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diǎn)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音像一串串急促的敲門聲,程暖抬頭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皺了皺眉。
這場暴雨來得突然,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加快腳步尋找避雨處。"看來今天得提前打烊了。
"程暖對正在擦拭咖啡機(jī)的林小雨說道。林小雨撇撇嘴:"再等十分鐘吧,萬一還有客人呢?
"程暖笑了笑,將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她喜歡林小雨這種樂觀,盡管她們都知道,
這樣的暴雨天,不會有什么顧客光臨這家藏在街角的小咖啡店。
"暖陽咖啡"是程暖兩年來的心血,從選址到裝修,從選豆到配方,她都親力親為。
六十平米的空間被她布置得溫馨而精致,墻上掛著她從各地淘來的復(fù)古咖啡海報,
角落里放著一臺老式唱片機(jī),此刻正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我去后面清點(diǎn)一下庫存。
"程暖說著,轉(zhuǎn)身走向儲藏室。就在她剛拿起庫存本時,門鈴?fù)蝗磺宕嗟仨懥似饋怼?/p>
"歡迎光臨暖陽咖啡!"林小雨熱情的聲音傳來。程暖好奇地探出頭,
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渾身濕透。雨水順著他的黑發(fā)滴落,
在他腳邊形成一小灘水漬。他穿著一件看起來價格不菲的深灰色西裝,
此刻卻因?yàn)闈裢付o貼在身上。"抱歉,我們馬上就要——"程暖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因?yàn)槟莻€男人抬起了頭。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濃眉下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此刻正微微瞇起打量著店內(nèi)。他的嘴唇薄而緊抿,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峻氣息。
"一杯手沖咖啡,耶加雪菲豆,水溫92度,研磨度中等偏細(xì),
注水時間控制在兩分半鐘以內(nèi)。"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程暖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大多數(shù)顧客只會點(diǎn)"拿鐵"或"美式",
很少有人能如此專業(yè)地描述自己的需求。"先生,
我們馬上就要打烊了..."林小雨為難地說。男人皺了皺眉,
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柜臺上:"我可以付雙倍價錢。"程暖放下手中的庫存本,
走向吧臺:"我來做吧。"她對林小雨使了個眼色,"去拿條干凈毛巾給這位先生。
"男人似乎這才注意到程暖,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
程暖今天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圍了一條咖啡色的圍裙,頭發(fā)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
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垂在臉頰旁。"請坐吧,您的咖啡很快就好。"程暖說著,
轉(zhuǎn)身開始準(zhǔn)備咖啡器具。她能從背后的鏡子里看到男人接過林小雨遞來的毛巾,
簡單擦拭了頭發(fā)后,在最角落的那張桌子前坐下。
他沒有像其他躲雨的客人那樣好奇地打量店鋪裝飾,而是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
開始專注地工作。程暖選了一支來自埃塞俄比亞的耶加雪菲豆,這是她店里最貴的單品之一,
帶著天然的花香和柑橘調(diào)。她按照男人的要求精確控制著水溫,小心地注水悶蒸,
看著咖啡粉慢慢膨脹。整個過程中,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時不時從電腦屏幕移向她的手部動作。這讓她莫名有些緊張,
手指微微發(fā)抖,但她很快穩(wěn)住了自己。沖泡咖啡是她最擅長的事情,沒有什么可緊張的。
兩分三十秒后,一杯散發(fā)著濃郁香氣的咖啡完成了。程暖將它放在一個小托盤上,
配上一塊自制的小餅干,走向男人的桌子。"您的手沖咖啡。"她輕聲說道,
將杯子輕輕放在男人面前。男人抬起頭,兩人的目光第一次真正相遇。近距離看,
他的眼睛比程暖想象的還要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程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謝謝。
"男人簡短地說,然后低頭嗅了嗅咖啡的香氣,他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抬了一下,
"聞起來不錯。"程暖微笑:"希望合您的口味。如果太濃或太淡,我可以重新調(diào)整。
"男人抿了一口,停頓了一下,又喝了一口。程暖緊張地等待著評價。"水粉比例恰到好處,
柑橘的后調(diào)很明顯。"男人評價道,語氣依然平淡,但程暖能聽出其中的認(rèn)可,
"你是這里的老板?""是的,我叫程暖。"她點(diǎn)點(diǎn)頭。"俞寒。"男人簡短地自我介紹,
然后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如果你現(xiàn)在不忙的話。"程暖有些驚訝,但還是坐了下來。
外面的雨聲依然很大,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像是某種節(jié)奏奇特的音樂。"你懂咖啡。
"俞寒陳述道,這不是一個問題。"我學(xué)過五年咖啡制作,去過云南和意大利的咖啡莊園。
"程暖回答,不知道為什么,她想要這個冷漠的男人知道她的專業(yè),"'暖陽'雖然小,
但每一款豆子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俞寒點(diǎn)點(diǎn)頭,
又喝了一口咖啡:"能在這座城市找到一杯合格的手沖咖啡不容易。
"這幾乎是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程暖忍不住笑了:"那么,俞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看起來對咖啡很有研究。""投資。"俞寒的回答依然簡潔,"咖啡只是個人愛好。
"他們又聊了幾句,主要是關(guān)于咖啡的話題。程暖發(fā)現(xiàn),雖然俞寒話不多,
但每一句都很精準(zhǔn),尤其是在談?wù)摽Х葧r,能看出他確實(shí)是個行家。二十分鐘后,雨勢稍減,
俞寒合上電腦,將咖啡一飲而盡:"該走了。"他起身付賬,
沒有用那張早已放在柜臺上的百元鈔票,
而是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程暖:"如果你有特別的新豆到貨,可以通知我。
"程暖接過名片,上面簡潔地印著"俞寒"和一個電話號碼,沒有任何公司名稱或職位。
名片的質(zhì)感很好,摸起來像是某種特種紙。"好的,俞先生。"程暖將名片收好。"俞寒。
"他糾正道,"不是俞先生。"說完,他推開門走入還未停歇的雨中,很快消失在街角。
林小雨立刻湊了過來:"哇哦,那位是誰?。繋浭菐?,但冷得像塊冰。
"程暖搖搖頭:"只是一個懂咖啡的客人。"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名片,不知道為什么,
心里泛起一絲莫名的期待。"他肯定會再來的。"林小雨眨眨眼,"我打賭他看上你了。
""別胡說。"程暖輕斥,但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yáng)。她走向窗邊,望著俞寒離去的方向,
窗外的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是無數(shù)條迷你的河流。咖啡的香氣依然彌漫在空氣中,
混合著雨天的濕潤,形成一種奇特的、令人安心的味道。程暖深吸一口氣,
轉(zhuǎn)身開始收拾器具,心里卻忍不住想:他會不會真的再來呢?
1程暖沒想到俞寒會來得如此之快。距離那個雨夜才過了兩天,當(dāng)門鈴在上午十點(diǎn)響起時,
她抬頭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今天的俞寒穿著一件深藍(lán)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
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
整個人看起來比那天雨中相遇時更加鋒利。"一杯美式,帶走。"他走到柜臺前說道,
聲音依然低沉簡潔。程暖點(diǎn)點(diǎn)頭:"好的,俞先生。""俞寒。"他糾正道,眉頭微蹙。
程暖感到臉頰有些發(fā)熱:"抱歉,俞寒。"她轉(zhuǎn)身開始準(zhǔn)備咖啡,
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Х葯C(jī)運(yùn)作的聲音在安靜的店里顯得格外清晰。
"今天不喝手沖了?"她背對著他問道,試圖打破沉默。"會議要遲到了。"他簡短地回答。
程暖將做好的咖啡遞給他,兩人的手指在交接時短暫地觸碰,
她感到一陣微小的電流從接觸點(diǎn)傳來,迅速縮回了手。"謝謝。"俞寒接過咖啡,
掃了一眼價目表,然后放下一張五十元鈔票,"不用找了。"程暖剛想說什么,
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推門離開,只留下一陣淡淡的檀木香氣在空氣中飄散。"哇哦,冰山帥哥又來了?
"林小雨從后廚探出頭來,手里捧著一盤剛烤好的牛角包,
"他付錢的樣子簡直像在演偶像劇。"程暖搖搖頭:"別胡說,他只是個普通客人。
"她低頭整理柜臺,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無意識地把那張五十元鈔票撫平,小心地放進(jìn)收銀機(jī)里。
"普通客人?"林小雨夸張地挑眉,"那他為什么一直盯著你看?"程暖抬起頭:"他有嗎?
""當(dāng)然有!"林小雨放下托盤,湊近程暖,"你背對著他的時候,
他的眼神簡直像是要把你——""夠了!"程暖打斷她,耳根卻悄悄紅了,
"去把新到的豆子分類吧。"接下來的幾天,俞寒幾乎成了店里的??汀?/p>
有時是早晨匆匆來買一杯帶走的美式,有時是下午坐在角落的桌子前工作幾個小時。
他總是點(diǎn)最簡單的咖啡,從不嘗試店里的甜點(diǎn)或新品。程暖注意到,每當(dāng)工作久了,
俞寒就會不自覺地揉太陽穴,眉頭緊鎖。第四天下午,當(dāng)她又看到這個熟悉的動作時,
她做了個決定。"嘗嘗這個。"她將一小碟檸檬磅蛋糕放在俞寒的桌上,
旁邊是一杯新沖泡的咖啡,"我請客。"俞寒從筆記本電腦前抬起頭,
黑眸中閃過一絲驚訝:"我沒有點(diǎn)這個。""我知道。"程暖微笑,"但你看上去很疲憊。
檸檬的香氣能緩解頭痛,糖分也能幫助大腦運(yùn)轉(zhuǎn)。"俞寒盯著那塊金黃的小蛋糕看了幾秒,
然后出乎意料地,他拿起叉子嘗了一口。"怎么樣?"程暖期待地問。"不錯。
"他簡短地回答,但隨即又吃了一口,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極高的評價了。
程暖忍不住笑了:"你總是這么吝嗇言辭嗎?"俞寒放下叉子,認(rèn)真地看著她:"習(xí)慣了。
在工作中,多余的話意味著浪費(fèi)時間。""但這里不是你的辦公室,"程暖指了指四周,
"這里是咖啡店,人們來這里不只是為了咖啡,還為了放松和交流。"俞寒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這可能是程暖第一次看到他接近微笑的表情:"所以你是在給我上社交課?
""只是咖啡師的一點(diǎn)小建議。"程暖調(diào)皮地眨眨眼,"慢用,有事叫我。"她轉(zhuǎn)身離開,
心跳卻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她能感覺到俞寒的目光追隨著她,直到她回到柜臺后面。
下午四點(diǎn),一個穿著利落西裝套裙的年輕女性推門而入。她環(huán)視店內(nèi),目光鎖定在俞寒身上,
快步走了過去。"俞總,四點(diǎn)半的會議材料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她低聲說道,
同時將一個文件夾遞給俞寒。程暖正在不遠(yuǎn)處收拾桌子,無意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推遲到五點(diǎn)。"俞寒頭也不抬地說,"我還沒看完這份報告。
""但是王董事已經(jīng)——""我說了,推遲。"俞寒的聲音冷了幾分。
女助理抿了抿嘴:"好的,俞總。"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突然注意到俞寒桌上空了的蛋糕碟和不同于往常的咖啡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當(dāng)她走向門口時,目光與程暖相遇。程暖禮貌地微笑點(diǎn)頭,對方卻只是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推門而出。"那是張婷,俞總的私人助理。"林小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程暖身旁,小聲說道,
"我表哥在俞氏集團(tuán)工作,他說張助理對俞總有意思,但俞總完全無動于衷。
"程暖皺眉:"別亂八卦客人。""我才沒有亂說!"林小雨不服氣,"你知道俞寒是誰嗎?
俞氏集團(tuán)的太子爺!他爸俞成國是城里有名的地產(chǎn)大亨,據(jù)說家產(chǎn)上百億。
"程暖驚訝地看向角落里的俞寒,他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
難怪他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精英氣質(zhì)。"所以呢?"程暖強(qiáng)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是誰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林小雨壞笑:"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啦!他明顯對你有意思,
不然為什么天天來我們這種小咖啡店?俞氏大廈樓下就有三家精品咖啡館。
""他只是喜歡我們的咖啡。"程暖反駁,卻想起俞寒每次看她的眼神,心跳又漏了半拍。
"隨便你怎么說~"林小雨哼著歌走開了。傍晚時分,俞寒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
他走到柜臺前,今天的賬單比往常多了一塊蛋糕的錢。"蛋糕很好吃。"他付錢時說,