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漏氣，整個人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下去，

背靠著冰冷的供桌腿滑坐到積滿灰塵的地上。她手里還死死捏著那片不祥的碎片，

另一只手里攥著那個肚子被剖開的布娃娃。她的眼神徹底渙散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絕望，

嘴里反復念叨著：“小蓮……囡囡……報應……報應啊……”堂屋里死寂一片。

只有奶奶破碎的嗚咽和粗重的喘息。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風穿過破窗欞，

發(fā)出嗚嗚的悲鳴。我站在原地，渾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那片浸透黑血的猩紅嫁衣碎片，像一個燒紅的烙鐵，燙傷了我的眼睛。

后背那道裂口里的棉花，似乎又開始蠕動起來，帶著一種冰冷的、惡毒的活氣。夜幕，

如同浸透了濃墨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壓了下來。老宅徹底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唯一的亮光，是奶奶在神龕前點燃的一小截白蠟燭。

豆大的火苗在穿堂而過的陰風中瘋狂搖曳，

將我們兩人扭曲變形的影子投在斑駁脫落的墻壁上，如同鬼魅般舞動。

奶奶癱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著供桌腿，懷里抱著那個被剖開肚子、露出黑棉花的布娃娃，

還有那片浸透黑血的嫁衣碎片。她像是被徹底抽走了魂魄，渾濁的眼睛空洞地睜著，

直勾勾地盯著跳躍的燭火，嘴里只剩下一些含混不清、意義不明的囈語，

偶爾夾雜著“小蓮”、“井”、“血”之類的字眼，破碎得如同夢魘。

巨大的恐懼和徹骨的寒意讓我?guī)缀鯚o法思考。我強撐著，

把奶奶半抱半拖地弄到了堂屋角落那張勉強還算完整的舊木床上。她枯瘦的身體輕飄飄的，

像一捆干柴。我給她蓋上一條從箱底翻出來的、散發(fā)著濃重樟腦和霉味的薄被。

她沒有任何反應，眼睛依舊空洞地睜著，身體卻因為寒冷和恐懼在薄被下篩糠般抖動。

我只能挨著她，在冰冷的床沿坐下，手里緊緊攥著那把銹跡斑斑的柴刀。

刀柄粗糙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的、聊勝于無的依靠。白蠟燭的火苗跳躍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