵板了!
不!
是踢到閻王殿了!
眼前的這個人。
是北狄殺神!
是真正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煞星!
別說他們幾個。
就是再來十倍的人。
也不夠他殺的!
“撤……撤!”刀疤臉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字,聲音帶著哭腔。
他和他剩下的手下。
如蒙大赦。
連滾帶爬地沖向院門。
連地上那兩個手腕被廢、哀嚎不止的同伴都顧不上了!
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逃離那個煞神的目光!
“等等?!?/p>
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像一道無形的枷鎖。
瞬間定住了刀疤臉幾人逃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